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奥拉?”克莱尔皱着眉头地看着她,“你先别动,让我看看你的脸——梅林的胡子啊,你自己都没有发现吗?”
“什么?”维奥拉迷茫地伸出一只手摸着自己的脸,看到手上粘稠温热的血液后她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强烈的痛感,嚎叫了起来。
克里斯蒂娜走上前去,仔细地打量着她的脸。“我想是你的鼻子断了…但是不用担心,我会治好你的…”她拿出魔杖在维奥拉的鼻子上点了一下,然后那歪歪扭扭的鼻梁就基本恢复了正常。“跟我回家好吗?我帮你好好修复一下形状,家里还有一些补血和镇定的魔药,我想你需要这些。”
维奥拉和克莱尔原本的计划彻底被搁置了,两人现在都没有心情去参加什么烤肉派对,看一场深夜电影。她们两个跟在克里斯蒂娜和肯希的身后,往丹德莱恩家的方向走去。路边偶尔跑过几个嬉笑着打闹的小孩子,响亮的笑声和活泼的身影伴随着慢慢变淡的晚霞消失在远方。
克莱尔的脚步有些沉重。她时不时地瞟一眼身旁的维奥拉,再看一眼手里提着的刚才从超市里买来的食材,她觉得自己给维奥拉的生活带来了极大的变数与不可预知的危险。不过维奥拉完全没有把心思放到这个问题上面。她正小心翼翼地摸着自己的鼻梁,思索着为什么一个简单的咒语就能将断裂的骨头修复好。
克莱尔最佩服维奥拉的一点就是她对于任何事情都有着极强的接受能力,并且对完全陌生的事或是人只有满满的探索精神,丝毫没有畏惧感。在鼻子的痛感得到缓解之后,维奥拉开始小声询问克莱尔这对银发姐妹是谁了。
“她叫克里斯蒂娜,克里斯蒂娜·丹德莱恩,”克莱尔指着前面的背影小声说道,“是我在圣芒戈住院的时候认识的一个治疗师,我们认识三年了——圣芒戈就是我们巫师的医院,是全英国仅有的一家综合魔法伤病医院,克里斯蒂娜在魔咒伤害科工作。”
“那是她的妹妹,肯希·丹德莱恩…”克莱尔将声音压得更低了,“我也是去年暑假才知道她有一个妹妹的。但是肯希的情况说起来很复杂…等回家我再和你细说。”
维奥拉好奇地打量着眼前那个身材娇小的小姑娘,肯希此时正被姐姐严厉地训斥,低着头小声啜泣着,和刚才爆发出巨大能量的“怪物”判若两人。“她确实很复杂…”维奥拉嘀咕着,“而且有一点点可怕——对了,刚才谢谢你,克莱尔。”
“唉…关于肯希这个情况的难题一直在困扰着巫师界——”克莱尔停住了脚步,“等等,你说什么?”
“我说,谢谢你保护我,克莱尔,”维奥拉正色道,“我知道刚才的情况有多危险,所以我必须要谢谢你。”
“喔,你没必要道谢。事实上,我认为我把你扑倒的时候太用力了,要不你的鼻子也不可能断,”克莱尔略显烦躁地挥了挥手,“我很抱歉把你牵扯进这样危险的情况…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因为今天的事情就认为魔法是十分危险的。”
维奥拉俏皮地眨了眨眼:“我懂。”
“太好了。”克莱尔嘟囔着,她觉得自己确实有点操心过头了。维奥拉没有被吓得落荒而逃,她现在正跟着三位巫师前往巫师的家里,并且同意使用巫师的方法来治好她的鼻子,这就说明她不会像希瑟姨妈那样视“魔法”为洪水猛兽,远远地躲开并且充满敌意与恨意的看待巫师。
走进克里斯蒂娜家里后,克莱尔和维奥拉两人坐在沙发上无聊地摆弄了好久的茶具,因为克里斯蒂娜正在二楼的卧室门口凶巴巴地催促着肯希赶紧洗漱后上床睡觉,并且全程像是一个尽职尽责的窥镜一样杵在门口不错眼珠地盯着她。
过了一会儿,克里斯蒂娜终于关上了二楼卧室的门,快步走了下来。
“我叫维奥拉·斯图亚特,是克莱尔的表姐,”维奥拉抢先自我介绍道,“是个麻瓜——当然,你应该已经发现了。”
事实上,克里斯蒂娜完全没有想到维奥拉居然是个麻瓜。她瞪大了眼睛,伸手捂住了嘴巴:“什、什么——你是个麻瓜?我还以为你是克莱尔的同学!”
