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替身吗?
识界友人有点方,眼角瞄见被自己一斧头劈的破破烂烂的王殿,简直整个人都要僵硬了。
云寒冷硬着一张脸不说话,战玺主也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不敢说话,站在角落里安稳当摆设的夜魂目光闪烁,发出诡异的桀桀怪笑。
不、不能露馅!!
云寒姑娘脑子里就剩下这个念头了,急中生智掏出一颗晶元就拍在了战玺主脸上。
——多亏了素还真帮她补充存货!
处理过战玺主,云寒谨慎的看向夜魂,认真思考杀人灭口这个成功率有多高。
夜魂只怪笑两声:“看来门主也错估了罪皇实力,根本不需要吾出手,真是无趣。”
说完,还有点不爽似的扭头就没了人影。
云寒:“……哈?”
一头雾水的云寒姑娘低头瞧向战玺主,试图让这个本土种答疑解惑翻译一下九轮人的神奇脑回路。只不过她忘了刚刚拍进去的罪念晶源……
战玺主一脸愤慨:“小小一个泯灭生门,也敢妄自揣测吾主能为?哼!”
云寒:“…………”
你们九轮人的脑回路真的很难懂!!QAQ
…………
好在云寒记性还不错,依着来时路总算是平安回到渎天城。
可入了城她便觉得气氛不对。
殿上近神天司来者不善,创罪者阴沉着脸与他对峙,却不见一页书踪影。
云寒皱了皱眉,走向创罪者旁边,也未故意放低音量,最是普通不过的问:“怎不见一页书?”
创罪者答:“方才天相来过,说有急事相商,罪皇不在城中,梵天便随天相走一趟。”
说完,又阴沉着脸瞪了近神天司一眼:“天相前脚刚走,近神天司便登门拜访,真是巧了。”
创罪者可不相信近神天司与天相真就那么巧都来寻人,偏偏还能不知彼此打算。谁都知道,比起其它各国,近神天与天譩天相关系更为密切。
何况说是要事,非罪皇不可,后来却带走梵天,也没多说什么,怎么看都十分古怪。
云寒似乎是这才发觉近神天司的存在,说到摆谱,昔年的识界一霸其实还挺熟练,再说被这群脑洞奇诡的九轮天人都赶鸭子上架多少回了……
近神天司明确的感受到了轻慢。
新任明邦之主将他晾在一旁许久,才问:“不知近神天司亲自登门,有何贵干?”
近神天司面上沉稳,不露半分真实想法,全然的公事模样:“既然近神天与明邦、战玺境界同为先锋,那么九轮与苦境的第一战,罪皇有何想法?”
云寒:“为何……问我?”
Emm……正常来说,战略布局这不是军师的事儿嘛?天相干啥吃的??
近神天司心头一震,看明邦新主深沉模样,一时难猜对方意图,便只谨慎道:“苦境于吾近神天、战玺界而言皆是陌生,唯独崇罪明邦熟悉苦境情况,当然要请教罪皇的意见。”
云寒更茫了,绷着面无表情答:“若说熟悉,黯翼飞宵与幽谷悬命掌握的情报更多些,战略之事如此重要,如何让吾一人定夺?还是看天相什么打算吧。”
近神天司点点头:“罪皇说的不错,是吾心急了。”
云寒:“…………”
近神天司:“…………”
云寒觉得这话没啥可回答的。可是近神天司也突然不说话,顿时气氛就有点尴尬。
云寒:???
什么毛病啊?有话就说啊!没别的话你可以告辞啦!
——近神天司就是不走!
总不能这么大眼瞪小眼吧?云寒姑娘好生纠结,想着这些日背下的九轮资料,便随意扯些不重要的闲聊起来。
“说到战略布局,近神天可是智慧之都。”
在整个九轮之中,近神天乃是传闻的诸神之乡,地位颇为超然,内中之人皆擅智谋,所以又称智慧之都。
近神天重文而轻武,还有点神叨叨的,是故近神天高位之人皆身披祭司一般的服饰,拎着造型异常夸张的权杖,努力往神棍方向培养。
虽然云寒是个识界人,那地方不产神棍。
但是没关系,苦境盛产啊!
苦境的神棍都挺给力的,以此比算,一整个儿国家的神棍,那杀伤力肯定不能小觑!所以比起九轮其它各国,云寒对近神天最是好奇也最是谨慎而待。
云寒:“令尊昔日里有着智慧之神的美誉,谋略之事茧王子比我精通太多,于情于理该是我向茧王子请教才是。”
近神天司本名永恒茧,都管他叫茧王子的,云寒觉得自己的称呼没毛病。
结果茧王子当时就把他那权杖握的咯吱作响了……
这一定是在暗讽他远不如父亲对吧?!=皿=
永恒茧,近神天司的父亲永恒天司,有着智慧之神这般荣光,可是被那该死的魔息所害身亡。永恒茧一直希望着能成为父亲的骄傲,能担下父亲传承予他的责任,每日谨言慎行盘算不停,生怕堕了父亲半分威名。
可如今,明邦新皇不以‘近神天司’称呼,反而茧王子茧王子的叫,这是在说她根本不承认永恒茧有执掌近神天的能力!!
