20
陈青森看着那堆干草往下倒，也看着齐修远有些狼狈的躲开了那些干草，说到底，这些东西没多重，陈青森踢开了，也没准备真的伤到齐修远，“还来吗？”
他从不觉得自己是个好人，也不觉得自己是个有修养的文明人，在他的世界里，一向奉承的道理，就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他不讨厌齐修远，但是也不喜欢他，他不关心齐修远接近自己的目的，也不相信真的只是为了比赛。
“你不怕自己真被淘汰了？”齐修远没□□草砸到，但是躲闪的也是颇为狼狈，他看着陈青森，似乎不明白对方为什么突然会这么做。
陈青森就隔着这堆乱糟糟的稻草看着他，如果这里有摄像头，那画面一定是滑稽的，乱糟糟的不像是在参加偶像选秀，更像是两个人在田野之间打了一架。
陈青森完全不在意齐修远的说辞，他抬起手，指着路口，“出门右拐就有摄像头，你可以冲着你的粉丝喊，我是怎么欺负你的。”他一边说，一边竖起手指，“1、2、3……”陈青森慢慢数着，直到数到了10，也没发现齐修远有走出去的意思，“你不去告状了？”他假装不可思议地问。
“我为什么要去告状？”齐修远的表情看上去是真的诧异，似乎不明白陈青森怎么会以为自己是这样的卑鄙小人，特别爱告状。
陈青森耸耸肩，没说话，他低头看了下自己，发现身上还黏上了一些干草，于是拿下来弹走，“行，你既然不准备告状，那我就走了。”他对齐修远说，“别跟着我。”
齐修远举高双手，做了个投降的手势。“愿赌服输”。
“我没和你打赌。”
“我和我自己打了个赌。”齐修远说。
陈青森不关心不好奇，也懒得管他是真投降，还是又想做什么，“你记住你说的话。”他跨过那堆倒下的干草，绕过齐修远身边——如果不是刚刚跳过去后，他才发现那根本就是个死胡同，陈青森才懒得在这里继续和他废话。
“他们那里应该还缺些干草。”齐修远在陈青森路过自己身边时说。
陈青森停下脚步，看着他没说话。
齐修远也不说话，只是和陈青森对视。
陈青森稍微后退了一些，突然摇晃了一个身子，接着一道直拳快速冲了上来——然后在齐修远脸颊十公分处在停下。
他看着一动没动，甚至连表情也没变的齐修远，“身体记忆是骗不了人的。”
“嗯？”
“随便说说。”陈青森说着，松开了拳头，他捡起地上的稻草，挑了完整的一捆，扛在了肩膀上，从齐修远的身边路过。
“我对你没兴趣，所以你也别惹我。”陈青森随口说道，他也没看齐修远，径直离开了这个角落。
……
确认齐修远这人没有跟上来之后，陈青森就顺着有摄像机的路，准备往猪圈那里走，牢记自己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人设，走个十几米，就停下来，把草堆放到一边……陈青森气喘吁吁地擦着额头上不存在的汗，一边平静地看着自己的名次又往下掉了一个。
不用看弹幕，陈青森都知道那肯定是在骂自己的。
然而此时此刻，陈青森只想完成自己的人设不动摇，努力当一朵最美丽的白莲花，于是他继续气喘吁吁，继续走几米停一下，终于把那捆草，带到了食堂旁的猪圈里——然后看到了已经打扫完猪圈，正在喂猪的两位负责人。
“……你带稻草过来做什么？”张柯这会儿正抱着那头小黑猪，诧异地看着陈青森手上的那捆稻草，他示意陈青森看着他们已经整理好的猪圈，“我们刚刚已经铺好了。”
“那就当我看望侄子和侄女的伴手礼。”陈青森随口说，把干草往猪圈里一扔，就走到张柯面前，“怎么一会儿不见，咱侄子又长胖了。”
“那是因为你瞎了。”张柯也没计较，“况且小黑是女孩子。”
“那就是侄女。”陈青森一边和张柯插科打诨，一边蹲下来，看着坐在一堆高高的草垛上，仿佛老农一样的林宁，他的一头粉毛，也随着喧嚣的风在飘扬，“林总在思考人生呢？”
“没，我就远远得看着，好像是我们的大队长回来了。”林宁从草垛上下来，捡起了陈青森扔到围栏里的那捆草，“大队长还带了伴手礼回来。”
陈青森只感觉自己这个升官也太快了，昨天还是编外成员，今天已经成为了大队长——甚至什么事儿都没干，就最后来总结了一下工作，“你任务完成了？”他看着林宁脚下的胶鞋，“你鞋呢？”