克莱尔眯起了眼睛,盯着克里斯蒂娜,就像是如果她下一秒说出什么其实麻瓜的话语就会和她厮打起来一样。“别这么盯着我,克莱尔,”克里斯蒂娜拿着几瓶魔药走了过来,“我只是从来没有见过对魔法接受能力这么高的麻瓜。”
“可是魔法没有什么可怕的,不是吗?就像是第一次工业革命出现在大家视野里的机械、第二次工业革命出现的电力,还有最近几十年开始发展的互联网一样…”维奥拉说道,“对我来说都是全新的一种力量罢了。而且你们用魔法可以做到的大多数事情,我们麻瓜用科技也可以做到,所以没什么好害怕的。”
“工业革命!”克莱尔想到了凤凰社曾经的总部,那里是个工业革命纪念图书馆,“那个什么珍妮…珍妮纺纱机!还有螺丝切削机床…”她卖弄着自己之前从一幅画像那里学来的几个名词,却被克里斯蒂娜不耐烦地打断了。
“是呀,伟大的工业革命。”克里斯蒂娜不屑地撇撇嘴,“你们英国人疯狂地从美国掠夺巨额财富,这才让工业革命有了源源不断的资金保证。”
“抱…抱歉?”克莱尔试探着说道,但是克里斯蒂娜没有理会她。她专心致志地用魔杖指着维奥拉的鼻梁,轻声念动着什么咒语。伴随着一道暖洋洋的金色光芒,维奥拉的鼻子完全恢复了正常的形状,脸上细小的划痕也都开始愈合。
“这是白鲜喷雾,你闭上眼睛,我在你脸上喷一些,这样你第二天早上就看不到任何伤痕了…”
“那个…”维奥拉小心翼翼地开口,“你可以顺便把鼻梁再垫高一些吗?”
克里斯蒂娜微微皱了皱眉头:“我觉得你现在鼻子的形状已经很完美了——不过如果你执意这样的话,当然可以。”
克莱尔瘫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看着两个成年女性凑在一起讨论着什么样的鼻子才是最完美的鼻子。就在她无聊到快要睡着时,维奥拉兴奋地跑过来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你觉得怎么样,克莱尔?”
“我觉得…”克莱尔打量着维奥拉的脸,她几乎看不出有任何变化,但是还是违心地赞美着:“棒极了,更加迷人了。”
克莱尔和维奥拉购买的食材没有被浪费,克里斯蒂娜按照维奥拉的描述将一块废弃的铁板变成了一个麻瓜常用的烧烤架,三人坐在院子里的木质小板凳上等着烤肉慢慢变色、散发出迷人的香气。
“你应该给我一个解释,克里斯蒂娜,”克莱尔打破了沉默,摊开手心给她看被项链划破的伤痕,“我可是帮了你一个大忙。”
“你怎么不早说。”克里斯蒂娜转身取来了白鲜喷雾,轻轻按了两下喷头伤口就以肉眼可见速度的开始愈合。维奥拉拿过了那瓶药剂,仔细地端详着,放在鼻子下面闻着它的味道,似乎在考虑着将它用于麻瓜医院的可行性。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克莱尔有点生气了,“我是说那条项链——就算你和其他人一样认为他是什么穷凶极恶的食死徒,但是你也清楚他对我来说是最重要的人…那是他送给我的礼物!”