永恒茧心中最隐秘的痛脚被狠戳,一时竟顾不得如以往般沉稳内敛的伪装。
脱口而道:“请称呼吾为‘近神天司’!=皿=”
云寒不太明白他发的什么脾气:“这有差别?抱歉,是我言辞不当了。”
近神天司和茧王子这不都是你吗?真矫情!
想到自己卧底进行时不能惹是生非的身份,云寒还是好脾气的道了歉,还有点担心身为明邦之主这个态度是不是放的太低了些?
近神天司舒了一口气,本来脸色都已经平静下去了,可是突然之间又换了惊怒的脸,咬牙切齿的匆匆道别。
目瞪口呆的云寒:“…………”
什么毛病啊???
…………
近神天司逃也似的离开了崇罪明邦,一股气冲回近神天,将自己关进房间就没再出来。
想起今日仓皇,近神天司咬牙切齿,却又背后发凉,不觉冷汗满身。
罪皇云寒……此人好生危险!!
有何区别?
有何区别?!
是啊,近神天司与茧王子,这两个称呼又有什么区别?
父亲被尊为智慧之神,以永恒天司为名。可他永恒茧却连永恒二字也不敢使用,自取‘近神’又传承父亲‘天司’为称,还觉得这是个怀念父亲的好称乎。
而至今日,罪皇云寒不过一句话,令他如大梦初醒。
近神,便是不及。
近神天司这样怯弱的称呼,与茧王子确实无甚差别——都是不堪独当一面的幼苗罢了。
他始终还是蜷缩在父亲羽翼下的稚童,一朝失去庇护,恍然无助,只可笑的借父亲昔日威荣,在那假象的庇佑中自欺,还当那庇护自己的壳一如父亲在时坚固。
九轮天谁也未曾看出。
就连永恒茧自己,也未能察觉自己这逃避退缩的心情。
但……崇罪明邦的那位新罪皇,一眼便看出了。
这是何等可怕的敏锐!
这是何等的……智慧!
【古今胜败,率由一误。智慧谨慎,成就永恒。】
那是父亲经常挂在嘴边的话,永恒茧一直以为他懂得,直至今日他才真的懂了。
以往他只谨记成败关键率由一误,行事处处以‘无误’为先,还只当智慧谨慎也是同一道理,却是太过浅显,忘记了根本。
若是处事瞻前顾后,连决断也做不出,何来智慧?
那也不叫谨慎,那叫怯弱,唯有果敢决断,并推演万全,方为谨慎。
永恒茧不得不苦涩的承认。
他不如父亲……
亦不如天相……
仔细回想,那罪皇云寒字字句句皆别有深意。
起初她便暗示了——‘为何问我’。
当时便在意指→你近神天乃是智慧之都,你永恒茧是智慧之都的主人,这等出谋划策之事,因何竟不敢独自拿主意,而要问过旁人意见?
可他永恒茧……竟未能听出此中深意。
她便又提点道——‘要看天相打算’。
实则已在暗讽→堂堂智慧之都的主人,却不堪为九轮天战略出谋,反要服膺于天相摆布。这谋略布局拟定战略之事,本该是近神天所担任之职。
可笑他竟还是未听懂。
明邦罪皇最后一次挑明——‘说到战略布局,近神天可是智慧之都’。
那已是再直白不过的话语,一切都明显如斯。
可他竟依旧分毫未知……
她连续提点三次,他永恒茧竟浑然不知,怪不得在那其后,明邦之主便兴致缺缺,随口开谈那些无关紧要的闲话。
想来已被看轻了去,连带着近神天智慧之都的荣光,也一并自他永恒茧之手,被人践踏成泥。
近神天司咬着嘴唇,反复思量,只觉得今日贸然试探简直是自取其辱,想不到此人竟有如如斯智慧与敏锐,更有着如斯恐怖的……
揪出他人心灵最脆弱处,再加以重击的能为!
越想越是耻辱,可永恒茧却也嗤笑自己,嗤笑自己的懦弱不足,越是反复思量,越是仔细分析,越觉得罪皇云寒字字句句全是满藏的深意,越是觉得她深沉智慧遥不可及。
他竟心生退缩,竟连争斗之心也难生得。
浑浑噩噩,不知不觉出了房门,来到昔年父亲永恒天司的房内,看着父亲遗物愣愣失神。
他输了……
从一开始就输了……
原来,他始终是那个需要父亲庇护的王子,尚远不足成为独当一面的王。
“父亲……”
寂静的室内,并无任何回应。
心头一直克制的诸多思绪再也无法压抑。
永恒茧听见自己的哽咽,在这间房内孤单的回响着,而至泣不成声。
一如幼年,却再无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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