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任务目标出乎意料的容易辨认。
松野雪松的视线紧随头发异常蓬松、在排球场上大放异彩的男人移动，她对球类运动一窍不通，很快就感觉到了无趣，起身决定去收集鸭志田欺凌学生的证据。
雪松先是沿着围观的学生慢慢转了一圈，体育馆里的男生大多都在无所事事地发呆，而会观看比赛的女生也只是在犯花痴，她们兴奋地围在一起，小声地说着鸭志田老师好帅之类的废话，除此之外没有透露出任何有用的信息。
谈论异性这种话题素来是和脸盲的雪松无缘的，就像没有味觉的人吃不出食物的好赖，无法分辨个体之间颜值差异的雪松同样搞不懂美丑的概念，最初她学PS的时候总是会把上司灵幻新隆的脸P成五官错乱的妖怪，还是满脸无奈的男人耐着性子教她，雪松又勤能补拙，灵幻相谈事务所个人公式站才有了用颜值扬眉吐气的一天。
意识到在体育馆里收集不到什么证词后，她又转头去教学楼寻找排球部的成员，委托人可能真的是恨极了鸭志田，他知道雪松没法认人，就把女儿去年社团集体照里的每个人单独抠出头部，做成表格标注姓名班级发送给她，体贴入微，堪称模范甲方代表。
委托人的这份用心让雪松觉得就算只看在这份Excel的份上，哪怕任务目标真的和白纸一样无辜，她也必须挖出那家伙的几个黑料才能对得起客户的信任。
幸好鸭志田确实有问题。
雪松先是尝试着询问了路上遇到的新闻部的女生，对方一听是问关于排球部体罚的事，马上就摇头说不清楚，女生没认出雪松是外校的人，很女孩子气地顶了顶她的胳膊，暗示她道:
“这种事情新闻部是不会报道的，写了学校也不让发表，你别多问了，让老师听到不好。”
——这分明就是有鬼的意思。
雪松心里有了底，道完谢后马上跑去找排球部的部员。
秀尽学院的学生不多，每个年级只有四个班，雪松从一楼的高三问起，最后找上三楼的高一新生。
快要毕业的高三部员并不愿意透露太多排球社的消息，甚至对她探听消息的行为产生了警惕，而高二的部员大多是校队主力，几个月后就是全国比赛，他们不可能在这个关节眼上回答体罚这种敏感的话题。雪松接连碰了几次壁，只好去找没有详细资料的高一新部员，她一个班一个班地问，忽然在走廊上被人叫住了。
“同学！等一等！”一个金色短发、动作有些流气的男生追上她，雪松等他走上前，听到男生开口直白地问:“我听高一B班的新野说，你在调查排球部体罚的事？”
雪松不动声色地打量他，又看看男生身后赶来的朋友，慢慢道:“对啊，怎么啦？”
男生眼睛一亮，“你也在调查鸭志田？我叫坂本龙司，这是来栖晓，”他指了指身后沉默的黑发同伴，“你是哪个班的？”
——也？
雪松敏锐地注意到这个词，难道除了她之外，还有其他人想搞那个鸭志田？
雪松飞快地瞄了一眼两个男生的领口，他们显然是高二的学生，恰好和委托人的女儿同级，这有点麻烦。
委托人的女儿现在正因病在家休假，顶替她的身份说不定会暴露，对面的两人不一定是同班同学，随便瞎编班级和名字有一半的概率会被识破。
雪松并不怕掉马，但如果调查工作刚开始就先暴露潜入调查的身份，那也显得她太不专业了。
先试试能不能唬过他们吧。
雪松心想，面上却不显情绪，她镇定道:“我是高二A班的照桥心美，你们有什么事么？”
“A班的？我怎么好像没在学校见过你？”坂本龙司像是在回忆，很快又放弃地挠头，“算了，你在调查鸭志田的事吧？我们也在查他，你有问出什么吗？”
似乎成功地把他们糊弄过去了。
雪松稍微松了口气，这个问题没什么好隐瞒的，她实话实说:“我什么也没问出来，大家都说体罚的事不存在，还叫我不要散播谣言。”
说到这个雪松就忍不住来气，真不知道排球部成员的脑子是不是瓦特了，为了得到在全国比赛上胜利的荣誉居然可以任人欺凌，还联合起来维护凶手，抖M得令人火大。
“我们也是！”坂本龙司一脸不郁，“明明身上有淤青，也硬说是不小心撞到的，没有一个人肯承认被老师打了……开什么玩笑，他们要怎么撞才能刚好一起撞青半张脸？”
雪松十分认同地点头附和，另一个一直缄默着的男生打量她，忽然开口问:“照桥同学，方便告诉我们你调查鸭志田的原因吗？”