维奥拉将白鲜喷雾放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这两个巫师,现在她们之间的气氛有些微妙。
“尽管我一直没有亲口跟你说出那个词,但是你肯定已经猜到了,”克里斯蒂娜一边翻动着鸡胸肉一边说道,“是的,肯希是个默然者。”
“我早就知道了,”克莱尔深吸一口气,“但是你还没有明白我的意思。我想帮你,克里斯蒂娜,我可以帮你。我可以过来照顾肯希,陪她一起玩,这样她肯定不会偷偷溜出去的。”
“你又不是没有看到今天的情况!”克里斯蒂娜身体前倾,银色的长发垂在了餐盘上。她看起来有点生气:“肯希她很有可能伤害到别人!我不能让她单独和任何人待在一起——你不知道邓布利多和斯卡曼德对这个房子到底设了多少咒语,防止她哪一天爆发时伤害到其他人!我要是允许你插手这件事,那就是让你陷入了极其危险的境地!”
“不管你信或不信,今天肯希完全没有伤害任何人的意图,我能感受得到。她完全不想伤害我和维奥拉,这也是我们两个能坐在你对面吃烤肉的原因。她只是感到愤怒、难过,想要宣泄一下——就像是我生气时会摔东西一样。”
“你想太多了,克莱尔,”克里斯蒂娜颓丧地靠在椅背上,“肯希她根本无法控制…不然我们的父母也不会她的一次爆发中死去。”
克莱尔震惊得半晌都说不出话,坐在她旁边的维奥拉倒吸了一口冷气。
“我想肯希就是被那句话激怒的,”维奥拉说,“那个小男孩说,‘总有一天你妈妈会被你吓死的’…”
“他说的‘总有一天’在五年前就发生了。”克里斯蒂娜低着头,没有人能看到她的表情。
“我能不能问一下,”维奥拉轻声说道,“你们说的‘默然者’是什么?”
克莱尔像是没有听到一样,她站起身来,用夹子翻动着已经熟透了的烤肉,平分给三人,然后又端起可乐,倒在三个装了冰块的杯子里。就在维奥拉以为自己的这个问题得不到回答时,克里斯蒂娜终于开口了。
“斯图亚特,你要知道,不是所有的麻瓜都能像你一样很友善的看待巫师的。更多麻瓜出于对陌生事物的畏惧,会选择欺凌、伤害巫师,甚至是残忍地将巫师监/禁起来,进行研究、解剖…小巫师们在上学前不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魔力,这让他们看起来与众不同,像是一个‘怪物’。因为这些过于明显的区别,他们会被十分恶劣地对待,甚至是遭受难以想象的暴力。所以小巫师们会竭尽全力抑制自己的魔法,这就会衍生一种黑暗的魔法力量寄居在他们的身体里,叫做‘默默然’,而这样的巫师就被称作‘默然者’。”
“我不明白…既然已经遭到了欺凌,为什么不反击呢?你们可是会魔法的啊,不是吗?那些麻瓜小孩根本就不是对手…”
“我们在上学之前完全不会控制自己的魔力。它偶尔才会表现出来,在不经意间帮你一把,但是你没有办法让他完全按照你的意图来表达,”克莱尔解释着,“我在上学前有一次用魔法拯救了马上就要掉在地上的蜂蜜烤鸡,但是之后芒果布丁掉在地上的那次魔法就不管用了…这种随机性、不确定性太强了,而且需要极强的渴望与意图,那些善良的小巫师很难用坚定的、想要伤害别人的意图去伤害欺负他的麻瓜小孩。”
“善良,”克里斯蒂娜冷哼了一声,“你知道肯希是怎么被麻瓜小孩发现她是个巫师的吗?是她帮别人治疗被小刀划伤的手时被发现的。她小时候简直天赋异禀,只需要轻轻触摸就能治愈伤口…那时候她才三岁,她最看不得别人受伤流血了。”
“但是…这种天赋难道不应该被人敬仰吗?”维奥拉问道,“难道不应该让其他小孩都喜欢她吗?”
