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1年盛夏的某个深夜,小天狼星·布莱克睡得很不安稳。
他昨天刚刚把克莱尔·坎宁安这个莫名其妙就和他同居了两年的小女孩送走了。他把她送到了一个更为安全的地方,而这也是邓布利多的意思。凤凰社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危机——波特一家被标记为劲敌,凤凰社成员接二连三的惨遭杀戮,以及那个让人感到恐慌的隐匿在暗处的叛徒…
但是现实中的这一切危机都不是他这个吊诡的梦的来源。
在清晨的太阳突破地平线、将尚且黯淡的金光透过窗帘洒进卧室的时候,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心跳剧烈得像是刚刚从万米高空自由落体。后背和前胸满是黏腻的冷汗、就连床单都被浸湿了…这时他才意识到刚刚是在做梦。
——是一个梦,仅此而已。
他将身子完全放松向后倒去,脆弱不堪的床板发出了“咯吱咯吱”的抗议。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本想睡个回笼觉的,但是现在睡意全无,他只好下床,光脚走进厨房,取出了昨晚刚刚冻好的冰块,扣出五块倒进玻璃杯里,接了满满一大杯水。
他仰头将一整杯冰水一饮而尽,冰块被牙齿咬碎,发出了让人浑身起满鸡皮疙瘩的摩擦声以及碎裂声。身上的冷汗消了大半,他坐在餐桌旁回味着刚刚的梦境,却发现已经想不起来什么实质性的内容了。
他只记得自己很悲痛,却又不知这份心情从何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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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跑,奔跑。
他的双腿无比沉重,肺部好像要炸裂。他最在乎的人就在前方的屋子里,那人现在已经陷入了极大的危机。小天狼星·布莱克曾经暗中发誓要竭尽所能保护那个孩子的安全,为此他甘愿赴死。
在拼尽全力向前狂奔的同时,他回头打量了一下身后紧紧跟随着他的人。有月亮脸、疯眼汉,一个陌生的身材高大健壮的秃头男人,还有安多米达·唐克斯的女儿,尼法朵拉·唐克斯,也就是他的侄女。
到了——就是这里。他没有放慢脚步,而是凭借着惯性直接用身体撞开了门,闯了进去。
这是一个很大的圆形的房子。这里的一切东西都是黑的,包括门和天花板。周围一圈都是相同的、没有手柄的门,门旁边点缀着一些散发着蓝光的蜡烛;它们冷冷的微弱的光反射在闪光的大理石地面上,这让脚下光洁的地面看起来像是深不见底的黑色的水。
房间里有两拨人正在战斗着。他的身体仿佛有自主意识一样,操控着他以最快的速度举起了魔杖,加入到了房间中的混战里。伴随着飞奔的人影和闪烁的光亮,他在保护一个黑发绿眸的少年的同时疑惑地打量着四周。
他看到了带着兜帽的食死徒,还有几个十五六岁的孩子正在混战。这几个孩子中有几个他很眼熟。红头发的一看就是韦斯莱家的孩子,那个圆脸的一定姓隆巴顿…这个黑发绿眸男孩一定是詹姆的孩子了。他完全就是詹姆年轻时的翻版。
一个像巨兽一样面目狰狞的男人正在全力攻击着小天狼星,魔咒擦着耳边飞过。两人展开了决斗,魔杖像剑一样闪闪发光,火星四射。
男孩从地上蹦了起来:“统统石化!”正在和小天狼星决斗着的男人被男孩击中,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小天狼星侧头看向男孩,一句话脱口而出:“干得漂亮,詹姆!”
话音刚落,他就意识到这并不是詹姆——但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对他来讲,这两人几乎可以划上等号。
不过他没能拥有足够长的时间来端详这个年轻版的詹姆。一个穿着黑色长袍、带着兜帽的身材瘦小的人开始攻击他。
现在的这个食死徒比刚才那个面目狰狞的人还难缠。他——又或是“她”显然掌握着无数黑魔法咒语,并且使用起来游刃有余。这人狡诈极了,他显然意识到了小天狼星关心的是那个黑发男孩,便一直试图绕过他去攻击那个男孩。
“有本事你冲我来——冲我来啊!”小天狼星怒吼着,一边躲避着对方的咒语一边用同样凌厉的咒语反击回去。
很快,食死徒们一一被击倒,他们被魔咒束缚住,像是蛆虫一样弯曲着身子躺在地上。房间里仅剩下和小天狼星决斗的那个食死徒还在负隅顽抗。
不过他很快就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了。同时对付五个凤凰社成员让他屡次被魔咒狠狠地击中,但是他依旧在五人的攻击下坚持了十余分钟,才痛苦地重重倒在地上。
“让我看看你到底是谁…”小天狼星走上前,轻轻挥动着魔杖揭下了那人脸上的面具。
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惊讶的是,这个食死徒竟然是个女人。她身材纤弱,长相清秀,有着细长柔和的弯眉和一双深邃的琥珀色眼眸。灿烂如阳光照射的瀑布的金色长发从漆黑的兜帽里露出来,两种颜色在对比之下让人感到无来由的震撼与感慨。
“原来是坎宁安家的小崽子,”疯眼汉穆迪说道,“他们一家可以在阿兹卡班团聚了。”
坎宁安小姐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个歹毒的食死徒,更像是个懵懂的刚走出校园的小女生——尽管她刚刚用的那些黑魔法咒语个个都能让人置于万劫不复的痛苦之中。小天狼星屈膝蹲在她面前,他从她清澈的双眼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他静静地打量着她,与此同时她也在用怨毒仇恨的目光狠狠地瞪着他。
不知道什么时候,房间里的人全都不见了。这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小天狼星鬼使神差地突然问道:“为什么?为什么加入食死徒,为什么给伏地魔做事?”话刚出口,他自己都被自己吓到了。他这是在耐心地询问一个食死徒入伙的心路历程吗?
“因为我坚信低劣的麻瓜不配与享有他们今天拥有的一切。”她眼里满是狠戾,这样的眼神让她看起来乖张狂暴,使人心生惧意。“黑魔王是值得追随的。他是有史以来最强大的巫师…”
小天狼星没有继续说话。他依旧在仔细地端详着女人的面庞,陌生却又熟悉的感觉让他产生了一种怪异的悲悯感。
他站起身来,拉开了和女人之间的距离。他想离开,看着正在逐渐失血、饱受痛苦的食死徒的生命慢慢流失掉并不是他的嗜好,他没有再留在这里的必要了。
他转身向着来时的方向走去,准备离开这里,任由这个食死徒在这里自生自灭…不过下一秒他就察觉到了一丝不对。他猛地转身,看到那个身负重伤的食死徒正晃晃悠悠地站着,用魔杖指着他,试图发动最后的攻击——他的身体比大脑更快地做出了反应。
“重石剧击!”他话音刚落,女人的身体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样向后坠去。
她身后不远处便是一个蒙了层粗糙的薄纱一样的拱门——她的滑跌仿佛被设置了慢动作一样,用了很长的时间。她向后坠落,当瘦削的身子穿过拱门时,她紧绷着的四肢终于放松了下来,蜷缩成了一个优美的弧度。就连那副面孔看起来都没有那么可憎了——她好像笑了一下。
然后她消失在了拱门后面,帘子飘动了一阵便恢复了平静,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小天狼星呆滞地看向拱门的那边,好像她还会再从里面走出来一样。她会举起魔杖,勾起带着鲜血的嘴角怪异地笑着,然后两人再展开一场决斗。
但是她没有出现。
现在这个房子里只剩下小天狼星·布莱克一个人了。
在他醒来之后,他的房子里也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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