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落笳抢白一句,李擒虎一时语滞。但他今日一心报仇,岂会被落笳几句言语说服,当下将刀锋一侧,直接砍向落笳面门
景若就在身后,落笳又岂会让他向前半步。师叔在旁看着,落笳本来只是想先拦下他再做计较,但见他刀刀不留情,也渐渐火起,两人竟是真的一刀一剑拼杀起来
孙振鹭心下颇为不悦,今日本是大好局面,魔教已被吐蕃人杀尽,又截获了与师兄之死有重大干系的景若,还有了钟离子的下落,可谓收获甚大。他本打算先找到钟离子,再细细审问景若,没想到这名不见经传的李擒虎突然杀出,倒先与落笳交上了手。孙振鹭本来还有些责怪落笳出手轻率之意,但见李擒虎一个长辈,却在众目睽睽下与小辈真的打起来,也不觉暗暗皱眉。尤其此行大家公推自己为首,此刻李擒虎居然当着自己面与烟霞弟子动手。孙振鹭心中不满,窥个机会一剑将他二人的兵器挑开,朗声道:“落笳住手!大事未定怎能先自己乱了阵脚!”
孙振鹭虽然是拉架,但落笳却明白那一剑师叔是偏帮了自己,想必李擒虎受了反震之力不小,再听了这话立刻心领神会,剑锋一划收入鞘中,抱拳道声得罪。哪想那李擒虎只虚晃一下,根本无止战之意,反而趁着孙振鹭与落笳放松警惕的时候,突然刀锋一转削向景若
景若在后面正无防备,冷不丁他这一刀杀至,杀伐之气扑面而来,纵然连退两步,似乎也难以避免了,便在这当口,突然觉得身后被人一拽,整个人都飞起来,堪堪避过这必杀一刀,只听“嘶啦”一声裙摆已被削掉一角
景若被落笳揽在怀中,仍心有余悸,落笳见自己一让再让,对方却步步紧逼,也怒从中来。她自忖今日若是不能收拾了这李擒虎,日后他必伤景若,而如果拖得时间久了,被师叔窥得自己心意,恐怕会出手阻拦
电光火石间,她已拿定主意,借着拉景若的力道后退踉跄几步,看在外人眼中只当她惶急下立身不稳,断然看不出异样。果然李擒虎也上了当,拔刀便紧紧追上,落笳低身闪避,一边挡住景若,顺势右手长剑一抹,一束血花在空中绽开
李擒虎踉跄后退几步,以手扶着右肩,神色痛苦而狼狈,长刀早已掉在地上,右手无力的垂下,看来右肩受了重伤,已无法再举刀了。落笳连退几步扑到在地,参宿也跌仆在地,左臂外侧一道血痕从小臂直到手背,鲜血淋漓甚是唬人
景若惊叫一声,扑到在落笳身旁,吓得脸色煞白,唯恐她有个闪失,落笳趁她凑近了低声道:“别怕,骗人的”,景若这才惊魂稍定,捧起落笳胳膊仔细查看一番,果然只是点皮肉伤,但景若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孙振鹭在旁已怒火中烧,他来不及去看落笳伤势,只见一片血红,只当伤的不轻,想来自己已好言相向,落笳也已收手,这李擒虎还纠缠不清,此时还敢出手伤人。孙振鹭深吸一口气才压下自己的脾气,沉着脸怒道:“李长老,你这是何意?!”
见两人动了真刀枪,平日李擒虎的至交好友以及飞鹰帮铁家的人也纷纷站了出来为其后援,李擒虎右肩重了一剑,受伤颇重此时已无法举刀,也不知是否伤了筋脉,以后还能否习武,正心慌意乱时,突然听到孙振鹭诘问,不知该如何答是好,他以大欺小,趁机偷袭已是武林大忌,情知再辩驳无用,只捂着肩膀退了几步,须发颤抖说不出话来
孙振鹭本是极怒,此时见他如此仓皇,怒气先去了一半,转身去看只见景若已经扶着落笳起来了,落笳身上的伤并无大碍看,他也便放下心来。两相正僵持,却听旁边有人嚷道:“回来了回来了”,只见从魔教门口正飞奔出一群人,约莫有七八个,正向这边疾行来
众人急忙抬目望去,内中有人便嚷起来:“是钟离先生!”孙振鹭等急忙上前一步,此刻离得近了,看的很分明,烟霞何泽并青城徐择等几人簇拥着两人赶过来,其中那老者正是消失已有些时日的钟离先生
孙振鹭等人迎上前去,何泽赶忙疾跑几步来禀:“师叔,我们找到了钟离先生和苏姑娘。”说着钟离子等人已到了跟前,孙振鹭激动难抑,一拱手弯腰恭敬道:“钟离先生!终于又见到您了!”
