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在温氏作恶之时,只是沉默而不反对,那就等同于袖手旁观。总不能在温氏兴风作浪时享受优待,温氏覆灭了却又不肯承担苦果,付出代价吧”
“赤峰尊此话,恕我不敢苟同!”
人未至声先至,众人寻声看去只见脸色略显苍白的江不离手握君子剑迎着骄阳纷步踏来
“子兰君,此话何意?”赤峰尊问道
江不离一进门先是做足了礼数,方才看着赤峰尊缓缓开口说“字面之意,敢问赤峰尊若有一人吃着山匪抢来的粮食、喝着抢来的美酒、花着抢来的银子,可是同党?”
“自是同党,若非如此,为何要分与他” 聂明玦肯定的道
江不离淡淡一笑再问道“可这人乃是一普通百姓,因其机缘才进了这土匪窝,成了这山匪一员,可他肩不能抗手不能提,唯有学问还算所长。他就用他的学识换取了这些,可用否?”
“可用,不过,这又与方才所言之事何干?”
“自是相干,温情与温宁本就不属于岐山温氏一脉,乃是他们的旁支,他们那一脉世代行医,只为救人,从不害人。试问这样的两个人为何不能宽恕”
“子兰君,这话也说得太满了吧,你与他们相识多久?又相处多久?说她们手里没沾染过一条人命,你信我们可不信”
“姚宗主可是理解错了我的意思,我从未谈论这二人手里是否沾染过人命,而只是在谈论这两人值不值得被宽恕。蝼蚁尚且偷生,他们袖手旁观也只不过是想活着而已。再说了温若寒他们拦得住吗?!若是旁观而不作为便是不可饶恕,试问屈于服从温氏又当如何算”
“照子兰君这话,只要是为了自己活着,就不用管他人死活了是吗?!”坐在上首的金光善发声问道
江不离不卑不亢镇定自若的回道“自然不是,不离此言只不过再说他们是有错,却错不至死”
“哼!那是他们自己找死!谁让他们不好好干活,一天到晚就想着逃跑,自己失足掉落山崖摔死,我们好心将他们的尸首捡了回来掩埋,不至于被野狗叼去,难道还错了不成?!”金子勋冷哼道
“若是如此,自然无错。可事实是这样吗?仅凭那几个督工的话就断定此事!那与一叶障目又有何意?!”
“且不说此事是真是假,那这魏无羡将温宁炼制成傀儡是真吧!杀了那些督工这事也是真吧!这事,你又待何说?!”咄咄逼人的姚宗主
“请问!姚宗主,你可是亲眼看见我师兄将温宁炼制成了傀儡人?”
“不曾”
“那又请问,你可曾亲眼看见我师兄魏无羡杀了那些个督工?!”
“不曾”
“既然,姚宗主都未曾亲眼所见,那又何来如此信誓旦旦说是我师兄魏无羡之过!”
姚宗主哑口无言,一旁早已看不下去的某世家子弟开口道“子兰君此话,未免太过有失偏驳。你以我们未曾亲眼所见便否定了魏无羡所做之事,又以其它活下来的督工所言不可信,而推翻了他们的言论,试问,子兰君此作为是要同魏无羡那邪魔歪道一起,与我等为敌吗?!”
“她只是就事论事,你们有你们的看法,她也有她的观点。难不成,凡事不和诸位心意的人都是邪魔歪道吗?!”
声音清朗、干净洒脱、不急不缓的嗓音在这大厅上显得格外的突兀。只见来人一身白衣、一掌宽的白布遮住眼眸,身后负着一把剑,一步一步坚定不移的走到江不离的身边停下,紧握住她有些微凉的手,温声低语道“别怕,我在”
随后沉声对着周围的所有人道“魏公子此人说他不羁倒还可信,若说他狂妄未免严重了些。他所修之诡道虽与仙门百家剑道不同,但也不能因此被断为邪魔歪道。穷奇道之事在下略有耳闻,若说这错全在于魏公子未免也太片面了些。温若寒所练之傀儡大家也都曾见过,他们乃是活人所练,而非亡者。若按那些督工所言,温宁却已身死,敢问又如何去练?若说那些死去的温家修士是自己逃跑失足掉下山崖而亡,那么,那些散落在地的招阴旗又做何解?”
声音不疾不徐,却字字有理有据,显然这突然出现的人有备而来
“你又是何人?!”
“在下晓星尘”
此话一出,瞬间惊起了大殿之上众人的一阵窃窃私语,谁也没曾想到‘清风明月晓星尘’竟会为了大魔头魏无羡说话
金光善定眼看了站在下首的二人许久,突然开口一笑道“这位仙友所言甚是,确实是我等有失偏驳,此事,当得详查之后再做定夺。只是,这魏公子的阴虎符却是阴邪了些,当日也只不过堪堪毁掉了三块阴虎符,而这剩下的一块的确是我等的一块心病”
“金宗主说的不错,魏无羡手里那块阴虎符能克制温若寒的傀儡,说不定就是那第四块阴虎符,而魏无羡他又拒之不交,若不是心虚那是什么?!”
“就是弄得我们大家都好像觊觎他的法宝一样,真是的,这谁家还没这么一两件镇家的法宝啊”
闻得此言江不离莞尔一笑“即使如此,那姚宗主不妨带头先做个表率,拿出自家的镇家法宝给大家看一看,想来姚宗主都这么做了,我师兄魏无羡也自是不会吝啬那区区一块阴虎符的,毕竟,谁也不是那贪图法宝之辈,不是?”
“在下觉得此法可行”晓星尘想也不想的支持道
众人默,话说,这事儿还能这么算的?
