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伊透过卡西露达的眼睛看见自称“真相”的人被扯裂肢体而死,白色的粘稠液体从他的断肢里流出。
阿东尼斯站在一旁沉默地看着这位妹妹难得的残暴手段。
女王神经质地鞭挞着这可怜人的尸首,恍惚间好似有了战胜死亡的快.感,这让她心中那些叫嚣着的惶惑不安和恐惧稍稍平复了些。
她转头望向拨弄着手里马鞭的兄长。
“他死了。”
“犯人就应该被拷打致死。”
阿东尼斯睁着他绿幽幽的眼睛,心神不宁地回应妹妹。
女王微微瑟缩了身体,她想起了哈利湖与月亮之后的卡尔克萨,黑暗的传说之城已经出世,但她们没有办法阻止,只能被动等待着黄衣之王的降临。
除了…………“找到黄印。”
卡西露达忽然充满了勇气,或许哈斯塔留下的印记可以扭转这个缠绕了伊提皇室数不清的岁月的诅咒。
预言里总说“十二王朝”,最后一任将会在耻辱中被推翻,其后是恐怖的第十三位“列王之末”,而我不就是这登上第十二位王位宝座的人吗?
我想要的不过是活下去,证明这预言是错的,将我的家族从这久远的诅咒中解放。而瑙陶巴和阿东尼斯却都要实现这预言。虽然瑙陶巴有心,阿东尼斯无意。
但我会活下去,证明他们都是错的。我会挣脱其他人为我设定的命运,但是我必须要谨慎。我决不能让瑙陶巴唤醒人们忘却了的预言。
女王和阿东尼斯一脉相承的幽绿眼睛望着他,缠绕在脖颈上的绞索必须要收紧,阻碍她活下去的障碍终将被扫平。
「他们的命运都与此无关。」
「他们都会死。」
「所以你就这样杀死了真实。这终结不是从一开始就无可避免会到来吗?但我仅仅是幻影,你罪在揭露,不在谋杀。」
已经死去的人冰冷的话语重现在她耳边,卡西露达被冻得打了一个哆嗦,她急急招来卫兵,让他们去搜索“真相”的兄弟会。
而她的女儿卡米拉穿着睡袍,游魂一般飘进拷问室,她对母亲的问候视若无睹,跌跌撞撞扑到刑台上,少女拽住那破败衣袍的一角,欢天喜地的惊呼:“欢喜!至圣!黄印已在我手!终结即将到来!”
女王惊惧地倒退一步,似扭曲羊角又似饱满麦穗的瑰丽印记几乎灼伤她的眼。
她想要毁掉那角布料。
卡米拉抓住它猛地避开母亲伸来的手,她站在门口露出嘲讽的微笑。
“怎么?您要下令把我也杀了吗。”
苦命的母亲望着她的女儿,受到惊吓般怔住了,只眼睁睁看着她欢喜地大叫着跑了出去。
……
乔伊看着伊提王室最后的一个孩子,他的容貌更为接近卡西露达,却因为失明而颜色变得更加浅淡的眼眸让小姑娘想起什么熟悉的事。
倒是她一直有意无意地忽略了。
乔伊沉默地盯着他的绿眼睛。
她冷眼瞧着卡西露达抱着泰尔悲恸地倾诉着作为一个母亲的思念之情,而大王子却慷慨激昂地演说着自己在城外看见的战旗和坟墓,升起浓烟的褪色旗帜。
……
卡米拉死了。
这个终于变得疯疯癫癫的王女,无意间透露了阿东尼斯的阴谋。一声枪响过后,少女倒在了王座前的台阶上。
血染红了卡西露达的眼睛。
小儿子沃赫特死于阿东尼斯的诡计之下;二女儿卡米拉亡于阿东尼斯的□□之下;大儿子泰尔被阿东尼斯的言语撩拨,在城外毁去了双眼。
阿东尼斯!阿东尼斯!阿东尼斯!!
她的好兄长!孩子们的好叔父!伊提的好亲王!!!
“这下预言终于实现了!”
女王仇恨地盯着她能言善辩的哥哥,复仇之火在她胸臆中燃烧,愤怒冲昏了她的理智。
“你骗了我!
你这蠢货,人渣!你骗了我多久?多久?!
一天?一月?一年?你什么时候没骗我,没骗我们所有人?”
“不是我!是……是瑙陶巴!”亲王慌乱地应对着女王的怒火,“是他给我下了咒!”
“我精神失常了!这不是我的错!”
卡西露达提起剑刺进他的身体,血花绽放在剑锋上。
“凶手!骗子!你毁了我们!”
“我是为了未来着想……牺牲了当下。”
“告诉我——驱使你的是野心,还是你天性残忍?”
阿东尼斯在女王的攻击下稍微站住了脚,他恼怒地回击:“驱使我的是命运。”
但卡西露达好像打破了对死亡的恐惧,她心怀不甘地咒骂道:“你怎么还不死?!!”