钟离子一别江湖也有日子,此时见到这许多人多半是熟面孔,再想起自己被囚魔教的这些日子,武林中已物是人非,周丰年、莫玄草等人俱已不在,一时惆怅万分,连连抱拳示意:“有劳诸位了”
他们在这厢热闹见礼,那厢景若也赶到,欣喜的拉住苏澄澈道:“苏姐姐,你没事吧?”
苏澄澈正被人冷落百无聊赖,见到她刚露出惊喜神色,抬头见落笳笑盈盈的跟着景若走来,立刻换了副容颜,一把把景若拉到身边,冷冷道:“你来做什么?”
落笳一抱拳道:“苏姑娘,好久不见”
苏澄澈翻了个白眼道:“不见你最好”,接着注意到落笳手上的伤,大为紧张对落笳怒道:“你欺负她了?”
落笳好气又好笑道:“怎么会。”景若赶忙解释道:“是刚才有人想杀我,落笳帮我挡了”
话音未落苏澄澈就急了:“谁要杀你?老娘去宰了他”
钟离子与众人致意半天方才落座,此处地处荒漠万事从简,所为落座不过是众人各在一片石台上坐下
钟离子坐在中间,便招手让景若与苏澄澈在自己旁边坐下,景若颇为难的看了李擒虎一眼,落笳在旁道:“不用担心”,在腰间轻推她一下以示鼓励,景若这才走到钟离子身边
这一幕俱被钟离子看到,相处这么久,景若之前的遭遇他已尽知,他也是个老江湖了,当下便猜出景若恐怕身份尴尬受人为难,便起身笑对众人道:“老夫因祸得福,虽然被劫掠至魔教,却有幸在此结交一小友——”说着便将景若介绍给众人:“景姑娘妙手回春,医术犹在老夫之上,真是难得一见的奇才”
有他这番话,景若便安全了许多,落笳心下一宽。不期此时那李擒虎相从之人听闻此话,起身便要辩驳,孙振鹭刚一皱眉,觉得十分难缠,但李擒虎身负血仇,若不妥善安顿,却难服众人之口。落笳见此已心领神会,她一直在注意李擒虎一伙人,眼看李擒虎肩膀受重伤,无力再战,他周围之人虽有愤愤,却并无他一般死拼之意,应是无足担心。于是自先拜倒领罪,孙振鹭趁势打发她再去魔教打探,好消弭李擒虎的怒意。此时景若身边有苏澄澈与钟离子,在旁还有青城徐择等人,落笳甚是放心,当下不迟疑,一闪身便离开了
钟离子与众人详说当日如何被俘,又一路被带至魔教囚禁治病,及至后来遇到景若苏澄澈之事。徐择忍不住插嘴道:“如此看来,魔教教主旧伤很是厉害,却不知是谁伤了他”
钟离子摇头道:“不知姓名,教主不曾与我等谈起,但之前教主身边人曾说大仇将至,要报仇雪恨,想来便是这吐蕃人了”,说着目视景若,意带询问。景若摇摇头道:“我不曾听他们说起,”她顿了顿道:“这些吐蕃人既然能让魔教上下同仇敌忾,想必是曾与魔教有隙,重伤魔教教主,确实算的上是大仇。不然魔教与吐蕃一个在北一个在西,相去甚远,未曾听说他们之间有什么来往。”
她的话说的众人连连点头,孙振鹭点头道:“按钟离先生所说,教主的伤已有许多年了,却不知为何魔教会与吐蕃人起了冲突?”
钟离子摇头不知,孙振鹭本就是随口一问,魔教行事诡秘,外人不知很正常,便也就算了,景若却开口道:“恐怕,魔教根本就不知道仇人在吐蕃”
此话一出四座皆惊,连钟离子和苏澄澈也诧异的看着她
景若不慌不忙道:“魔教的性格向来狠戾冷酷,如果他们早就知道仇人在吐蕃,怎么会隐忍到现在,恐怕早就找上门去了。但魔教却豪无动作,只是周围加强防备,这完全不像他们往日的习惯”
徐择拍手赞道:“不错,景姑娘所言甚是”
旁边有人道:“不时说教主伤了么,是不是因为受伤就不去寻仇了”
钟离子摇摇头道:“不会的,虽然教主受伤了,但魔教那许多弟子,如果之前知道仇人所在,便是不惜身死也要轮番去杀死仇人的”
景若点点头道:“而且我猜,教主的仇人来头不小,”她指了指魔教方向道:“能伤了魔教教主,对方功夫绝非普通,如此一个人却数年不为人知,要么身份极高,要么身份极低。但看魔教今日境况,对方能在猝然间一举剿灭魔教,再从容身退,恐怕是极有地位的人,才能有此动作”
景若这番话,是在前几日被囚之时想出来的,因为当时身在魔教,不敢冒险说出来,所以连苏澄澈与钟离子都未闻。此时说出来,令众人心悦诚服。连孙振鹭虽然表面不动声色,也不禁对她刮目相看。他本以为景若是何等妖女,但此时看来,却是极有智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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