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到马琳·麦金农被杀害这个消息的真实性后,克莱尔感觉自己无法呼吸了。太阳穴旁边有一根恼人的血管突突地跳着,让她的头脑有些不太清醒。
马琳真的死了吗?可是她几天前让莱姆斯带过来的,送给哈利的一针一线织出来的小毛衣现在就挂在衣柜里呢——还是三天前克莱尔亲手把礼物拆开的。克莱尔和莉莉让哈利在盛夏穿上这件毛衣然后照了个相,准备之后送给马琳…
毛衣的左胸处还有她绣上的“HP”的字母,简直比克莱尔拿羽毛笔写出来的还好看。她的手太巧了,或许是给她的儿子亲手织了好多好多漂亮的衣服练出来的…但是她给她的儿子织的毛衣都白费了。因为麦金农一家无人幸存。
克莱尔又想到了两年前的圣诞节,马琳在威斯敏斯特地铁站间接导致了老坎宁安先生的死亡,然后她很愧疚自责,她紧紧地抱住自己…克莱尔觉得她现在能感受到马琳轻抚她后背的力道,尽管这听起来太不可思议了。凤凰社人人都喜欢她,认识她的所有人肯定也都喜欢她——她是那么的善良、温柔、体贴,又有着格兰芬多那种典型的正义、勇敢、热情——多么好的一个人,就这样永远地离开了他们。
她没有哭,因为熊熊燃烧的怒火和仇恨充斥着她的头脑,让她来不及悲伤。
此刻她情绪中所有的阴暗面似乎都被激发出来了——她的手不自觉地摸向口袋里的魔杖,魔杖尖端冒出了一团团漆黑的雾气,看起来神秘又危险。
“克莱尔,收拾收拾东西,我们回家吧…还有一些事情要做…邓布利多安排的。”小天狼星站起身来,拍了拍她的肩膀。
克莱尔稀里糊涂地跟着小天狼星骑上了摩托,回到了家里。但是紧接着,小天狼星又开始催促克莱尔收拾东西了。
“克莱尔…把你的东西都收到行李箱里吧,我们还要出发——”
她的大脑有些混沌,便什么都没想,径直走进了卧室,把衣柜里的衣服叠好,又把洗漱用品都放在袋子里…紧接着,她意识到了有什么不对。
克莱尔走出卧室,身子靠在扶手上,看向坐在沙发上的小天狼星:“我们要去哪儿?”
小天狼星不说话。
她沉默了一会儿,改口说道:“你要把我送去哪儿?唐克斯家?韦斯莱家?还是哪里?”
依旧没有得到回答。
“你不说我就不走。”克莱尔有点生气了,她从楼梯上走下来,坐在小天狼星身边。
“我刚刚没有说…马琳·麦金农就死在我们面前。”小天狼星答非所问,“我和疯眼汉穆迪是第一批幻影移形赶到的,当时罗道夫斯·莱斯特兰奇正用钻心咒折磨着马琳,逼着她说出进入詹姆和莉莉家的方法,让她带食死徒闯进去。我刚站稳脚就听到了莱斯特兰奇的逼问和马琳的尖叫…然后食死徒发现了我们,一道绿光过后马琳就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了——我们没能阻止他。”
“所以…詹姆和莉莉要用赤胆忠心咒保护起来了,对吗?”克莱尔很惊讶自己的头脑一瞬间就恢复了清醒,能敏锐地察觉出小天狼星话里的深层含义,并且她的语调听起来极其冷静沉稳。但是实际上她浑身都在发抖。
“你是保密人,对吗?所以你要赶我走,把我送给别人家,对吗?”克莱尔情绪有点激动,她不停地逼问着。
“我暂时还不是保密人…赤胆忠心咒可不是随便念个咒语就可以的,需要一段时间的准备工作。现在开始准备的话两个多月后才能正式生效,保密人的选取是最后一步。”
“为什么不是邓布利多来做保密人?为什么要你来做——”
“因为尖头叉子相信我,我也确实是最佳人选。”小天狼星抬起头,克莱尔从他的眼里看到了那种近乎疯狂的执着与坚定,还有一种视死如归的胆魄。“我很早就说过,我宁愿死也不会背叛我的朋友。”
克莱尔的表情变化莫测,说不上来是愤怒、难过、悲哀或是嘲讽。“所以就赶紧把我这个大/麻烦送走,免得食死徒找到你这个保密人的时候把我也顺手杀掉?你可以先问一下我的意见,不要随便替我决定我的人生吗?我愿意留下来和你们一起,我不怕死——”
“但是你可以住在另一个安全的地方,不用提心吊胆地活着。”小天狼星急切地打断了她的话。
“那你告诉我哪里是安全的。”克莱尔毫不客气地说道,“昨天马琳·麦金农死了,她全家都被杀了——哪一个凤凰社成员都有可能成为下一个被杀害的。你这个未来的保密人可没有比其他人危险到哪儿去。”
“你不是要去凤凰社成员家…是你姨妈家。”小天狼星说,“早在两年前邓布利多就想让你住在那里,但是我拒绝了。”
“等等…我没有什么狗屁姨妈!我妈妈没有兄弟姐妹!”克莱尔扯着嗓子喊道,她感觉今天这一切都太荒唐了。
“正是因为连你都不知道你还有个姨妈,所以你住在那里是绝对安全的。邓布利多早就在那栋宅子周围布下了最严密的保护咒语——”
“可是我为什么不知道我还有个姨妈?”克莱尔尖声叫着。
“尽管你的母亲从来没有和你提过她,并且始终声称她是独生女…但是你的外祖父母在很多年以前确实领养过一个孩子…”
克莱尔又一次打断了他:“我不想听那些老旧的几十年前的破事,你不用说了…而且我不会走的。我不会离开你。”
