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们昨夜回来不仅撞上了蓝家人，还跟他打了一架？！”聂怀桑惊得扇子都忘记摇了，愣愣地看着走在前面的二人。
“魏无羡！”江澄气得牙痒痒，怒声道：“看看你干的好事！”
顾心弱弱举手：“那啥，我也有份，而且是那人先抓着我不放，师兄才出手的。”
魏无羡哼了一声道：“他哪里只是抓着不放？分明是占便宜好不好？”
江澄闻言又是一惊：“什么？！”
聂怀桑只觉自己脑子不够用了，忙道：“等等等等，你们是说，他占一个男人便宜？”
魏无羡：“……”
江澄：“……”
顾心：“……”
她一把拽过魏无羡捂住他嘴，微笑道：“没什么，你听错了。”
魏无羡挣扎着钻出来，也打着哈哈道：“我这不是开玩笑嘛，哈哈。”
聂怀桑：“……哈哈。”
顾心有心想换个话题，转而道：“不过，那人长得倒是一等一的俊，可惜就是板着个脸，凶死了。”
江澄冷笑一声，似是还在为“占便宜”一事耿耿于怀，道：“姑苏蓝氏，有哪个长得丑的他家可是连门生都拒收五官不整者，你倒是找一个相貌平庸的出来给我看看。”末了又不忘讥讽一句道：“长得一副正人君子模样，背地还不知道干了些什么。”
顾心：“……”
这事儿还没完了是吗！她才没有被占便宜！没有！
顾心强调：“特别俊俏！”开玩笑，能让看遍现代明星十级美颜的她夸一声“好看”的，岂会是普通的好看？
她又补充道：“一身白衣，戴条抹额，背后还背了把剑。”
“……”聂怀桑道：“璟兄，魏兄，你们怕是麻烦了。”
魏无羡奇道：“此话怎讲？”
“那人，恐怕就是蓝氏双璧之一的蓝湛，蓝忘机啊！”
顾心一愣，下意识重复道：“蓝湛？”
“对啊！”聂怀桑“啪”地一下合拢扇子，拍打着手心，一脸凝重。“据说他比之他叔父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又刻板又严厉，最重要的是，他还是蓝家掌罚的，要是今天……”
“管他呢，他要抓我问罪就来，怕他不成。”魏无羡浑不在意地摆摆手，顾心在一旁却是没了声儿。
蓝湛……是她想的那个蓝湛吗？有这么巧？
“怎么突然不说话，怕了？”魏无羡挑挑眉，“也就是在云深不知处，要是在我们云梦，谁敢这……”
后面的话顾心已经听不见去了，她像是突然被提醒了些什么，心中豁然开朗。
对啊，云深不知处……云深不知处！
“你家在哪呢？我送你回去吧。”
“云深不知处。”
“……啥？”
……
他说过的，他家在云深不知处。还有抹额……顾心下意识摸了摸胸口，却摸了个空。
是了，那条抹额没有跟她一起过来，不然没准还能当个信物什么的。顾心这么想着，嘴角却是不自觉的越咧越大，简直高兴的要跳起来了。她没忍住悄悄蹦了两下，又回想起昨天晚上的情形……他说了什么来着？是你？
顾心想，他居然还记得我诶，我变成这样他都能……
等等。
顾心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
她，现在，是个，男人啊……
不知不觉间，众少年已走到了兰室，其中坐着一名白衣少年，坐姿极其端正，束着长发和抹额，周身气场如冰似雪，听到打闹声转过头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
众人顿时一惊，纷纷压低声音道：“完了完了，蓝忘机怎么在这？他不是不跟咱们一起听学吗？”“他昨日刚出关就撞上魏兄他们犯禁，今日怕不是蓝老头派来监视咱们的吧？”
“璟兄，我怎么觉得……他在看你？莫不是盯上你了？”聂怀桑将脸藏在扇面后面，对顾心悄声道。
……何止是盯啊，那目光简直就像钉在她身上一样。
顾心被他看的一抖，搓了搓手臂。刚刚她还想着跟她家小蓝湛相认呢，如今倒是有些近乡情怯了。她慢吞吞地蹭到蓝忘机案前，蓝忘机的目光一直紧跟着她的动作，此时更是抬起头看着她，目光毫无掩饰，直白至极。
像是在等她先说些什么。
顾心没来由的觉得喉头一阵干涩，她清了清嗓子道：“蓝……”
“都给我回座位上坐好！”蓝启仁不知何时也进了兰室，目光严厉地在众人身上扫过一圈，见顾心正凑在蓝忘机案前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脸色顿时又黑了几度。
顾心：“……”我有一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
她不情不愿地起身，悄声对蓝忘机道：“下了学再说。”
蓝忘机动了一动，垂眸道：“嗯。”桌案下，藏在袖中的十指却是悄悄攥紧。
顾心左右望了望，见别的位子都坐满了，便在蓝忘机身前一张空桌案前坐了下来。蓝忘机望着她的背影，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他有很多问题想问她，她是怎么来的，为什么变成了男人，和江家是什么关系，这些年是怎么过的，又会不会再次离开……千头万绪涌上心头，最开始的狂喜过后便是梦一般的惶然，他甚至险些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去碰一碰她，才敢确认她的存在。