克里斯蒂娜叹了口气:“最开始确实是这样的。但是随着肯希慢慢长大,她就很难再像小时候那样完美地治疗伤口了…之后她就一直被那些小孩欺负着,他们经常对她拳打脚踢,逼迫着她再为他们疗伤——直到后来肯希成为了默然者,并且差点害死了十余个麻瓜小孩我们才发现。”
克莱尔大口大口地吃着烤肉。这火候几近完美,在魔咒的控制下一分不多一分不少,肉质极其鲜嫩。而且这酱汁也好极了,麻瓜制作的食物比巫师的不知要好吃多少倍。然而这些吃到嘴里却索然无味,她的脑海中不停地回想着刚刚克里斯蒂娜说过的话。过人的天赋有时候会变成灾难的导/火/索,不过这一切追根溯源还是巫师与麻瓜这两个群体之间自始至终都没能消弭半分的敌意。
“你刚刚说‘默默然’是一种寄居在体内的魔法力量…”维奥拉作为一名麻瓜医生,她立刻就用麻瓜的思路来尝试解决这个问题,“难道不能把它剥离出来吗?就像对待寄生虫那样?”
“这是一个很好的思路,但是显然没有那么简单,维奥拉,”克里斯蒂娜说,“至今为止最接近你的说法的就是纽特·斯卡曼德曾经把默默然从一个苏丹小女孩体内分离出来,不过是在她死了之后。”
“那就寻求一个平衡,让人能和这种力量和谐共处——”
“这也是不可能的,”克里斯蒂娜打断了维奥拉,“如果这种力量一直被压在体内的话,它最终会反噬,然后彻底接管这个身体,带来更加无法控制的灾难。”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维奥拉异常坚定地说,“只是我们现在还没有找到正确的方法。就好像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人们——我是说麻瓜——都认为肺结核是一种绝症。即便随着科技的发展,知道了这是由细菌引起的病症,我们依旧束手无策…直到青霉素被发现。在医学没有得到充分发展的几十年、几百年前,曾经被判定是绝症的各种病症在今天都有了治疗手段…所以,克里斯蒂娜,请你相信,一定会有什么方法的,它就在那里等着我们去发现。”
三人将原本准备给六个人吃的烤肉全都吃完了,还喝了整整四十盎司的可乐。这是克莱尔第一次喝可乐,她爱极了麻瓜的这种碳酸饮料,尽管颜色看起来很像带着难以言喻味道的可怕魔药。
“…事实上,斯卡曼德一直在尝试着将默默然从体内剥离出去,他也认为这是最可行的办法。他前一段时间有了一点突破,但是最近都没有什么进展,似乎是遇到了什么瓶颈。”一个巫师治疗师和麻瓜医生简直把这顿晚餐当成了学术交流会,自始至终都在讨论着解决办法,这让克莱尔根本插不进话,只好一杯接一杯地喝着可乐,然后不停地打着满是二氧化碳的嗝。
“这话说出来很对不起你,克莱尔,”克里斯蒂娜突然说道,“不过你知道在你第一次来圣芒戈的时候我为什么抢着做你的治疗师吗?因为我认为你的情况和肯希有点相似,都是潜伏在体内的黑魔法力量——尽管威力不同,但是同样难以控制、难以剥离。”
“什么,克莱尔?你——”维奥拉皱着眉头看着克莱尔,“你也有病?”
克莱尔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我早该想到的——确实有很多相似之处!”
