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叹叹叹

    秦玄还记得那天自己看到那封邮件时候的心情。

    或许设置了太多的关联词, 每天都可以收到很多邮件, 从一开始的满是期待,到了后面是麻木的打开邮件。

    秦玄想过,难道那个有绣球花香的夏天不值得吗?这一次的演唱会原本只有碧华集团,因为有都恒集团的加入, 看到粉丝的热情推动,铺天盖地的广场都是他的那首《小狐狸》, 超话,访谈, 采访词。就算是在海外,秦玄, 《小狐狸》应该都有点热度,她应该看得到。

    他以为她在看到的时候,就会立即联系他,没想到收到的都是浑水摸鱼的邮件, 根本没有她。

    他一度还想过修改少一点的关联词,最终还是舍不得,还是刘洋有了提议, 请了一个信息技术很厉害的黑客, 把邮件按照关联词多寡来排序, 这样话,邮件里碰触的关键词越多,邮件排序就会越高。

    那天他是漫不经心地打开了这封关键词碰触很多的邮件,谁知道就给了他意外的惊喜, 她来联系他了。

    像是千树万树梨花开,心中的烟火璀璨,那一夜都没有睡好。

    之前消息滞后?也正常,毕竟是好学生,要准备高考,犹豫再三还是给他发了邮件。

    秦玄收到了邮件之后,慎之又慎给她发了邮件,结果如同是石沉大海。

    因为不甘心,甚至不知道对方有没有看到邮件,他又发了第二封邮件,这一次还设置了一个小心眼,如果对方打开看了邮件,他会收到回执。

    几乎是立即,他就收到了自动回执,对方很快就打开了他的邮件。

    但是和上一封邮件一样,并没有任何回复。

    邮件已经打开了,她为什么又不回复?

    他也不止发了一封邮件,她在邮件里明明说是欣赏他,了解了他的作品,打算以后都做他的粉丝,为什么后面的那些话,她都不回复?

    明明第一邮件是那样的热忱,看到了邮件,里面的语言活泼,果然是他心中的那个她。

    让他仿佛听到了那年夏天枝头的叶子摇曳的声音,佛头青的淡淡芬芳,她念《小王子》声音清朗,带着一点欢快和沉迷,宛若被故事里的世界勾住。

    他因为失明风险的那些焦躁也好像被其他的四感驱散了。

    她明明也记得那年夏天的事,而且他也伸出了手,不需要像是她邮件里说那样,远远地看着他,为什么不肯出来,叙叙旧也好。

    甚至有时候,秦玄怀疑是不是自己在邮件里表现的太糟糕了,又或者是当年很让人讨厌,让小狐狸施展了魔法,他的视力恢复了正常,就消失于他的森林里。

    秦玄每当休息的时候,他都会拿出手机,看看有没有回复。

    余兴旺导演再次咔,面无表情地看着场中的秦玄,感觉今晚上头发又要白几根。

    他之前合作过一个流量女星,轧戏地让人头秃,只能够使用了绿幕,先就这位女星的行程,拍她的戏份。

    好歹那位女星还会通过各种瞪眼睛,加上其他的动作,能够勉强表达出人物的喜怒哀乐。

    还能怎么样?凑合用吧。

    都是瞪眼珠子,嘴巴弯起,那就是高兴,嘴巴嘟嘟,不是撒娇就是生气,要是再带点难过,反正还有配音台词呢。

    刚开始他怎么看怎么别扭,甚至一想到这戏挂着自己的名字,就觉得痛苦万分,后期的剪辑处理都不堪成品,也就勉强配合公司做宣传。

    万万没想到,几乎觉得是职业生涯耻辱的剧,爆了。

    粉丝们在微博上彩虹屁吹得飞起,让他觉得自己拍得不是什么古偶剧,而是史诗般剧情的大片。

    反正娱乐圈现在就是这样的风气,他就凑合拍戏吧。

    没想到这位归国流量拍戏,要比那位女星还不讲究,连瞪一瞪眼珠子,做个戏都不肯,直接忧心忡忡焦虑的模样,还不如面无表情当个桩子,都比现在这样好啊?

    苦恨情深的,怎么看啊?就算是带上了十级滤镜,都不成。

    刘洋在看到导演的咔已经带了点火气,使了一个眼色让秦玄过来,再让导演借一步说话,“秦玄今天有点事,心情不太好,这样您看好吗?马上也是周末,余导演您高抬贵手,先适当把我们秦玄的戏份挪一挪,稍微往后面走一走。”

    刘洋的手指做出了一丢丢的动作,“秦玄也是有点私事,等到他处理好了私事,保管好好听您的话。”

    秦玄顿了顿,也知道刘洋的好意,但他和小狐狸的事没有那么简单,这件事急有什么用,他都还不知道对方的身份。

    刘洋把秦玄的胳膊一拧,他当然知道了秦玄的毛病犯了,一涉及到他的小狐狸,整个人就失魂落魄犹犹豫豫的。

    秦玄抿了抿唇,只能够开口说道:“余导演,麻烦您了。”