“对哦，”坂本龙司一拍脑袋，大大方方地先透了底，“我和鸭志田那个家伙……大概算得上是有仇吧。晓也被他找过麻烦，你呢？你——”
他表情一顿，后知后觉道:“你……你不是被他骚扰了吧？”
……看来鸭志田骚扰女学生这点是确有其事了。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真的确定下来时雪松依然不太好，她漫不经心道：“没有哦，如果他真的来骚扰我，我就能偷偷录音，而不是在学校里四处找他做坏事的证据了。”
雪松没有给出自己调查鸭志田的理由，而是顺着龙司的话是似而非地解释了一通，男生果然被她带跑偏，忘了自己最初的疑问。
“那倒也是。”龙司说，顺势十分热情地邀请雪松:“照桥同学要和我们一起调查鸭志田吗？一起行动的话会更轻松点吧？”
“唔……”雪松有些意动。
她的任务是挖出足以让人渣教师鸭志田受到法律制裁的黑料和证据，长时间请假来秀尽学院卧底跟踪太不现实，有本校学生帮忙的话情况势必会好上很多。
只是这两人可以信任吗？
雪松看看有些期待的龙司，又看看他身旁安静的——啊她忘记这位黑头发的同学是谁了。
于是雪松忽然想起了自己的脸盲症，找外援的念头瞬间偃旗息鼓。
如果和这两个男生合作，日后三人之间肯定需要更多的接触，这个过程很容易暴露她的脸盲，虽然认不出人脸并不是什么大事，但雪松很不喜欢被陌生人发现自己的缺陷。
脸盲这种事真的很难启齿，即使雪松清楚地知道那其实是基因的问题，与她本人的意志无关，她也无法坦然承认自己做不到任何人都能轻易办到的事，出于拥有超能力的女子高中生微妙的自尊心，雪松拒绝了龙司合作的邀请。
“抱歉，我喜欢一个人行动。”她做出了非常独行侠的孤僻发言。
“欸……”龙司有些失望，但也不强求，他退让一步:“那可以交换ID吗？如果有什么新情报，我们也可以互相告知。”
雪松继续拒绝：“不了吧，我不喜欢加陌生人的联络方式，大家不都是一个学校的吗？有什么事课间聊吧。”
她现在的马甲是假的，男生转头一问就能发现，既然不准备合作，雪松也懒得之后在SNS上跟对方解释身份，干脆把一个油盐不进的KY女生形象维持到底。
龙司被她的冷漠哽到了。
校内广播突然响起:“通知本校的所有学生，全部比赛都已经结束，请大家尽快做好放学的准备……”
广播出现的时机正好，雪松顺势告别：“我和朋友还有约，先走了。”
她礼貌地弯了下腰，转身快步走向楼梯。
“诶等等——”龙司伸出手，眼巴巴地看着女生涌入人群，他到底没追上去，转头郁闷地对朋友说:“她真冷漠。”
来栖晓看着雪松匆匆离去的背影，“女孩子的警惕心强些不是什么坏事。”
他想了想，又安慰同伴:“起码照桥看上去确实像是不容易被骚扰的样子。”
那个糟糕的体育老师专挑软柿子捏，就照桥那强硬拒绝龙司的态度，她应该不会是鸭志田下手的对象。
“……你说的也对。”龙司说，他很快就打起精神，“先回去集合吧，放学后我去找你，我们继续调查。”
“嗯。”来栖晓说，“有事终端联系。”
——
第一天下午的学生证词收集无获而终。
第二天下午雪松又去了一趟秀尽学院，这次她换了顶棕色的假发，还戴上平光的黑框大眼镜，在放学后混进了排球部，她没有在正在进行部活训练的排球场上找到那个蓬松的大脑袋，于是去问排球部的经理。
“鸭志田老师？”排球部的经理望了一圈体育馆，“他刚才还在这里……大概是去处理什么事了吧。”
“你找老师做什么？”他上下打量雪松，“你是高二的？”
雪松瞄了一眼经理高三生的衣领，一脸乖巧地开始胡说八道:“对，我是学生会组织部的齐木栗子，找老师商量昨天球类大赛纪念合照的事。”
排球部经理的表情放松了些，指示她:“你可以去体育馆侧门旁边的办公室看看，要是鸭志田老师不在那里的话，你可以晚点再过来，我们六点散部的时候要集合。”
雪松道了谢，又跑去找体育办公室，她倒不是真的有事找鸭志田，只是纯粹地想踩地图，好挑个没人的时间进去翻资料。
办公室的大门紧闭着，雪松敲了敲门，没人回应。
她试着去拧门把手，发现门被反锁上了。
哦豁，雪松眨眼，机会来了。
她左右扫视，确定没人看见，附近也没有监视器后，抓着门把手使用了超能力。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