“喂，喂，”魏无羡正好在她右侧，这会儿趁蓝启仁不注意悄悄向她道：“你和那小古板是怎么回事？”
“小古板？”顾心疑惑。
“就是蓝忘机呀！”魏无羡还待再问，突的被蓝启仁点了名，登时顾不上继续打探消息了，站起身回答蓝启仁的问题。
蓝启仁本是见他不好好听课，这才有意点他让他回答，如今问了几个问题后却见他对答如流，心头怒意倒是减了不少。可他也不愿就这么轻易放过他，捋了捋胡子又道：“我再问你，今有一刽子手，父母妻儿俱全，生前斩首者逾百人。横死市井，曝尸七日，怨气郁结，作祟行凶。何如？”
这回魏无羡却没有立刻答出，顾心暗暗着急，正准备偷偷翻书，却听蓝启仁呵斥道:“不准翻书！都给我好好想！”
顾心:“……”她有一句……算了。
蓝启仁见魏无羡半晌不答，只是若有所思，道：“忘机，你告诉他，何如。”
顾心下意识转头，便见蓝忘机动作矜雅地起身，颔首示礼，淡声道：“度化第一，镇压第二，灭绝第三。先以父母妻儿感之念之，了其生前所愿，化去执念；不灵，则镇压；罪大恶极，怨气不散，则斩草除根，不容其存。玄门行事，当谨遵此序，不得有误。”
顾心：“……”不得了，不得了，几年不见，当初的小团子怎么、怎么……
怎么长得如此之好。
她下意识庆幸：还好当初不是她养着蓝湛长大的，不然这好好的一个端方君子怕不是要被她养成一个跟她一般的沙雕。
蓝忘机垂眸等待蓝启仁发话，手心却是微微出汗。在顾心面前，他不由自主地就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呈现给她，不愿自己有一丝一毫的不妥当。
魏无羡却道：“我有疑。”
顾心顿时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一般魏无羡这样讲，那接下来肯定会……
果然，在听了魏无羡关于怨气的一通大论后，蓝启仁气得简直山羊胡都要翘起来了：“不知天高地厚！”他瞥见一旁的顾心，想起她之前不知道凑在蓝忘机身前干嘛，顿时又是怒从心头起，喝到：“你！”
顾心一抖，立刻站起身，响亮无比地答道：“到！”
蓝启仁：“……”
顾心：“……”不好意思，条件反射，条件反射哈。
蓝启仁被她一噎，停了一下才道：“你来说，他刚刚所言错在何处？”
顾心：“……啊？”她挠挠头，“其实他所言并非毫无道理，只……”
“只是此道易损身损心性，不是正道”几个字还没说完，蓝启仁便一本书劈头盖脸地砸了过来，顾心闪身躲开，蓝忘机急忙上前一步道:“叔父！”
“……只是此道易损身损心性，不是正道！”顾心接上话音说完，见蓝启仁脸色青一阵紫一阵，怕是真的气得狠了。他喘了几口粗气道:“总算有个明事理的。”又向魏无羡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顾心怕魏无羡又犯浑，偷偷戳了戳他，魏无羡顿了顿，这才道:“弟子失言，还请先生恕罪。”
众人在下方皆是听得胆战心惊，见魏无羡这般说了，心中一块石头才落下。下学后，众人将魏无羡团团围住，纷纷感慨道:“魏兄，我真是服了你了，连蓝老头都不怕。”“就是，你讲完之后好一会儿他都没明白过来，脸色铁青铁青的！”“咦，璟兄去哪里了？”“璟兄呢？该不会是被蓝老头叫走了吧？”
远处，顾心早已拉了蓝湛躲到一僻静处，抬头望望四周见没人，这才激动道：“蓝湛！”
蓝忘机“嗯”了一声，看向她。
“你，你知道我是谁吧？”顾心有些紧张地确认道。
“顾心。”蓝湛点头，目光是不易察觉的柔和。
顾心觉得她又高兴的想原地蹦跶了。
“你是怎么认出我的？我现在明明是男子啊……”“容貌，”蓝忘机道，“你容貌未变。”他顿了顿，又道：“你为何变为了男子之身？”顾心啊了一声，把之前的事一股脑儿的都和他说了，蓝忘机听着，心中一动。
莫非……当日的催动之法，便是正确的？
“蓝湛，蓝湛？怎么了？”顾心见他似是若有所思，不禁问道。
蓝忘机回过神道：“无事。”他犹豫片刻，还是将积压在心底许久的另一个疑问说出了口：“那你……当日为何没有认出我？”
顾心：“！”
这种又有点不好意思又别扭还带了一点点委屈的感觉！是熟悉的配方！是他的阿湛没错了！
顾心瞬间逗弄之心又起，故意道：“因为你现在长得太好看了。”
蓝忘机：“……”
顾心：“好看到我都认不出了。”
蓝忘机艰难道：“你……”
顾心：“对了昨天晚上你还掐我手。”
蓝忘机：“我没——”
顾心又道：“掐的还好疼。”
蓝忘机：“……”
他彻底闭嘴了。
顾心像是没看见一般，继续道：“你还拽我，我差点都摔了，你力气怎么能这么大。”
蓝忘机：“……”
顾心放大招：“你还占我便宜。”
蓝忘机听到这句，耳垂顿时红了，急忙道：“当时我只是太过激动，一时情难自抑，并非有意……”
顾心捂胸口痛心道：“我好受伤，要阿湛叫声姐姐才能好。”
蓝忘机：“……”
顾心笑盈盈地看着蓝忘机。
“叫不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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