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凛捂着嘴,生怕自己再发出任何声音,惊慌失措地往后退。
但是那些喂食人的速度要比他们快多了。
层层水草被他们连根拔起,每个人的手掌似乎都是一把镰刀。
谭凛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
完了,他们要完了!
眼看着就要追上他们了,迫在眉睫之际,有双手抓住了他的肩膀,力道之大。
几乎是一瞬之间,四面八方的水压增强了数倍,谭凛整个身体仿佛变成了纸片,从三维压缩到二维,最后折叠成一个点,消失在了水里。
等谭凛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把胃里的东西全部给吐干净了。
施衍坐在他身边有一搭没一搭地给他拍背。
郭戚则蹲在船头,跟看笑话似的看着谭凛,“兄弟,你是真能干啊,吐了一路,刚好给那些人留下找我们的路线。”
谭凛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又出了一身汗,衣服粘腻地贴在身上,很是难受。
他干脆把衣服脱了绑在腰上,光着膀子不大爽地看着郭戚小朋友:“是你救我们的”
郭戚摇摇脑袋,声音鬼灵精怪:“当然不是我。”
谭凛眼睛轮了一圈,方才那种万分进击的情况下,他跟施衍都已经自顾不暇了,根本看不清救他们的人是谁。
“那会是谁”
郭戚用下巴往施衍的方向抬了抬:“是你朋友啊。我也只是顺便搭了他的便车。”
谭凛很惊讶,他没想到施衍还留了一手:“你怎么救的。”
施衍云淡风轻地说:“我提前把召回符贴到了这条船上。”
谭凛纳闷:“可是没人烧他啊怎么启动。”
郭戚接过话茬:“你朋友把符改了呗,念咒自燃。”
谭凛还以为施衍在水底跟他张嘴是要说什么悄悄话,没想到是在念咒。他拧着湿衣服上的水,“直接把符贴到咱们屋里,那样岂不是更好。”
施衍:“那两张纸片人上就贴的有,不过,最终只燃了船上的一张。”
谭凛就奇怪了:“为什么”
施衍解释:“水传咒的效果不好,只能就近把我们召到这里了。”
郭戚也说:“他们或许正是为了抑制我们的某些能力,才把那么大的怪物和阵法养在水底。”
郭戚分析地很是在理,可是谭凛却十分疑惑地看着这个极其不好惹的小正太,“你为什么也来这里”
郭戚也没再遮掩,毕竟打了照面,还搭了便车,在遮掩着,实在没趣。
“我跟你们的目的一样,就是想看看水底下的东西。”
谭凛:“就一个人”
郭戚笑得略傲娇:“我是绝对不会带上你这种拖油瓶的。”
谭凛那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态度,让他刹不住闸地往下问。
施衍连忙打断谭凛:“现在最重要的不是问这些有的没的。他们马上就会出来。”
一声提醒,让谭凛又紧张起来。
再加上脱了衣服,谭凛冷飕飕的。
黑暗给绿雾泼了一层黑墨,它们在一片寂静中缓缓流动,像是在梵高星空图里的黑白映像。
谭凛慌张地找来时船上的木桨,可另外两人却纹丝不动。
“你俩光说!倒是赶紧带着我们走啊……”
郭戚依旧保持那个蹲着的姿势,散漫地看着谭凛,“别急,我们还得看样东西呢。”
他说完,就卷起袖子,伸出左手,食指沾水,在船尾像是写字一样,在水上写写画画。
平静的一片湖水,被他还稚嫩的指尖撩起一星水花。水花过后,又是一片平静。
没有什么大的变化。
“他这是干什么呢”谭凛很不解地看着郭戚的怪异行为。
施衍帮郭戚解释:“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谭凛:?
只见此时,郭戚用两指将方才划过的地方,用指头往前一推。
方才的那些小水花全部都无故跳了起来,边跳还边往前翻,化作一排小浪。
小浪推出大浪。
顿时,湖面大作,翻涌的浪花掀出了一面巨大的薄水镜,横亘在水面上。
水镜虽薄,威力却不小,江面上绿雾,丝丝缕缕,都被他吸了进去。
登时,混沌的天空变得清澈无比,繁星千里,月色正浓,目光所及,可看清远岸羞涩的桃花。
喂食人也在此时都提着桶游出来了,他们蒙着面,不见全部五官,光看眼睛就知道这些人有多狰狞。
一个个,凶神恶煞的,与这样的夜很不相称。
谭凛被震住了,那些目光死死地聚焦着他们这艘脆弱的小船。
施衍拍了拍谭凛的后背:“他们看不到我们的,你知道单向透视玻璃吧。”
谭凛莫名其妙,但还是回答:“知道。”
郭戚抢着解释自己的手作:“现在的绿雾就像一面单向透视的玻璃,只不过反光成像的一侧,反射的是幻象。”
幻象
谭凛没弄明白郭戚这是什么意思。
湖面上的景象就已经开始给他逐一诠释。
水镜里挤挤攘攘地推出来一大堆身体半腐的尸体,有的一头扎入水中利剑一般往喂食人身边游。有的踩着浮尸的身体,叠罗汉似的往喂食人那边挤。
场面一度恶心。
谭凛摸了摸肚子,已经没什么好吐的了。
谭凛提醒另外两个人:“既然争取了时间,那更应该赶快逃跑呀。”
郭戚从船沿上跳下来,扶着谭凛肩头:“不急,这幻象还能挺一会儿,我们等的人还没出来。”
谭凛:“谁?”
郭戚笑笑,笑得极其邪气,“马上就来了。”
谭凛愣了一下。
这表情,他在电视剧上见过,像极了古装剧里即将达到目的的权臣。
郭戚这样小小的年纪,就有着这样与年龄不符的表情,谭凛被震慑到了。
平静的桃花湖被一分为二,一面飞波走浪弦中起,一面斜月沉沉水波平。
喂食人一看就是一些村里的精英。那些凶尸再怎么面相恐怖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但是若仔细看他们打斗,便可发现那些凶尸并不是要取喂食人性命的。他们张牙舞爪地只是为了拨开那些喂食人的蒙面布。
凶尸们胜在数量庞大,张牙舞爪地都朝着喂食人的面巾袭去。
未多时,那个武力最强人的面巾被拽了下来。
里面是一张很英气的脸。
三人都很吃惊,那人就是去给李老汉家帮忙收尸的村长,陈秋风。
陈秋风露面之后,迅速退到喂食人队伍后边。
前边的喂食人依旧在扛凶尸,村长却在喂食人扛下的守护圈里忙活了起了。
未多时,村长立在一簇腾起的水柱上,开始在往他们这边看。
谭凛诧异:“他在看我们”
郭戚:“不是,他们在寻找生门,而且快找到了。”
施衍微微皱眉,点燃了一张符:“该走了。”
-
陈秋风终于在水镜上找到了那个不停造尸的漩涡。
他咬破了手指,把血抹在喂食桶上,奋力朝那个窝砸了进去。
顷刻间,所有凶尸都化作翻滚的绿雾。
那面巨大的水镜,像是一块失去平衡的巨大玻璃,迅速的超他们压了过来。
湖面一声巨涛响起,随后就是一阵细雨。
陈秋风领着他的喂尸队站在江面上,望着那艘飘来荡去空无一人的小船,脑门上蹦起青筋。
一个手下提醒他:“头儿,这次来答题的人,都不听话。”
陈秋风神色微黯,把手套拽下来甩进喂食桶里。
过了一会儿,他的一只手伸作刀状,在脖子上比划着抹了一下,牙关里碾出来几个字,“那就把他们都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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