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顾明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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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真要去那个乱七八糟的真人秀？”顾明斐的经纪人静姐一脸不赞同地看着，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在用平板看什么的顾明斐。

    “不是乱七八糟的真人秀。”顾明斐放下手中的平板，平静又温和地对张静安说，他在平板上搜索了些什么，然后调转屏幕，给张静安看，“你看，水蜜桃台的节目。”

    张静安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她没好气地走到顾明斐身边的沙发上坐下，衣服都是当季新款，倒是有点时尚女魔头的感觉，张静安手下的艺人不多，最大牌的只有顾明斐一个，但是无论是代言收入还是各种电影片酬，即便她的抽成不高，也着实让她赚了不少。

    而顾明斐到了现在这个地位，对她来说，最应该保持的，其实就是他的位格，就像高高在上的神明一样，不要轻易下凡，尤其是那种小明星的选秀，是张静安最不喜欢的，20多岁的小年轻，不是嘴上没门心高气傲，就是粉丝难缠，一边嘴上喊着前辈，一边又像吸血虫一样咬着不放，咬不死人，但是烦人。

    也是张静安想极力避免的东西。

    说到底，她觉得，对于顾明斐来说，最应该远离的东西，就是现在造星模式下的狂热粉丝经济——他不需要，也没必要接触。

    “你知道你粉丝都在说什么吗？”张静安从顾明斐手里拿过平板，兴致缺缺地看了下网页里跳出来的搜索结果，一群年轻的男孩，长得不错，但是脸上的人工痕迹也明显，唱歌跳舞都不算出跳，顶多一年半，就会有新人代替……她随便翻了几页，点开视频看了眼，“你想自己签新人？”她看了几个视频，最后注意到了那个拿到第一名的男孩，“这个人还行，脸没怎么动过，但是我们不做舞台和音乐，没这些资源。”

    “我暂时没有做幕后的打算。”顾明斐解释道，他坐在沙发上，身上的衣服是他常穿的一个瑞典牌子，价格不算贵，但是设计比较简洁，是他喜欢的风格，他从张静安的手里拿过平板，随便点开了一个节目，在某个片段按了暂停，指着屏幕上的年轻人，这个人有一头鸦色的短发，眼睛大且明亮，肤色过于白皙，有种陶瓷一样光滑的质感，只不过看上去有些怯生生的，似乎是能够引起部分女性怜爱感的外貌。

    张静安不明所以地看着屏幕上的这个年轻人，“长得还不错，脸上没有动过，看上去有些像小白兔，应该是有些女孩喜欢的口味……”她随意点评了下，然后看向顾明斐，“所以呢？这样的男孩，我能够抓一把出来。”

    顾明斐没说话，只是播放了这段视频。

    张静安看了一会儿，“被节目组整了？”她是资深经纪人，当然能够看出这种真人秀的门道，有些剪辑片段有些刻意，像是在故意制造矛盾，她怀疑地看着顾明斐，“你准备替他出头？”她想了想，又觉得不可思议。

    和其他人不同，她对顾明斐的了解很深，知道他并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那么温和，甚至连他过去的一些事情，她也是清楚的。

    她知道顾明斐这人心冷又心硬，很难对旁人有什么情绪上的波澜，就连她自己，这个合作快6、7年的合作人，于他而言，可能就也只是老同事罢了。

    “你看看这个，有没有什么不同。”顾明斐没有回答，只是手指轻点屏幕，又换了一个视频。

    张静安看了过去，发现是这个男孩在面对一个教官模样的人，他动作很快，虽然看上去力量不足，但是依旧靠着技巧，很快的时间里，打倒了那个比他强壮得多的男人，而当教官到底之后，这个男孩露出了个笑容——

    有些得意的，放肆的笑容。

    张静安看了一会儿，觉得这个样子有些眼熟。

    “你知道他叫什么吗？”顾明斐看着视频里的陈青森，轻轻问。

    “什么？”张静安随口说道。

    “陈青森。”顾明斐看向张静安，“他叫陈青森，这太巧了，不是吗？”

    张静安目瞪口呆地看着顾明斐，“你疯了？”她立即明白了顾明斐的意思，“这个可是苗辉涛的项目，你知道圈内多少人在盯着这个蛋糕。”

    她又仔细看了眼视频里的男孩，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觉得这个笑容有些眼熟，因为这部筹备中的电影的缘故。

    她曾经找了很多关于陈青森的资料，因为年代久远，所以当时的视频都不高清，她总是一边惊叹于陈青森那和外表不服的力量和速度，一边又深深记住了陈青森每次胜利之后的那个标志性笑容，张狂的，放肆的，似乎这个世界没人能够入得了他的眼……

