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疯了!”
封陈氏大喊一声,朝着司云冲了过来。封陈氏长得矮小,司云这具身体还未长成,同样瘦小,若是被这个老太婆撞上,肯定会结结实实吃上一记。
司云没有自虐的癖好,发现封老太的动作就要避开,但被他打了两拳的封云河反应了过来,用成年人的身体锁住司云不让他动。
“小子,能耐啊,敢打我!”
这小子虽然嫁到了封家,可封家人没一个真的把他当封衡的妻子,当大嫂的。封衡在封家的地位就不怎么样,这嫁进来的小子还敢对他动手。
就跟他娘说的一样,这小子疯了。
司云被钳制着不能动,眼看着封老太就要撞上来了,他闭上了眼睛,准备生受这一撞。然而就在封老太要撞上来的那一刻,封衡不知怎么的挡在了他的面前,伸出手臂抵挡住了封老太的冲撞。
封老太被挡,没撞到人,先是一愣,随即看见挡她的人是谁,满是褶皱的脸上浮现出浓浓的怒气,还有一丝深不可见的嫌弃厌恶,“老大,你干什么,让开!”
封衡身体晃了一下,脸色以肉眼可见的变得苍白,“娘,阿云年纪小,有冲撞你的地方,还望您别和他计较。”
封老太的脸色好看了一点,然而她的笑容还没绽放,就听见封衡继续道:“这块玉佩是阿云的私有物,肯定对他很重要,嫁妆都在箱子里装着,这三天来,我们一动也没动,您说这玉佩也是嫁妆,我觉得应该不是。”
当即,封老太的脸色比最初还要难看。
“大哥,你这话说得不对,他嫁进我们家,身上的所有东西,那都是嫁妆!”封蔷薇听完,立刻反驳。
其他封家的两个儿媳也跟着反驳,同时,两双眼睛也直勾勾的盯着司云掌心里被他捏得死紧的玉佩,封家的两个儿媳算不上丑,长得算是端正,然而全都被一双精明的眼睛毁了。
司云捏紧了手里的玉佩,厌恶的盯着那两个女人。受现代教育影响,他对女性都比较礼貌,也公平看待,然而穿越到这里,他第一次生起了对女性的厌恶。
“行啊,你们想要我手里的玉佩,那就来看看,有没有那个本事!”自从从这个世界醒来,司云心里压着的那股火全然冒了出来,从小到大,他还从来没受过这种委屈,被灌药被嫁人,现在还被抢玉佩,“要是你们能从我手里拿走这玉佩,我就算你本事!”
一边说司云一边用力从封云河的手里挣脱了出来,整个人朝封老太冲了过去,最后是封衡抬手用力拉住了他,白着脸说别冲动,才阻止了他的动作。
然而即使如此,司云的脸也几乎杵到了封老太的面前,因为愤怒和憋屈,他的眼睛睁得很大,黑色瞳仁全露出来,血丝从眼白向中间蔓延,充满了血丝,吓得封老太大退几步,结果忘了后面还站着封蔷薇等人,不知道被谁的脚绊了一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这个变故让封蔷薇等人都没再说话,土坯房的破院子陷入了安静。司家的那个大儿子不是说性格懦弱,出嫁前几天还跳河自杀,现在怎么这么厉害。
过了一会儿,才响起了封老太破了音的怒骂。
“去村长那里,反了天了,刚入门的媳妇儿动手打婆婆,没天理啊!”
但再厉害,还不是司云,还不是已经嫁给了他们封家的人!
封老太闹着要求村长那里主持‘公道’,但不等她吩咐她的儿子媳妇儿女儿们,村长就已经上门了。
除了村长,来的还有封家的其他人,封老头和封家老三封云海,除了在县城读书的封云隽没有来,其他的都来了,甚至还有封云河和封云海各自的两个孩子。
封家老大旧院子的闹剧早就被邻居看到了,担心双方打起来,早就有怕事的村民去叫了村长。
风封家人则是嘀咕怎么封老太他们还不回来,封云海让他的小儿子去看看,就听到了这边的闹剧,于是就赶了过来,正好和村长撞上,就一起过来了。
看到村长和封家人其他人来了,封老太就像一下有了主心骨似的,被司云吓到的脸色立刻恢复了正常。
朝着村长就哭嚎,“村长,这反了天了啊,进门的媳妇儿敢打婆婆了,敢对老一辈儿动手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去死算了!”
真会颠倒黑白,那你倒是去死啊。
封蔷薇等人也跟着附和,在他们的描述中,司云就成了一个不敬老辈子,还对他们粗鲁动手的恶媳妇,在村里面这么多村民的面前,也不嫌丢脸。
然而那些村民却没有露出任何奇怪的表情,已经见怪不怪。
封家其他人也随口附和,反正不管如何,是司云的错就对了。这个时代讲究孝为先,不孝就是一顶大罪,先不说被众人唾弃,还能轻易把人送进监牢。
不仅如此,封老太还继续嚎道:“死老大也不听我的话了,娶了媳妇儿就忘了娘,看见娘被打也不拦着,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村长你可得为我做主!做主!!!”