“你必须走。”这是小天狼星第一次用这种强硬的命令的口吻对她说话,克莱尔一时愣住了。“我之后会过上什么日子没有人说得准…我自己也要躲起来。我可能会变成黑狗,躲在苏格兰的某个山洞里,天天吃着死耗子,又或者藏进一片原始森林——”
“你能不能别吃死耗子,吃点野兔、野鸡不好吗?而且你不能顺便给我抓两只吗?我还可以帮你生火,就算是狗也应该喜欢吃烤熟了的肉吧。”
克莱尔在开过这个拙劣的玩笑后,终于不再像一个狂暴的竖起尖刺的刺佬儿了。
“我去收拾东西了。”她沉默了好久终于开口说道。
很快她就拖着巨大的行李箱从楼上走下来了。“小天狼星…”她犹豫着要不要说出这句话,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但是最后她还是咬了咬牙,说:“等一切都结束了的时候,你可以把我接回来吗?我喜欢和你在一起。”
“哈!当然可以!”小天狼星爽快地答应着,“等伏地魔死了的那天,我们直接去魔法部办手续,我可以收养你,这样我就能在你霍格莫德的同意单上签字了!”
克莱尔终于笑了一下:“你要收养我,当我爸吗?还是算了吧…但是说真的,一定要记得去接我回来,不然我骑着飞天扫帚也要过来找你。”
同意离开小天狼星——这大概是克莱尔做过的最让她后悔的一个决定。她以为只是离开他几个月,又或者是一两年,最糟糕的情况也就是战争一直没有结束,她要离开他四年。
因为等她从霍格沃茨毕业后,她就会去找邓布利多教授申请加入凤凰社。这样克莱尔就不再是一个需要被保护的小孩子,而是一个做好了牺牲的准备的战士。那时候她就可以和变成狗了的小天狼星一起浪迹天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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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瑟·斯图亚特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在马上步入四十岁的时候居然有一天会收到妹妹简·坎宁安那个世界的人的来信。
十五年了,她始终没有和简联系过,一次也没有。哪怕是圣诞节她们二人都很有默契地没有写信问候或是送点什么礼物。希瑟憎恨魔法,但是她并不憎恨简——她只是把简从自己的生活中彻底排除出去了,排除得干干净净、彻彻底底。直到今天,一封来自巫师的信让她又想起了十五年前那恐怖的经历。她只读了一两句话,看到上面有一个细长的字母在舒展身体后就尖叫着把信纸撕了个粉碎。她的女儿维奥拉·斯图亚特正带着男朋友准备回家蹭饭,刚走进院子就听到了她的尖叫,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吓得连忙跑进来问她发生了什么。
十五年前的那天是她人生中最恐怖的一场噩梦,这让她开始怀疑自己在四岁时就不应该表现得那么乖巧让斯图亚特夫妇从孤儿院的一群孩子中挑中她。或许一直生活在孤儿院里,和一群用拳头说话的孩子们抢那一桶飘着几片白菜叶的汤也要比生活在斯图亚特家要好得多。即使是现在,她有时也会梦到那天的场景,然后尖叫着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再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希瑟从小就是一个有心机的小孩。在孤儿院里生活,你总得长点心眼才能吃饱饭。她在四岁的时候一眼就相中了前来挑选孩子的斯图亚特夫妇,便努力表现的单纯又乖巧——然后她终于有了一个姓氏,她的全名叫做希瑟·斯图亚特了。
斯图亚特夫妇多年来一直没能有个孩子,所以他们前去孤儿院领养了一个小女孩。希瑟其实很不适应被人约束着的生活,但是她十分感激斯图亚特夫妇——现在是她的父母了——为她提供的优渥的生活。
希瑟刚被领回家不到一个月,斯图亚特夫人居然奇迹般的怀孕了。希瑟·斯图亚特从此有了一个叫做简·斯图亚特的妹妹。简出生以后希瑟明显感觉父母把更多的精力和爱分给了简,但是她没有任何怨言,毕竟她实质上始终是个外人。希瑟也很喜欢这个妹妹,她简直能用世界上所有美好的词汇来形容,而且一点都不为过。
简在十一岁生日那天收到了一封莫名其妙的信,说她是个女巫。这样一来希瑟才觉得一切都变得合理了。简肯定是与众不同的,因为她太优秀了,太讨人喜欢了,是个女巫真的没什么好奇怪的。
希瑟像个正常人一样读了小学,初中,高中,大学…唯一的意外就是她在大学的时候有一次喝多了酒,然后把维奥拉·斯图亚特带到了世上。这件事情让古板的斯图亚特夫妇开始有些厌恶这对母女,并且越来越以在霍格沃茨获得优异成绩的简为傲。
不过这些都没关系,希瑟想到,自己受了斯图亚特一家那么多恩惠,这已经足够了。他们喜欢简那是理所当然的,谁会不喜欢自己的亲生女儿呢?
