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民国正房炮灰嫡子6

    这次蔡凤西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终究是林宅,不是蔡府,她们娘儿四个再在这里熬下去,怕是连命都保不住了。

    “蔡凤西,你敢跨出佛堂门,我就立马休妻!”

    林关直脸色铁青,手指着蔡凤西鼻子,这架势待仇人不过如此。

    李白瞥了林关直一眼,只当他是恶犬,领着蔡凤西母女三人往外走。

    胡春儿好生气恼,她这辈子最得意的事,就是将蔡凤西这个风光大小姐踩在脚下。

    她比谁都不希望,蔡凤西和她三个孩子脱离控制。

    郑桃仙摆弄着涂了丹蔻的指甲,悄悄用余光盯着李白,见他面若冰霜,毫无动容之色,心里叹了口气。

    好一个玉面郎君,堪配她如花娇娘,偏生他心如寒铁,不愿与她添对成双。

    邱梦梨只是笑,蔡凤西走了,林家的风向也该换了。

    胡春儿那个蠢女人,把持了那么久掌家权,也是时候把吃进肚子里全吐出来了。

    且不管各人想法如何,林关直正在气头上,由着李白带着蔡凤西母女离了林家。

    等他们在外面吃够了苦头,过不了多久就会哭着喊着,给他磕头求着进家门。

    “老爷,大小姐走了,明天的亲事怎么办?”

    胡春儿绞着手帕,忧心忡忡的发问,林关直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婚事推迟,还能怎么办。”

    她被呛了一句,又不敢往枪口上撞,只能默默忍了这口气。

    那头胡家为了胡阳突然瘫痪失语,正闹成一团,得知林家取消了婚事,一个个如丧考妣。

    错过了这个村儿,他们想再骗个家大业大好生养的媳妇儿,比登天还难。

    远远近近,谁不知道胡阳是个赌棍,兜里有俩钱,要么钻赌坊要么去钉棚跟末等娼妓厮混。

    三个月后,北平城。

    北平的秋风沙大,天干物燥,黄包车师傅跑一天,连眉毛里藏的都是风沙。

    没风沙的日子,天晴的一望无际,蓝的让人心旷神怡。

    “卖报啦,最新一期的《益世报》一份只要三个铜板!关白先生最新力作《金玉满楼》!”

    报童在街上赤着脚奔跑,一边吆喝一边将报纸抖得哗哗作响。

    穿长衫的路人听到关白先生又出了新作,不由心痒难耐,顾不得自己已经订过全年的《益世报》,在街头又买了一份。

    茶楼酒肆,说书先生拿着散发着油墨香味的报纸,拍下手中惊堂木,绘声绘色的讲了起来。

    闲客们也顾不得喝茶,小菜更是放到一边,只专心着听说书先生讲《金玉满楼》的故事。

    这样的情景,在北平,在全国各地纷纷上演着。

    短短三个月时间,关白这个笔名便被半壁河山的百姓知晓。

    他写的故事快意恩仇雅俗皆赏,连街头卖菜的小贩都能说上几句。

    关白先生不仅擅长写章回小说,针砭时事的杂文、评论文章也是一绝,常看的当事人坐卧不安

    蔡玉珠剪了及腰长发,留着齐耳短发,穿着蓝衫黑裙抱着书,走在满是梧桐的校园中。

    “玉珠,玉珠,关白先生又出新作了!”

    徐珊手里举着报纸,一脸兴奋的朝林玉珠奔去,嘴里不得闲:“上次《纸上姻缘》完结,让我哭了好一场,渣男终于遭了报应,只可惜荒废了梅夫人二十多年的年华。”

    谈起《纸上姻缘》徐珊真是有满肚子的话,为了让作恶多端的渣男早日得到报应,不要四处为祸,她特地写了信给报社。

    蔡玉珠由着徐珊将手搭在自己肩上,替她整理了下衣领:“跑那么快小心摔跤,关白先生满腹经纶惊才绝艳,新故事自然是好看的。”