她高高举起剑,举过头顶,准备着给阿东尼斯最后一击。
忽然间,浓稠的雾气盈满了整个大殿。王座两旁绣满王室族徽的旗幡坠落在地面,绘着黄印的旗帜取而代之。
黄衣之王悄然而至。
他身高足有三米,流动着的雾霭拂动他褴褛的长袍和兜帽,他的面目隐藏在翻涌的黄色丝绸面纱之下。
他的手上覆着黄色丝绸手套,降临之处满是黑暗。
他倾身向前时,破碎的布条随着阵风拍动,他用深沉的声音和命令的口吻说话,话语响起时,有来自深渊的乐器叮当作响。
“你屠戮了真实,古老的谎言最终胜出。所有人在我的王庭中都能实现他们的渴望,但是最后他们的一切也不过毫无意义。”
他指向阿东尼斯,那野心勃勃的亲王。
“你渴求帝国的复兴与存续;我向你保证我的帝国万古长存,你将永远见不到尽头。你的王朝吞噬了自己的孩子们,将不能再次统治此地。理性和信念带给了你什么?”
伤痕累累的男人发狂的大叫着,他从女王手上抢过剑,歇斯底里地砍向黄衣之王。
“不!不!那是我的!谁都不能抢走!你们休想!”
黄衣之王没有动作,剑从他的身上弹开,扭折刺向阿东尼斯,深深地贯穿了他的心脏。
亲王死去了,黄衣之王又指向瑙陶巴。
“你渴望见证新时代的开端;我向你保证我就是新的时代。我已经君临,但我不需要祭司,因为永恒的死者会将侍奉我。狂热和信念又送你至何方?”
黄衣之王摊开双手,正在施咒试图悄悄溜走的大祭司尖叫着化为烟雾。
他又指向宫殿里最后站着的人。
“你渴望活下去;我向你保证只有你能幸存。”
卡西露达没有欣喜若狂,她昂起头瞪着黄衣之王,充斥着愤怒的绿眼睛熠熠生辉。
“我是不会退位的!泰尔可能还活着!他将是列王之末!”
“你已然让位。”
他平静得好像一潭死水。
卡西露达绝望地看着他,“你将征服伊提吗?”
“我将伊提从人类之患中解放。继续寄生于此者,我们默许。”
“呜呜呜呜呜…………”
卡西露达在崩溃的痛哭中消逝了身影,永恒的暗黑笼罩了王庭。
……
“她得到了永生。”
带着空白面具的黄袍人站在乔伊身边,他看起来质地柔软的面具上绘着精美的黄印,奇诡的明黄色花纹像是在花朵中绽放的、盘旋扭曲的黑山羊之角,又像是饱满得弯下秸杆的麦穗。
“就这样。”
眉眼精致的少女看着他,面上无波无澜,甚至隐隐有着血.腥之气。
这样瞧着倒像是从末世尸山血海中走出过的人了。
黄袍人微微歪头,认真地看着她。
“卡西露达在无尽的生命中崩溃了,她和黄衣之王做了一个交易,哈斯塔借她的身体孕育了一个孩子。”
“而哈斯塔赐予了她死亡。”
少女睫羽轻颤,新绿色的瞳孔里落下一小片阴影。
“…………”
“哈斯塔赠予了新生儿姓名——格劳瑞。”
“祂爱着你。”
“你是说你自己?”乔伊瞪着他,神情戒备。
“我只是一个分.身,但「不可描述的大祭司」与祂本是一体,我能感觉得到,祂在思念你,格劳瑞。”
“闭嘴!我是乔伊,乔伊·斯塔克,不是格劳瑞!”
八百年后才想起来流落在外的孩子,这思念未免太过廉价。更何况她对现在的生活十分满意,没有想换个邪神爸爸的意愿。
大祭司慈爱地注视着她,掩盖不住的父爱从他的目光中倾泻出来,流淌到少女身上。
“你说你是分.身?”乔伊望着他皱起眉。
她能感觉到眼前的男人实力很强大,如果这样的分.身到处都是,那对复仇者联盟和正义联盟都算不上什么好事。
“不用担心,”大祭司伸出手想要抚摸她的头顶,却被少女偏头躲过,“像我这样实力的分.身一共只有两个——「不可名状的大祭司」和「遥远的欢宴者」。”
“我是黄衣之王的善念的集合,祂所有正面的情绪我都能感知到。思念、爱意、愉悦……
我是牧羊人之神,庇佑人类的畜牧业欣欣向荣。赐予他们富足。”
“可是如果遇到了另一位「遥远的欢宴者」,乔伊,”他从善如流的换了称呼,“你要远远避开。”
“他是恶意的集合,他对我爱着的一切都满怀恶意,想要毁灭美好的所在。”
大祭司一边解释一边觑着乔伊的脸色,忽而转了话题。
“乔伊,我即是哈斯塔,黄衣之王即是我。”
“你是我的孩子。”
“那你能不能……”叫我一声爸爸。
“不能。”
大祭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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