“在那儿。”林宁指着自己惨遭牺牲的球鞋。
“小花呢？”陈青森低头，准备寻找自己侄子的美丽倩影。
“那儿呢。”林宁指着躲在食盆后面的小花，“你侄子吃醋了，不高兴了。”他掏出了自己放在草垛旁的一篮子瓜果蔬菜，“想吃什么就拿什么。”
陈青森狐疑地看着这个被林宁放在草垛旁的菜篮子，“这是给我侄子侄女的？”
“刚刚张总出卖色……不对，售卖自己的人格魅力，从食堂那里要来的。”林宁在张柯幽怨的目光下改了口，“你知道，张总一向魅力无边，男女老少通杀。”
“那是。”陈青森随口应和，低头在菜篮子里看了一下，发现了一根疑似刚刚洗过的黄瓜，拿起来咬了一口，“看到顾老师了吗？”他虽然在这里和他们插科打诨，但也没忘记自己的任务，既然节目组要求在10秒之内，那么他就决定速战速决。
“之前看到在舞蹈室。”林宁也从蔬菜篮里挑了个西红柿，扔给了散发出人格魅力换来劳动果实的张柯，“之后没见到。”
“节目组故意的？”陈青森咬了一口黄瓜，看着某个屏幕上的排名，发现自己的排名居然又上升了一些，不过因为实在距离太远，他看不清那些密密麻麻的弹幕究竟在说什么。
他几下吃完了黄瓜，把剩下的那一点点黄瓜递给了小花。
“齐修远在哪儿？”林宁又从篮子里拿出了一个西红柿，递给陈青森，让他带上，“看到顾老师，给带个见面礼。”
“没看见。”陈青森说，他隐瞒了自己刚刚见到齐修远的事情，“兴许是走远了。”
“你别让他抓到了。”林宁说。
“放心，抓不着。”陈青森说着就跨过了栏杆。
这次的基地因为要住一段时间，所以实际面积比较大，但是真正节目组利用到的地方不算多，为了让这些参赛选手不走错路，一些地方都有标牌，还有一张简易的地图——这可算是便宜了陈青森，他站在地图前，仔细观察了舞蹈室在的那栋楼。
然后试图找到顾明斐可能去的路线，然后他发现，舞蹈室的那栋楼，其实和他们所在的宿舍楼是最近的，如果从大门出去的话，陈青森他们第一个去的建筑，应该就是舞蹈室所在的地方，所以看来，顾明斐最开始的行走路线，肯定是这样。
而这些大屏幕上的画面，和那些看直播的观众不同，不能随便切换摄像头，观看他们想看的画面——大屏幕上的，都是根据节目组的设置在安排。
“在哪儿呢？”陈青森研究着地图和大屏幕，企图从弹幕里找到一些线索，然而不知道是节目组在故意隐藏，还是真的没有人发有关于顾明斐的弹幕（陈青森觉得不可能），他并没有办法像齐修远一样，通过场外，得到任何反馈。
而除了同宿舍的林宁和张柯，陈青森在这个节目里，可以说是不认识任何人——当然了，按照他的猜测，以及之前其他人对他的态度，他也不觉得他能够获得什么情报。
陈青森又抬头看了眼大屏幕，突然发现屏幕上出现了顾明斐，只不过因为是在室内，所以陈青森一时之间，无法辨认出他的地方。
直到从窗户的背景里，看到了熟悉的建筑，陈青森又在地图上看了一眼，才确定他是在宿舍楼附近。
于是他立即按照从地图上记下的位置，抄了条近路，来到了树林，准备从他刚刚出来的那条安全通道，绕路到顾明斐的后方，来个出其不意。
说来也奇怪，这次选秀的宿舍全部是安排在三楼以上，二楼几乎是没人居住的，所以陈青森在通过安全通道爬到二楼之后，看着空旷旷的宿舍走廊，伴随着昏暗的光线，觉得说不出的瘆得慌。
或许是因为宿舍里的人都走光了的缘故，偌大的一栋建筑里，顿时没了半点人气，陈青森的鞋子触碰到走廊的地砖上，在如此寂静的环境里，还是不免发出了一些声音。
窗外的光线顺着窗户和缝隙撒向了这个室内，陈青森继续往前走着，他突然觉得这很像什么电影里的场景，不怕死的主角总是会在这个时候，看到一些不该看见的东西。
“哒哒哒。”
陈青森停下了脚步，他发现走廊尽头传来了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
“这里没摄像头，我觉得我们可以好好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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