一边嚎一边抹眼泪,就差没坐在地上撒泼。
司云看了,也没说话,全没放在心上,冷笑了声就把目光放在了沉默站在自己的身边的男人身上,男人面对封老太的职责一句话也没说,只是他的脸色更加的差了,想起什么,司云一把抓住男人的手臂,把他带到他刚在坐过的石块上。
“坐下!”
他嫁的这个男人是个病秧子,打仗坏了身体,不能久站。说实话,摊上这么个娘,这男人也是倒霉。
封衡被按在石块上坐下,意外的看了一眼司云,男人眉骨凸出,瞳仁又黑又亮,双眼看起来有点深邃。
司云被看得不自在,如果不是记得这男人也是受害者,刚才还帮他说话,就差点吼出一句看什么看。
从男人身边离开,司云没再管他。
封老太还在哭诉,足足说了两刻钟才停下来,“村长,这嫁进来的媳妇都是要把嫁妆交公的,司家的这个儿子我们娶不起了,要么他把嫁妆拿来,要么他就走吧,我们封家要不起!”
男人嫁给另一个男人,已经让人看不起,如果再被休弃回家,那么那个男人也就不用做人了。
之前隔壁村的那个嫁人的男人,因为被嫌弃不能生,娶他的那个男人后悔了,把他休了之后,就再也没有人和他说话,生不如死,光是其他人的目光就能把他杀死。
这个朝代不反对同性成亲,可到底异性婚姻才是主流。
休妻?不知道事情经过的村长也顾不上询问细节,赶紧看向司云,对他道:“封老大家的,封衡未分家,嫁入家里的媳妇儿确实要把嫁妆充公,你家夫君生病不能干活,你就把嫁妆拿出来,别捏着了,对谁都好。”
休妻虽说由夫君做主,但家里的长辈意见也不可少,和离可和休弃不一样,和离之后承受住了还能好好生活,若是被休弃,可是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知道村长是为自己好,司云也不是个不知好歹的人,不会把怒气发泄在别人身上。对村长笑了笑,他就把目光放到了封老太身上。
“你让我选一个?”
封老太现在身板直得很,贪婪的道:“快选!不选就休了你!”
“呵。”司云冷笑了声,道:“小孩子才做选择,我两个都不要。”
“什么?”
“我不选,嫁妆不给,休妻?行吧,现在就去里正那里和离。”
玉佩不给,那两箱仍旧不给,离婚更好,反正他也没想过嫁什么劳什子的男人。
是和离,不是被休。
司云的话让封老太懵了,不仅是封老太,村长和其他人也懵了,司家的这个儿子竟然不害怕被戳脊梁骨?
如果是以前的司云可能怕得不行,然而现在的司云是受过现代教育的男人,离婚算什么,只要自身强大,不畏流言,过得好,别人不仅不会说闲话,还会羡慕得不行。
就算被说闲话那又如何?那些话是能吃还是能用,屁都没用的话根本不用听。
况且,他巴不得离婚,说得谁想嫁给一个男人似的。
司云要和离,只想要值钱的玉佩的封老太不干了,要是司云真走了那玉佩怎么办?她不知道那玉佩的成色如何,可是只看着就觉得精致,拿出去卖,怎么也得有个十几两。
十几两银子,省着点花,一家的嚼用都出来了。明年云隽就要上京科考,省下来的十几两银子就能给他当盘缠。
“不行,嫁妆必须拿出来!”封老太又撒泼了,“天老爷啊,不讲理啊,这个媳妇儿太会欺负人了。村长,嫁妆,他必须把嫁妆拿出来!”
封蔷薇等人也反应过来了,他们的想法和封老太的一样,封家其他人不知道怎么回事,但依旧同意封老太的话,纷纷表示司云必须把嫁妆拿出来。
村长不知道为什么封老太执意要司云的嫁妆,但村里面成亲之后,嫁妆确实要归公家,虽然没规定,但习俗就是如此,便也劝着司云把嫁妆拿出来。
司家不在封家村,而是隔壁的林家村。林家村是周围几个村里最穷的,并没有多少钱。
想必司云的嫁妆也没多少,他捏在手里也没用处,还不如拿出来消解矛盾。
然而面对众人的劝说,司云只是冷笑,并不把嫁妆拿出来。就在封家人打算再下狠力,仗着人多硬抢的时候,司云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个身影,与此同时,还响起了一个喘着气的沉声。
“分家。”
封衡身子微微弯着,一只手臂搭在司云的肩上借力,脚步虚浮堪堪站着。因为今天站得太久,经历的事情太多,已经让他的体力达到了极限,苍白的脸更衬得他的眉眼深邃明亮。
他一边喘着气,一边在众人惊愣的目光下补充道:“我们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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