“等等…这是什么情况?怎么回事?”维奥拉实在是有些接受无能了。对她来讲今天发生的事情过于匪夷所思,她现在还能安安稳稳地坐在这里就已经十分不容易了。
克莱尔几句话就讲完了自己的病情情,然后克里斯蒂娜和维奥拉的重点再次放在了默默然身上。维奥拉给克里斯蒂娜讲了几乎所有麻瓜群体中常见的寄生虫及其治疗方法,克里斯蒂娜像是听一位资历极高的医学界前辈的讲座那样全神贯注地听着,克莱尔倒是在一旁无聊得开始用手指一圈圈缠绕着自己的头发,昏昏欲睡。
最后,维奥拉干脆住在了克里斯蒂娜家里,克莱尔不敢想象她们两个居然如此投缘。不可否认的是,麻瓜的医学手段确实给克里斯蒂娜很多思路。在克莱尔倒在沙发上呼呼大睡的时候,她们两个几乎熬了个通宵,把所有想法都写在了信里,打算第二天一大早就寄给纽特·斯卡曼德。
不过两种完全不同的医学体系让克里斯蒂娜在理解维奥拉提出的众多专业名词时出现了极大的困难,于是她借走了维奥拉上学时所用的书籍,利用一切空余时间自学着麻瓜医学,并且不遗余力地将“补充医学”推荐给所有她在圣芒戈的同事们。
维奥拉对此十分开心。她热情地回复着治疗师们的写着种种幼稚问题的信件,并且她经常邀请克里斯蒂娜来到家里讨论一些病症,或是解答一些难以用文字解释清楚的问题。
克莱尔有一次半夜被饿醒,想要去冰箱里找点食物,结果她走出卧室的一瞬间就被摆放在楼梯旁的一具惨白的骨架吓得发出了惨绝人寰的尖叫声。希瑟姨妈眯缝着眼睛穿着拖鞋慌张地跑出卧室,发现克莱尔只是被一副普普通通的教学用骨骼模型吓到了,便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回去继续睡了。
克莱尔愤怒地冲进了维奥拉的卧室——这是个前两天刚刚被改装成卧室的书房——却发现克里斯蒂娜和维奥拉一起趴在床上,对着天花板上的灯看着一张大大的有着胸腔形状的黑色图片。
“梅林的胡子啊!”克莱尔低声惊叫,“克里斯蒂娜,你怎么在这里!还有——你们两个,谁来给我解释一下楼梯旁边为什么有一副骨架!我以为是阴尸找上门了!”
“那是我给克里斯蒂娜讲解用的,我花了好大功夫才把它搬回家呢,”维奥拉往旁边挪了挪,示意克莱尔可以和她们两个一起趴在床上,“克里斯蒂娜现在进步飞快,我做她的老师都有些吃力了。”
“而且阴尸不是一具白骨,克莱尔,”克里斯蒂娜补充道,“阴尸身上是附有一层干瘪的皮的。”
“我不管那些——”克莱尔压低了嗓门吼叫着,“那个鬼东西——你们赶紧给我弄走!我发誓下次再看到它的瞬间我就会给它用一个‘消隐无踪’!”
然而克莱尔的威胁根本没有起到任何作用。骨骼模型依旧摆在那里,希瑟和维奥拉甚至还把它当成了衣架,它的头上、手臂上挂满了衣服,就连肋骨上都被挂上了几条项链。
几天后克莱尔从超市买好给姜饼准备的鸡胸肉和金枪鱼回家时,发现电视里正在放映着一个异常血腥的镜头,看起来大概是什么人把手伸进人的腹腔中一通乱搅。她再次发出了刺耳的尖叫,却得到了两个人的四个白眼。
“不要再叫了,克莱尔,”维奥拉说,“我们正在看一台全胰腺切除术的教学录像,你这么一叫我们都听不清讲解了。”
“我搞不清楚——希瑟姨妈是怎么能容许你几乎每天都要来这里的,克里斯蒂娜?她明明很讨厌巫师的…你说实话,是不是用了夺魂咒了?”克莱尔用飞来咒夺过了遥控器,将正在放映的录像暂停了,却正好卡在了被摘除的胰腺的特写上,这让她更加恼火了。
“她以为我是维奥拉的麻瓜同事,”克里斯蒂娜挥了挥魔杖,录像就又开始播放了,“我才没有蠢到主动说明自己是一个巫师。”
“等等,你为什么能控制麻瓜的电器?”