    余兴旺实在是头秃,还能怎么办?“那秦玄就先忙自己的事,希望周一之后,能看到你的好表现。”

    刘洋给秦玄捞了三天半的假期,直接让秦玄卸了妆,换下了戏服,把人给押上了保姆车。

    ***

    等到车辆开始行驶的时候,车上是一阵沉默。

    “抱歉。”秦玄先绷不住了,他很清楚自己的状态,“我的状态不好,主要是……”

    “我知道。”刘洋说道,“因为那个小狐狸。”

    秦玄有些奇怪,刘洋平时提起来她的语气有点酸,有点想叹气,这一次不一样,像是带着点微妙的同情。

    他转过头,正好就看到了刘洋说道,“行了行了,放假这几天就过去看看人。她是个高中生,这几天都在上课。”

    秦玄有些头晕目眩,“你说什么?”

    刘洋说道:“我让人查了一下,给你发邮件的那个女生查到了,不过,你确定她会是你的小狐狸?”

    两天以前,秦玄就是这样的鬼德行,刚开始的时候是神采飞扬,然后眉眼之间就渐渐染上了焦躁,然后就是今天了,根本无心工作。

    能够请黑客设置关键词,那就可以去黑那个小狐狸的邮箱。刘洋干脆地让人去黑了小狐狸的电脑和手机。

    顺蔓摸瓜,黑客把姜芃芃的手机和电脑摸了个遍,潜入到班级的腾讯群里,直接备注的是真名,利落地把信息给了刘洋。

    因为任务特别简单,刘洋又给了大价钱,技术小哥还免费附送了消息,“这位姜芃芃同学,还是秦玄的死忠粉,手机里都是秦玄的照片,微博账号每天干的事就是给秦玄打榜,反黑。”

    刘洋先拿到了姜芃芃发的那封原始邮件,再一听技术小哥这话,就觉察到有些不对了。

    干脆让黑客小哥把姜芃芃所有的信息能弄到的都给弄到,再拿着姜芃芃第一封邮件对比。

    哦吼,这小姑娘有问题。

    不说别的,小姑娘在邮件里矜持地表扬秦玄,其实在秦玄刚出道的时候,姜芃芃同学就做了秦玄的死忠粉。

    小姑娘说自己成绩好,最近忙着奥赛,那更是给自己艹人设,有点娱乐圈的那个意思。

    有姜芃芃的聊天记录,高二一班一共两个人参加王德权老师的奥赛培训,根本就没姜芃芃的事,而且黑班上一个叫做江千柔的女生,简直要把人给黑出翔了。

    好巧不巧,姜芃芃的成绩糟糕,江千柔的成绩是遥遥领先。

    还有什么巧合的?那就是微信里,显然江家和姜家是认识的,在姜家三人相亲相爱一家人的小群里,姜母常常让姜芃芃和江千柔好好学一学。

    刘洋觉得姜芃芃一边用了江千柔的部分人设,一边又背后里拼命黑人,特别粉圈特色。

    刘洋想到了这里,越发怜悯地看着自己的招财树,“你确定?”

    秦玄不知道刘洋为什么会这样发问,心里有些发虚:“里面所有的信息都对的上,她的手肘内侧有烫伤,蛋黄油这个偏方确实听说过有奇效,所以现在烫伤消失,当时她很喜欢读书,学习成绩应该很好,喜欢《小王子》这本书。第二次溜进我家花园的时候,她胳膊下面夹着的就是这本书。而且年龄也不大,现在是高二生,年龄也对。”

    “明德高中,高二一班,姜芃芃。”刘洋说道,“不过秦玄啊,小姑娘给你的信息是艹人设,她们班上要是有个学生,也不是姜芃芃,而是和她姓氏差不多,不过字不一样,大江大河的江。”

    在听到了这个姓氏的时候,秦玄觉得自己在走高高的钢丝绳,整个人被抛了起来。

    随着刘洋的话,整个心轰然落地。

    “高二一班参加奥赛的学生有,成绩斐然,不怎么看电视玩手机自制力极强的人有,还正好是姜芃芃认识的人,叫做江千柔。”

    这个名字一出,秦玄像是整个人被抛上了高空,急速往下坠落。

    刘洋直接说道:“如果信息对的上,那个小狐狸不应该是姜芃芃而应该是江千柔,他们住的很近,都是你小时候住过的那个街区,微信里有不少的聊天记录,姜芃芃的母亲和江千柔的母亲关系似乎不错,总是让姜芃芃和江千柔学习,姜芃芃不服气吧,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假装了江千柔,然后给你发邮件。”

    “姜芃芃不回你消息的原因也很简单,你出道的时候,她就cue你的颜,是你的粉丝,而且又是冒充别人,估计根本不敢见你。”

    “还有啊……”

    刘洋的声音远去,秦玄你好像什么都听不到了。

    耳边是童年的声音,有些模糊,此时又格外清楚,“你可以叫我小狐狸。”

    他脑中一直没有具体的形象,这个时候,忽然就出现了缩小版的江千柔,她弯着眼,偷偷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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