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回的团队赛苏确上了，单人赛的第一场她也上了。
两个她都输了。
单人赛的其实并不怪到苏确的头上来。她照例去劈了单人赛第一场的开局，没料想轮回这次捉到第一场来的竟然是周泽楷一枪穿云。
谁料得到呢？这样的王牌角色，向来都是捉去擂台赛第三个守擂的。轮回以往也一向如此，一枪穿云仿佛在擂台赛第三个的位置上生根发芽了。
可偏偏这次不知道为什么的一个突发奇想的改动，苏确和周泽楷solo了。
……就输了。
目前联盟里面，周泽楷的solo算是无人出其右的了。先前荣耀第一人在叶修退了以后落来落去，不就落到周泽楷的头上了吗？他这两年走势越来越好，更兼着脸蛋好看，老天赏饭吃，商业价值蹭蹭蹭的上去，实乃有价值极了。
苏确说到底输的不冤，换个人来也是得输的。
这一场是轮回的主场，团队赛一打完，他们从位置上站起来。外面轮回的粉丝欢呼声震天，跺脚欢呼尖叫三连，举牌的举牌拍照的拍照，下场的时候苏确还听见有人在喊“周泽楷我爱你——”
苏确舔了舔嘴唇，觉得有些干。
赛后的记者会她没去，例行的队长副队长捎一个小卢。剩下的人先上了接送的专车，张彦这一次随队来了，他也上车，扶着驾驶座旁边的栏杆说话，活像个带队的导游。
“输就输了嘛……别都不说话呀。大家回头复盘的时候好好看看哪里提升一下，最近两天微博贴吧就别刷了啊，心态重要嘛！电子竞技，心态不能崩啊。”张彦就差举个喇叭了：“听见了吗？”
苏确戴上耳机点头。
徐景熙小声：“经理，我们心态很好。”
郑轩说：“知道了——”
拖长音调，像个回答老师问题的幼儿园小朋友。
李轩：“嗯嗯。”
张彦：“……”
张彦：“别的没什么，谁还不是个冠军队了。我就怕你们受别的有的没的影响……行我不说了，我给老板发消息，就等文州他们回来。”
她额头抵着车窗眯了一会儿。
苏确没睡着，喻文州他们上车的时候她就睁开了一些眼睛。
喻文州在车头的位置和张彦低声说些什么，黄少天和卢瀚文找了位置自己坐下来了。苏确半睁着眼睛，怀里还抱着自己的外设，她静静地看着喻文州弯腰说话。
温和。连弯下腰的弧度都是莹润的，黑色的头发软软的垂下来，侧面看上去，好像整个人温和又无害。
真好看啊。
苏确眨眼。
可能眯的时间有些久，她都觉得自己有些犯迷糊了。
手机震动。
新消息。
她的手机里，微博后台常年关闭，贴吧更是从不下载。
是微信的消息。
——周泽楷。
苏确掩嘴，无声地打了个哈欠。
看来他们轮回的赛后记者会也开完了。
不出所料的是一个红包。
数额不大，大致浮动区间在1-50之间，依照苏确以往的经验来看。大概就是一二三四杯奶茶钱。
奶茶买来哄人的，差不多奶茶钱的红包也是用来哄人的。
虽然……
看起来好像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黑暗交易。
“师傅，开车吧。”
喻文州和经理说完了要说的，径直走到苏确旁边的空位子上来。他朝苏确伸手，要帮她把外设包放到上面的置物架上。
苏确递给他。
喻文州坐下，司机师傅启动了车，往机场开过去。
苏确歪头看喻文州，没有说话。
喻文州从口袋里取出耳机线，耐心地解开。手指修长又漂亮，在黑色的耳机线里穿梭看起来更是刺激视觉。
他给苏确的左耳戴上耳机，顺手再将碎发拨到耳后。
“要不要睡一会儿？”
苏确摇头：“不困。你等会儿看比赛录像吗？”
“飞机上看。”
苏确“哦”了一声。
喻文州问：“你要和我一起看吗？”
苏确问：“可以吗？”
“本来就没什么可以不可以。”喻文州说。
苏确点头。
过了一会儿，她开口说：“我今天打的不好。”
喻文州“嗯”了一声。
“是不太好。”
耳机里放的是喻文州的歌单，苏确不知道名字的英文歌旋律轻轻摇晃，女歌手的声音温柔，温柔到催眠。
苏确没有被催眠到，她看一眼喻文州再看一眼车窗外S市的建筑。
“团队赛……磨合度还是不够吧。”她喃喃自语，从团队赛结束的时候开始，她已经脑内复盘到现在了。
“现在是休息时间。”喻文州轻轻捏她的指尖，低声说：“休息一会儿。”
脾气硬，打法硬，有时候说话也硬的一个小姑娘，却总还有几处软的地方、软的时候。苏确的指腹柔软，还有耳垂，同样是难得温顺的触感。
他低声劝哄着，好像刚才那个干脆利落地说“是不太好”的这样批评语言的人不是他一样，转变太快，险些叫人跟不上。
“好公私分明呀。”苏确动肩膀调整姿势，犹豫片刻，虚虚地靠上一点喻文州的肩膀。
喻文州帮她把队服外套的拉链拉到最上面，动作轻缓地扶了扶苏确的头，给她寻一个靠着更是舒服的位置，再抚顺头顶翘起来的几根桀骜碎发，温声问：“不好么？”
挺好的。
但就是你这么说话，听起来像个蛊惑人心的妖怪。好好的正经话题，无端生出暧昧感觉来。
苏确摇摇头：“好。”
旋即眼皮上覆上一层温热的感觉，她想睁眼，却发觉眼前光线暗淡。
“别睁眼。”喻文州说：“眯一会儿，我给你挡光。……等会儿不是还要和我一起看比赛录像吗？”
“……”苏确还是控制不住地快速眨眼，紧张的缘故。“哦，好。”她讷讷应了，竭力乖巧地做到闭眼休息。
掌心有点痒。
喻文州噙着笑意，轻声继续劝哄：“到了我再叫你。”
“……嗯。”
苏确乖顺地不再做声。
喻文州一只手虚虚地覆在苏确的眼皮上，给挡着光，又不愿按重了她的眼睛，以免等会儿再睁眼的时候不舒服。
另一只手握着手机，无声地翻看着微博上的内容。
这一场输的确实厉害了一些。
……苏确这时候也格外乖顺了一些。
喻文州如是想着。
小姑娘从来不是乖顺的脾气，他一早就知道的。
打法直接迅猛，放在古代的时候叫“一力降十会”，骂人的时候也格外生猛，直愣愣，没人的时候发脾气，都像一只炸毛的猫。
现在她安安静静地乖顺伏在他的肩膀上。
喻文州静默片刻，歪头看近在咫尺的柔软发丝，而后继续低头，收敛了表情地看那些微博下面的言论。
打赢了就吹，打输了就黑。
电竞圈里很常见，赛后看微博、贴吧对于大多数的选手来说确实都是不明智的选择。
但是对喻文州不一样。
从最早的时候他就知道怎么冷静地面对所有质疑的反对的难听的声音，他默默地看见这些评价的时候甚至都会生出残忍的快感。
把这些声音转化为下一次的准备，再是下一次的胜利。
讽刺自己。
很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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