“伊法魔尼的学生都会,”克里斯蒂娜又挥了挥魔杖,克莱尔脚下的地毯就被挪走了,连带着克莱尔也像是坐了阿拉伯飞毯一样被移到了客厅的另一边,“你先让我看完这个录像,我再教你这个。”
克莱尔怒气冲冲地走回了自己的卧室,跺得楼梯咣咣直响,以此来表达她的愤怒。罗伯特笑着打趣她胆子太小了,克莱尔气得鼓起了脸颊,一言不发地盘腿坐在床上,心不在焉地翻看着这个假期一直在看的《黑魔法理论全解》。
中午时分,克莱尔走出了卧室,想要寻觅一点食物来填饱肚子,然后她发现克里斯蒂娜和维奥拉又聚在一起研究着什么。“你们又在搞什么花样?”克莱尔凑了过去,“这是要熬什么魔药吗?”
“我们打算研究一下生死水里的主要成分到底是苯二氮类、巴比妥类还是二苯甲烷类!”克里斯蒂娜兴冲冲地说道,“这是我们刚刚从维奥拉的大学实验室里偷来的有机质谱仪!”
“什么——什么仪?”克莱尔皱着眉头看着那台巨大的仪器,结结巴巴地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两人显然都不愿意把其中复杂的原理讲给她听,克莱尔只好从冰箱里找出了一盒还在保质期内的蔬菜沙拉,坐在沙发上无聊地看着电视。BBC正在播放一部讲述地壳变迁的纪录片,克莱尔对此并不感兴趣,事实上她连“花岗岩层”、“玄武岩层”以及“莫霍面”是什么都不知道。她只是把BBC当成了背景音乐,满脑子想的都是刚刚看到的黑魔法咒语。
克里斯蒂娜和维奥拉的伟大实验马上就要开始了。
“我准备好了,你呢?”
“我已经迫不及待了。”维奥拉笑着说道,然后她按下了机器的按钮。
然而在场的三人谁都没有想到的是,质谱仪在发出了几声怪异的声响后,伴随着极强的气流与满天的火花,它爆炸了。
克莱尔只听到了爆炸的巨响,刺眼的光线让她暂时失明,几秒钟之后才恢复视力。
她握着魔杖从沙发上一跃而起,看着身后克里斯蒂娜和维奥拉两人原本站着的地方。然而弥漫的浓烟让她根本看不清眼前的事物。
“克里斯蒂娜——维奥拉?”她大声喊道,“你们两个还好吗?”
“咳、咳…”维奥拉咳嗽着,“好极了,只不过我想我的右臂受了伤。克里斯蒂娜,你呢?”
“我也好极了…至少我现在知道了麻瓜的仪器完全无法容纳巫师的魔药——清理一新!”
空气中弥漫着的烟雾消失了,克莱尔终于看清了两人。她们看起来狼狈极了,像是刚从布满灰尘的千年遗址中探险回来一样。
“你能把这个质谱仪修好吗,克里斯蒂娜?”维奥拉委屈巴巴地看着她,“就算是把我卖了也赔不起。”
“就算修不好也没关系,没有人知道是我们偷的…不过在修好它之前,我先来看一下你的手臂。”
——墨菲定律在此时得到了应验。希瑟·斯图亚特回家的时机简直巧到让人难以置信,她刚走进门就看到了握着魔杖的克莱尔,还有握着魔杖的、据说是维奥拉同事的克里斯蒂娜,而这两个巫师毫发无损,只有她的麻瓜女儿维奥拉的手臂皮开肉绽,鲜血顺着手指滴到了地上,形成了一片不大不小的血汪。
希瑟小时候在孤儿院练就的一身本领在此刻再次派上了用场。她抄起手中刚买回来的还贴着价签的平底锅,冲着两个巫师砸了过去。“你们在做什么?”她怒吼着,“放开维奥拉!”
克莱尔险险躲过了平底锅攻击,满脸惊悚地回头看去,毫不意外地看到了希瑟姨妈那一张像是发狂的猎豹的脸。克里斯蒂娜就没那么好运了,她的小腿被平底锅砸了一下,她哀嚎一声,下意识地转过身来用魔杖指着希瑟。
“你们两个——把魔杖放下!然后给我滚出去!”希瑟咆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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