    “我只是想找一个最合适的人。”顾明斐轻轻说着，他的手指轻点了下屏幕里的笑脸，脑袋里出现了十几年前，那个午后。

    他的自尊和自信，都被这个人碾碎得一败涂地，然而还没等他准备好一雪前耻，他就在现场，看见这个人的脖子，以一种不正常的扭曲折断，接着倒在了地上。

    四周乱糟糟的，然而那些都与他无关，他坐在台下，看到所有人都冲上去，而他已经忘了反应，空气中的味道很难闻，燥热又黏腻，黏答答的，他仿佛听到了那声脖子断裂时的咔嚓声，然而她知道，那些都是他的幻觉。

    四周的声音很嘈杂，他听懂的，听不懂的语言都挤在这个环境里，他甚至能够感觉到空气里漂浮的单词，他的脑袋已经无法思考，各种声音汇集在一起。

    他甚至还看到了擂台旁，惊慌失措的安德森……

    ……

    张静安不知道顾明斐在想什么，她看着似乎沉浸在自己记忆里的顾明斐，又拿起平板，看着屏幕上的男孩，“我听苗导说，这次你只是客串。”

    “我演不了他。”顾明斐沉默了片刻说，他靠在沙发上，整个人看上去轻松又温和，似乎已经从刚刚的情绪里抽离出来，端正英俊的五官隐藏在部分阴影下，淡褐色的双眼里已经收敛了刚刚外放的情绪。

    “你知道苗辉涛的项目有多热门。”张静安苦口婆心地说，要说圈内的第一大导，那估计每个人的想法都不同，有人喜欢商业性强的导演，有人喜欢文艺片导演，有人则喜欢那些擅长讲故事的剧情片导演……然而无论是谁，也不得不认，苗辉涛绝对是最会□□演员的导演，无论是什么样的朽木，只要在他的电影里，就会看上去格外有演技——当然了，在其他人的电影里，又会一下被打回原形。

    “你应该记得我的第一部获奖电影。”顾明斐提醒张静安。

    张静安闭嘴了，她当然知道，顾明斐获奖的那部电影，就是苗辉涛导演的，说的是一个梦想家的故事，那其实是个环形叙事电影，电影结构很绝，本质应该是一个带着点实验性质的犯罪片，带着点黑色幽默的感觉，那其实是苗涛辉的另一种尝试——他之前更擅长拍一些小人物的，更人文关怀的。

    而那部片子，作为苗涛辉的实验作品，成本也不高，加上演员片酬，林林总总也不超过3000万，算得上是中小成本的投资了。

    然而因为叙事实在精彩，一环扣一环，不断反转，导致这部电影反而成为了当年的票房黑马，作为小成本电影，最后赚了几番，而顾明斐也拿到了他人生中的第一个影帝头衔。

    那年，他27岁。

    ……

    张静安一直觉得，顾明斐是自己回报率最高的投资，当然，她也知道，自己的这笔投资，比一个人还要固执，“我听说，苗导这次的意思，是想找新人？”

    “他厌倦了那些人的表演模式，演得再好，也是演戏，这是一部半传记电影，他不需要演员演戏，他想要的是真实。”

    “而且这部电影，对演员的身体素质要求很高，他不准备用替身，开拍之前，至少要做7个月的体能训练。”作为苗辉涛的朋友之一，顾明斐对于这个片子的一些信息还是了解的，“现在这些人，都不行。”

    “你知道？”张静安意外地看着顾明斐，她以为他一直两耳不闻窗外事。

    “有人旁敲侧击，向我打听。”顾明斐笑了下，淡褐色的双眼里，看上去温和，却没有任何感情，“枉费心机。”

    张静安闻言，就知道顾明斐是铁了心了，她呼了一口气，没形象地踢开室内拖，盘腿坐在沙发上，“你既然已经有了主意，那我也没必要继续劝你了，你去参加节目，也是为了看看这个陈青森？”她有些好奇地问道，心底多了些八卦的念头。

    “是。”顾明斐说，最开始，水蜜桃台想让他参加这个节目，他没有任何意向，但是看到助理在偷偷看的直播，以及看到那场对决之后，他立即让助理联系了水蜜桃台，同意参加，并且决定参与进其中的一个挑战环节。

    他从口袋里抽出了一张小小的纸条，“瞧，纸条我都准备好了。”他知道今晚水蜜桃台就会宣布新的挑战内容，而这个纸条，就是他带给陈青森的惊喜——

    “真有意思，不是吗？”顾明斐看着纸条上的内容，“我现在让小何开车送过去，晚上之前应该能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