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从宫里回来,就看到自己的屋子被破坏的七零八落的,任是濮阳缨忍耐的功夫再好,此时也不免露出几分不快。
“岳姑娘这是何意?”
绮罗笑嘻嘻的欣赏着濮阳缨变幻不定的神色,歪歪头,道:“上师一向算无遗漏,不如猜猜看啊?”
嘴里说着刺人的话,神情却天真的仿佛真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姑娘何必这么生气呢,”濮阳缨叹了口气,“死去的是段桐舟,萧二公子可是毫发无损呐。”
段桐舟是他手下最得力的人,乍然听到他的死讯,还真有点难过。原是想卖萧元启一个人情,顺便除去萧平旌,没想到最后反而是他的人被折了进去。
绮罗依然是那副天真的样子,小纸人一张张在她身后飞起,“反正都死了,上师还留着他的魂魄做什么,不如交给我啊,我就不和上师计较了。”
濮阳缨疑惑道:“魂魄?”
绮罗身后一片红光交织,涌动的灵气带动着少女的秀发在空中浮动,绮罗娇声道:“上师何必装傻呢,”她陡得冷了声音,“把段桐舟的魂魄交出来!”
怎么说萧平旌也算是他的人,敢打他的主意就是对她不敬!
“谁给你的胆子去动萧平旌!”
伴随着呵斥声,纸人呼啸着向濮阳缨扑去。
濮阳缨脸色一变,一块巴掌大的令牌在他面前浮现,他一把抓住令牌,一面驱使着鬼将阻挡攻击,一面道:“在下实在是不明白姑娘的话中真意,段桐舟不过死了一日,魂魄尚未离体,若是要寻他的魂魄,姑娘该是去刑部才是。”
绮罗眼里红光闪烁,闻言哼道:“装什么傻,我自然是确认过他的身体里没有魂魄才来找的你。”
鬼将可不是好练的,需取一天姿出众的婴孩,从小以凡人血肉养之,待他长成,便要他受尽千般苦楚而死,死后用万人魂魄养之,方可成事。
看着容易,实施起来却极难,不说集齐万人魂魄的难度,光是斩妖除魔的道士、和尚就够炼制的人吃一壶的了,尤其鬼将将成之际,天道必将降下天罚,鬼将效命之人罪业加身,即刻就会魂飞魄散。
因此,哪怕鬼将再凶悍,也极少有人去炼制它。
“你这鬼将原先并不是这个魂魄主导吧,”既是濮阳缨的血缘兄弟,也不过才几十年岁,“炼制的人倒是奇才,想到通过阵法慢慢的把活人的精气导入鬼将身体里,神不知鬼不觉的温养它,再制作出这块令牌,凡是持有它的人就会被天道误以为是原主,如此一来,天罚降临时,只要随意找个替死鬼挡灾,过后自然就可放心的接收鬼将了。”她看向濮阳缨,“你倒是运气好,没有死成。”
若是没有猜错,濮阳缨和他的兄弟里该有一个是那替死鬼才是。
濮阳缨微微一笑,道:“在下的运气,尚可。”
【哥哥!哥哥明明那么优秀,此次一定是发挥失常才会如此,我们去求求掌尊,让他再给哥哥一次机会吧……】
【……大郎,你也听到方才大夫说的话了……你弟弟还在学堂,这药就给你弟弟留着吧……】
【哥哥,这次瘟疫不是天灾,是天罚!】
【……都是阴谋!王城每几年就会挑选资质好的孩童教导,其实是在挑选祭品……最终留下来的人身上会被刺上墨桢花,里面隐藏着一个渡魂的法阵……】
幼时的画面一一从眼前闪过,最终,与他相同面貌的少年微笑的倒在他的怀里,原该交到他手上的令牌被他牢牢拽在手里。
【……天罚提前了……哥哥,一定要毁掉……】
濮阳缨意味难明的看向挡在他身前的鬼将。当他听到弟弟所说的话时,第一反应就是荒谬,但在拿起令牌后,亲眼见到了常人无法看到的世界后,他顶替了弟弟的身份,偷偷回到学堂,依着他的提示找到了密室……
鬼将原先的样子不是这样的,只是濮阳缨不知出于什么心态,照着他弟弟的样子重新为它捏了张脸。
每天看着看着,他就舍不得毁了令牌了……
鬼将的能力确实强大,绮罗见暂时奈何不了它,便收了纸人。
“濮阳缨,你到底交不交?”
那阵法早就将原身的魂魄与其相连,只要原身死去,魂魄最终会通过阵法渡向鬼将,成为它的养料,因此她才会在敛房没找到段桐舟的魂魄的情况下跑来乾天院。
濮阳缨眼里带了几分认真,道:“无论姑娘信与不信,我确实没有见到段桐舟的魂魄,而且,”他眼眸微眯,“我昨日就感应不到刻在他身上的阵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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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旷的山洞寂静无声,他摸着石壁,小心翼翼的向前移步。
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梦,那种朦胧的画面感和恍惚的漂浮感……
每次做梦都是一片黑暗,其实他到现在都不确定这是不是山洞,只是通过手下的触感,才勉强猜测。
连续多次都做同一个梦,让人不得不起疑,尤其是每当他醒来便会忘记梦中的一切,再次入梦后又会清晰的记起。
他心中默默数着步数,数到二百七十八步时,他停下了脚步,等了一会儿,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抬脚,又往前行了一步。
黑暗中,一双巨大的、犹如绿宝石般的眼睛缓缓睁开,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眼睛里看不到他的倒影。
他已由最初的恐慌,到如今的镇定自若。他不知道拥有这样一双眼睛的东西到底长什么样子,每次它都只是默默看着他,并没有任何其他的动作。
原以为这次梦境也会在沉默中结束时,他惊讶的看到那双犹如野兽般的眼睛弯了起来,似是非常愉悦。
它问道:“好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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