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合能力评价这么高的新人可不多见,你最好还是把名字给遮掩一下。我教你使用方……嗯?”
乙一愣。
只见顾晚鸢头顶上的“丙”字闪烁了一下,接着便如烟一般被风吹散了。
“这扑棱蛾子画得可真丑。”顾晚鸢拍了拍手,指着自己的脑袋问乙,“‘丙’字消失了嘛?”
“消、消失了。什么‘扑棱蛾子’啊。”乙失笑,“那是童叟无欺货真价实的蜉蝣。”又叹道,“你和甲不愧为综合评价‘甲’和‘丙’的新人,仅凭自己就能领悟出蜉蝣卡的使用方法。”
她随手变出一条红色纱巾,让顾晚鸢系在腰间,遮住被割破的裙子,避免走光:“等方便了再换衣服吧。”看见顾晚鸢眼中的疑问,便随意解释道,“是储物功能的蜉蝣卡。我们鞋码不同,不然倒是可以给你找一双跑鞋穿。”
一直默不作声审视着顾晚鸢手中短刀的甲嘴角噙上一抹玩味的笑,嗤道:“笨蛋。”
他的声音很好听,低沉浑厚、干净清冷,但说出来的话可就没那么中听了。
“嗯?”乙愣了一下。也不知为何,虽然知道他是在嘲讽,她却听出了一丝宠溺。
自从她遇见甲起,这位主便一直少言寡语,问三句也不见得答一句,冷着一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脸。却不知原来他也会做表情,也会主动与人说话。
顾晚鸢系着纱巾,想也不想就反唇相讥:“斯文败类。”
系了一个蝴蝶结后,又一边把短刀认真地用纱巾包裹了系在腰间,一边撅了嘴冲乙委屈地抱怨:“你听,他骂我笨诶。”
温香软玉在前,淡淡的暖香萦绕鼻间。甲望着眼前这个眉眼熟悉的年轻女人,相貌娇美灵动,身材修长窈窕,也不知她刚刚经历了些什么,裙子破了,头发乱了,腿也伤了,看上去狼狈之余,更有些楚楚可怜。
她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正望着乙,长长的睫毛装可怜地眨啊眨。
乙笑了笑:“先下去给你处理一下伤口吧,看着挺疼的。”
甲看了眼顾晚鸢的高跟鞋,伸手扶住了她。
“我才不要你扶呢。”顾晚鸢拍开他的手,转身冲着乙伸长了手臂,甜甜地笑道,“我要漂亮姐姐扶。”
只是她转身时没站稳,歪歪扭扭地就要摔倒。
甲一把接住了她,皱眉道:“晚晚,你不要闹。”
“我没闹呀。”顾晚鸢理都不理他,挣扎着从他怀里钻出来,“阿祁你烦不烦?我就要漂亮姐姐扶。”
话一出口,二人双双愣怔了。
顾晚鸢试探性地说出甲的名字:“周、周灼祁?”
甲也回了她一个名字:“……顾晚鸢?”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顾晚鸢呆呆地望着周灼祁,“不对,我怎么知道你的名字?”
乙笑了:“我还捉摸着冰山甲怎么突然就不冰山了,原来你们认识。”她好脾气地扶住顾晚鸢,“好好好,我扶着你,走吧。”
顾晚鸢歪着头,仔细地看了周灼祁一眼,对方也正蹙眉看着她。
那张脸……似乎确实有些似曾相识……
但他到底是谁?她又是何时何地遇见过他?
完全不记得!
又是这种熟悉但奇怪的感觉。
不会是又撞进什么鬼循环里了吧?
冷汗倏地冒出,顾晚鸢止不住地打了个冷颤。
阿弥陀佛,上帝保佑,可千万别是!
三人走下土坡,癸的身边已经围了不少人。
尸体似乎被人翻动过,此时仰躺着,鲜红的血液间或掺杂着白色的脑浆,正从他摔破的脑袋里流出来,汇聚成一条蜿蜒的小溪,没流多远,便渐渐地渗透到土地里。惨状与顾晚鸢看到的幻象差不多。
脑袋摔成这样,人是早没了呼吸。
乙扶着顾晚鸢走到一处无人的土丘背面坐下,拿出了水、酒精和纱布。
顾晚鸢伤在大腿,周灼祁知趣地背对二人站着。
乙一边处理顾晚鸢的伤口,一边给二人简单地科普这个世界。
这是一个会发生超自然现象的脱离现实世界的恐怖世界,这个恐怖世界由无数逃生世界组成,而眼下所在的魔鬼城便是逃生世界之一。顾晚鸢、周灼祁、乙和癸等人是被恐怖世界选中的逃生试炼者。
逃生世界的难度由十二地支标注,由难到易分别为子到亥。而逃生试炼者则按照综合能力评价,从高到低标记为十天干的甲到癸。
逃生试炼者的任务,是活着离开逃生世界,只需找到一张标记有金色蜉蝣图腾的黑色卡片即可离开。也正是因为这张卡片的缘故,这个恐怖世界又被最早那批逃生试炼者命名为“蜉蝣界”。
蜉蝣界危险重重,稍不注意就会死无葬身之地。就像癸一样。
“这些年我通关了上百个逃生世界,还是第一次遇见综合能力评价第一和第三的新人。”乙颇有些无奈地笑着,“这个逃生世界的难度是‘巳’,对新人来说很难,对老人来说也不算容易。”
乙顿了顿,又问二人:“进入蜉蝣界之前,你们在哪里、在做什么,还记得吗?”