    要搁在两个月前,蔡玉珠在人前夸关白先生时,很难这么自然。

    原因无他,只因这位闻名遐迩的作家关白,不是别人,正是她家中胞弟。

    随着时光流逝,街头巷尾都在谈关白先生,蔡玉珠这才习惯在人前夸他。

    她是真心觉得,胞弟蔡初艋惊才绝艳,说一声文曲星转世也不为过。

    要是李白知晓蔡玉珠心中所想,大约一笑而过。

    世上文曲星转世不知多少,他李白千古万代只此一个。

    林关直恬不知耻,李白就以笔为刀,让他领教何谓人言可畏。

    在关白大名响彻四方时,李白在各大报纸上登报与林关直断绝父子关系。

    在此之前,他已经和林玉瑶姐妹一起,改了姓氏,和林关直撇清了关系。

    此外,李白还代蔡凤西捉刀,在报纸上登了离婚声明,且将林关直的种种恶行公之于众。

    一石激起千层浪,有人兴致勃勃的比对了一番。发现关白头一篇章回小说《纸上姻缘》中,令人恨得牙痒痒的渣男,其原型正是鲁城商人林关直。

    民国正是新旧思潮碰撞的时候,有人高举封建孝义大旗,对关白口诛笔伐,直言对方不忠不孝枉为人子。

    还有人为了蹭关白热度,在小报上洋洋洒洒,臆测蔡凤西年轻时不守妇道,这才被父亲强压着许配给林关直。

    在他笔下,蔡凤西就是个一无是处相貌奇丑生性善妒的奇女子。

    对于这种为了钱,胡编乱写一些狗屁不通东西的恶臭文人,李白懒得理会。

    跟他们打笔墨官司,只会如了他们的意,让他们像苍蝇一样围着他不放。

    李白无意做什么当世大文豪,振聋发聩警醒世人的大思想家。

    他要做的就是用手中笔,唤醒越来越多人的,打破封建枷锁,勇敢追求真正的自由。

    抛弃糟糠妻,扔下子女,美其名曰追求婚姻恋爱自由?

    对于这种酸腐文人,李白最擅长用犀利的文字,撕去他们脸上面皮,让他们受尽唾骂。

    压榨儿子,卖女儿谋利,还要高举孝道大棒,李白就拆了他们的孝字牌坊。

    对于那些忍辱负重,辛劳一生,惨遭抛弃无论可走的女子。李白愿伸出救扶之手,为她们开辟一条活路。

    当然,这件事李白没直接出面,而是交由蔡凤西与蔡玉瑶来经管。

    离开鲁城后到了北平后,蔡凤西受新风气感染,心胸开阔了许多。

    原来天地如此广阔,她竟到了这把年纪,才学会活的通透。

    可怜她从前深陷泥潭,受尽折磨,偏偏还将希望寄托在,毫无人性的林关直身上。

    回过头看,林关直能混成鲁城大商人,靠的不正是不仁不义,对蔡家敲骨吸髓式索取。

    细细思来,她两个兄长意外去世的那么蹊跷,十有八九跟林关直逃不开关系。

    蔡凤西只恨她性格过于软弱,被林关直算计了一辈子,差点到死做一个糊涂鬼。

    《益世报》的总部在天津,新一期的报纸发出后,供不应求当日又加印了千余份,这让整个报社气氛都变欢愉了许多。

    总编文修雅穿着竹布长衫,鼻子上架着棕色玳瑁眼镜,手里拿着笔杆在桌子上点着:“关白真乃大才也,快将他的新稿子拿来给我过目。”

    抄写员站在书桌后,忙着抄写稿子,头也不抬道:“文主编稍等片刻,买上就誊写好了。”

    “文主编,每次都是你先看关白先生的书稿,这次一定要让阿兴抄完之后,大家一起过目。”

    文修雅放下笔,双臂压在桌子上,摇着头说:“要怪只能怪关白文写的太好,我一向不喜欢儿女情长的风月小说,读了他的《纸上姻缘》,只觉每个人物都鲜活在心头,时刻都忘不了。”

    “谁又不是,现今能将白话文写的如此好的旧式文人不多了。”

    提起关白,众人滔滔不绝。

    文修雅给出版社挂了个电话,确认关白第一本书的刊印已经完成,兴冲冲的给李白挂了电话。

    电话通后,文修雅第一句就是:“关白老弟,恭喜,不出两日又要有一笔进账了。”

    李白在银钱上十分散漫,没将进账放在眼中:“可是《纸上姻缘》刊印完成,要贩售了?”

    “是也,这些日子,报社又收到了几百封信件,全是恳求你续集到底。等明日,我们整理一下,一起寄到北平去。”

    “谢过文主编,有牢你们费心了。”

    “不费心,不费心,只望关白老弟,有了新稿子还请快快寄来,免得吾等望穿秋水。”

    文修雅大笑,李白欣然应允。

    挂了电话,他提起笔正要继续写稿,摆在红木书桌右侧的西洋镜突然亮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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