“可笑,这几名督工尸体都摆在那里了,还不能说明什么?就算不能,那魏无羡带着温氏那些走狗逃到夷陵乱葬岗总是真吧?我们的人连上去都困难,这魏无羡不是防着我们是什么?若说他心里没有鬼,谁信?”金子勋凉凉的开口道,话音一落,方才好不容易平息下去的声音,又再次议论了起来
江不离冷笑正待要反驳,却被一直没说话的江澄打断道“此事,确是我们的不是,我定会给诸位一个交代的”
“阿兄……”晓星尘拉住江不离摇了摇头,议事结束,回去的路上,江不离一步不停地朝前走着,江澄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待得四周无人之时,江澄一个大跨步上前拉住了江不离
“小离,你还嫌方才你自己闹得不够吗?你能不能不要闹了?”
江不离看着江澄,冷笑道“是,都是我在胡闹,就你江宗主深明大义、处事果决行了吧!”说完一把甩开江澄的手,头也不回的走了,独留下站在原地怅然若失的江澄
“不离她只是性子急,给她时间她会想清楚的”晓星尘安慰道
江澄摇了摇头“我怕是等不了了,一会儿我就要启程赶往夷陵乱葬岗。我不在,劳烦你多看顾一下小离。我就怕她在这件事上一个性子急,同别人起了冲突,她那性子我倒是不怕她吃亏,只是担心她会自己把自己给气坏了”
“你放心,我会的”晓星尘郑重的承诺道
而这边服气离去的江不离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抬头看见门额上写着的慧芳居才知道自己来到了金氏门人女弟子的住处,正要往回走之际却听到了里面传来了争吵之声,并不予理会,却听到了魏无羡三字
好奇的江不离走了进去,只见一群女子围攻一人,而那人还是与她有过几面之缘的绵绵,只听到
“罗青羊,你如此维护魏无羡那个邪魔歪道,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就事论事,又有何错?!”
“就事论事?事实就是他魏无羡离经叛道、与温氏走狗为伍,同我仙门百家为敌!”
这女子话音一落,周围立马响起了此起彼伏的赞同之声,独留绵绵孤立无依
本就一肚子气的江不离,这下更是忍无可忍走上前道“我当是什么东西这么臭,原来是一堆自以为正义便满嘴喷粪的侠义之士啊!”
“你!……”
突然众人只见一阵白光闪过,随后便只见方才那名女子戴在手腕上的玉镯子掉在了地上
那人瞬间脸色惨白,收回指着江不离的右手,感受着手腕上的寒凉之气,怒视着江不离
江不离一声冷笑道“我这人最讨厌别人用手指着我了,这次就当是给姑娘一个教训,若再有下次,掉的可就不是你手腕上的玉镯子了”
那人闻言讥讽道“原来子兰君也不过如此,仗着修为高深就来欺负我们这些灵力低下的女修。果然,不愧是魏无羡那个邪魔歪道的师妹,一样的嗜杀成性,那晓星尘也真是瞎了眼,才会看上你。哦,我忘了,他的确是个瞎子!”
‘唰’的一声君子剑出鞘,再看时只见那剑稳稳地架在那人的肩上,只听江不离道“看来,姑娘是连这舌头也不想要了”
“江不离!你敢!别忘了,这里可是金麟台!不是你的莲花坞!”
江不离一声讥笑“呵,你倒是看我敢不敢”说着剑又往前进了几寸
那人见状立马讨饶道“我错了,我错了!子兰君,我下次再也不敢乱说了!”
江不离嗤笑摇了摇头,收回了剑,朝着罗青羊拜谢了一礼,转身离去,这一刻,她恍然似乎明白了阿兄为何要给大家一个交代了,为了堵住这天下的悠悠众口。无论时为了魏无羡亦或是他自己又或者是这莲花坞内的所有人
往回走的江不离暗叹“魏无羡,你这闯祸的本事可真是越来越大了”
就在这时变故突生,走神的江不离没听到身后绵绵的呼唤,待得察觉到危险之时已是避无可避,千钧一发之际,一把剑自左而入,晓星尘一手护住倒退的江不离,一手握剑将其挑了开去,待得江不离站稳,飞身上前,手里的霜华直逼那人的面门
“晓星尘!不要!”
“道长,剑下留人!”
前者是江不离,后者是路遇晓星尘的金子轩。两人的声音同时响起,让晓星尘的剑停在了那人的眉心一寸之处
“是我兰陵金氏御下无方,还望二位恕罪”金子轩赔礼道
“既知如此,还望金公子好好地管教好自己的门人,若再有下次,就算我能答应,只怕我手里的霜华却是不应的。”
金子轩还没来得及说话,只见那人又开口道“都说明月清风晓星尘最是正义不过,如今竟也会如此的是非不分!若非她先动手,我会反击?!再说了,那魏无羡本就是邪门歪道,她又时时维护可不就是一伙的!……”
“我如何,不需要姑娘你来评价!不离为人如何我最清楚,更用不着姑娘你来告诉!师妹维护师兄那是手足情深,总比姑娘你同门相伤的好!”
这里的热闹吸引来了其它世家的修士,众人都聚集在大门口,将这一切尽收眼底。都说晓星尘出尘绝世,最是温和不过,如今却为了一个江不离堕落凡尘
晓星尘说完一步也不停留的拉着江不离转身离去,身后传来一句“晓星尘!你不配清风明月之雅名!”
晓星尘脚步一顿,嘴角微扬坚定地道“无妨,唯江不离三字足矣”正如晓星尘给江不离的承诺“无论对错、不问因果,只要是你,我便相依”
清风和畅、夕阳依旧,落日的余晖洒在相携而去的一对璧人的身上,镌刻进了在场所有人的脑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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