周灼祁沉声道:“不记得。”
顾晚鸢也摇了摇头:“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嘶。”她抬着一双眼泪汪汪的眼睛看向乙,“好痛啊,你轻点嘛。”
处理好了伤口,乙收起了酒精与绷带,又问:“丙,你在上面遇见了什么?我猜你大概率是触发了这个逃生世界的死亡禁忌。”
顾晚鸢将自己所见简单地讲述了一遍。
“你说的那些奇怪的游客,我们都没看见,也许是在我们上去之前你就已经把他们斩杀干净了。我们只看见一块极黑极暗的空间,而你半个身子站在黑暗里,我拉你出来后,黑暗便消失了。”乙沉吟了片刻,又道,“这个逃生世界可能不允许我们拍人物照。先在附近找找线索吧,兴许还能遇见其他试炼者。”
周灼祁却不赞同:“我们最好尽快离开这里。”
顾晚鸢与乙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顷刻变了脸色。
说话的功夫,周围游客的脖子竟越来越长,就像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用力向天空拔起,黑白分明的眼睛只剩下黑黢黢的眼眶,可他们却还在说、在闹、在拍照,似乎对自己身体的变化毫无察觉,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苍白僵硬的笑容。
三人疾步上了身旁的一辆越野车,周灼祁和顾晚鸢坐了驾驶位和副驾驶位,后座的乙刚要关车门,从旁边斜冲过来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以极快的速度窜上了车。
为首的男人冲周灼祁急声道:“快!快开车!”
而女人则白了乙一眼,不客气地吩咐:“你,坐后面去。”
身后游客们的脖子已经有成年人手臂那么长了,艰难支撑着摇摇欲坠的头颅,也许再过不久,他们的脖子就要因经不起重量而生生折断了。
周灼祁一踩油门,向丘林腹地驶去。
车与游客的距离逐渐拉大,顾晚鸢这才回头看了看拦车的两个陌生人。
男人身形健壮,下巴上蓄着一撮小胡子;女人面相凌厉、神色骄傲,看上去不太好惹。两人都穿着一模一样的蓝白色调的干练简洁的束身服装,胸口位置戴着一枚蓝色的异形徽章,徽章上雕刻着繁复的镂空花纹,看上去似乎是个“天”字。
二人头顶的名字被隐藏了,估计也是逃生试炼者。
尽管是同类人,但陌生人态度这么差,顾晚鸢就不乐意了:“你们是谁呀?”
男人理都不理顾晚鸢,目光在她、周灼祁和乙身上扫过,而后只冲着乙展示了自己的徽章:“我们是诛天的成员。”这俨然是把乙当做三人中的小头领了。
见顾晚鸢一脸茫然,乙便解释说:“蜉蝣界有不少由逃生试炼者成立的组织,‘诛天’就是其中一个。”
顾晚鸢了然点头。
人类总是喜欢拉帮结派,她也不甚在意,只在心里略略吐槽了名字,能想出这种名字的人得多么中二闷骚龙霸天啊。
车在一座座山岩间穿梭,路面不平,颠簸得很。
女人向男人抱怨:“本以为刚死的那个是唯一的新人,没想到车里竟还有两个。巳难度的世界怎么会有三个新人?也太倒霉了吧,遇见这种BUG。”
又斜眼打量着前方的顾晚鸢与周灼祁,阴阳怪气道:“算你们运气好,遇见了我们,我们可是诛天的人,不然在这种难度的世界,你们这种弱鸡新人怕是活不过一天……卧槽!”
顾晚鸢不耐烦女人的聒噪,皱巴着一张小脸戳了戳周灼祁。
周灼祁会意,顺手一个猛打方向盘,险些把女人甩出车窗。女人的头在车顶上一撞,“咚”的一声。
听起来挺疼的。
顾晚鸢乐呵呵地对周灼祁比了个赞。
周灼祁腾出一只手,下意识地就想揉上顾晚鸢的脑袋,但手伸到一半,生生止住了。
他在做什么?他为什么会想揉她的脑袋?
“你他妈会不会开车啊!你他妈知道我们是谁吗?”女人尖着嗓子咒骂,“这年头新人素质差到连车都开不好了吗?每个逃生世界都要被新人拖后腿,真是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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