事情是在简十八岁毕业后变得不可控制的。那天晚上她把全家人都喊了过来,当然,希瑟也包括在内。“我爱上了一个人,他叫罗伯特·坎宁安。”她说。
希瑟从她的眼神里能看出,简对罗伯特爱的深沉,那人已经快要侵占她生命的全部了。可是她为什么表情这么严肃,像是要宣布“我是个女同性恋”一样呢?
“但是他的父母是极端的纯血统主义者,而且已经加入了一个反麻瓜的团体。”
喔——希瑟明白了,他们在歧视我们。但是这次谈话在她的心中没有掀起太大的波澜。努力在薪水丰厚又离家近的医院找到工作,然后不再向斯图亚特夫妇要钱养活维奥拉才是对她来讲最要紧的事情。
斯图亚特夫妇的身体都不是很好,一个有严重的心脏病,一个有严重的哮喘。其实这也是希瑟选择当一名护士的原因。简哪里都好,就是她有的时候有些自私,尤其是她和那个什么坎宁安谈恋爱以后。在她心里爱情太重要了,希瑟怀疑对她来讲爱情甚至比亲情还重要。因为她每天都和男朋友腻在一起,很少回家探望父母,倒是希瑟这个养女一直照顾着斯图亚特夫妇。
两年后,希瑟有一次提着从医院的药房里取的一大袋阿司匹林和氯吡格雷下班回家后,发现客厅里有两个不速之客,看样是刚刚来访。他们穿着巫师的服装,希瑟立刻就猜到了是简的男朋友的父母。
希瑟连忙去给二位客人沏茶,斯图亚特夫妇坐在客厅里和坎宁安夫妇聊着天。其实与其说是聊着天,倒不如说是坎宁安夫妇单方面地辱骂斯图亚特一家。
“下贱的麻瓜,生出来一个不知羞耻的泥巴种…用了什么恶心的伎俩勾引了我那蠢儿子,现在我儿子执意要娶你家的泥巴种,已经被我们赶出家门了…坎宁安家的败类!耻辱!我们没有这个儿子!”
希瑟气得摔碎了一个茶杯。她冲出厨房想和坎宁安夫妇讲道理,但是她还没走到客厅,就听到了父母的惨叫。“你们在做什么——”她怒吼着,拿出了小时候在孤儿院和比她大十岁的男孩抢饭吃的气势。
她的父母跪倒在地,痛苦地尖叫着。她扑上去试图阻止,随即坎宁安先生把魔杖指向她:“钻心剜骨!”
希瑟感觉她尝到了疼痛的极致。好在咒语打在她身上不出三秒,她的妹妹简和罗伯特·坎宁安都凭空出现在这里了。罗伯特毫不留情地用魔杖攻击着他的父母,斯图亚特家的墙壁都被他的咒语击塌了。最后坎宁安夫妇砰的一声消失在了空气中。
斯图亚特夫妇和希瑟被送去了一所叫做圣芒戈的巫师医院。希瑟的精神状态还算可以,所以她喝了一瓶巫师制作的药水就基本恢复过来了。但是斯图亚特夫妇的状态不容乐观。他们的年龄已经很大了,而且身体本来就很差…他们二人在两天后就相继离世了。
希瑟用了大半年的时间才从这场噩梦一样的经历中走出来。她现在对魔法简直厌恶极了,因为她之前从来没有想象过巫师举起那根可笑的小木棍,动动嘴发出几个音节就能轻易地活活把人折磨死。极端恐惧就会滋生出深深的厌恶与憎恨。
她觉得简这个人不可理喻——她原本以为简会因此离开罗伯特,但是父母的被害让她更加依赖他了,他们甚至在筹备着婚礼。她和简讨论过这个事情,结果简居然怒吼着:“罗伯特是罗伯特,和他的父母没有任何关系!他为了我已经被家族除名了——你现在又要让我抛弃他吗?”
但是他的父母杀了我们的父母啊?希瑟头一次觉得简这个人有些是非不分,还惊人的固执。不过想到罗伯特用那些能够致死的咒语攻击着他的父母的时候,希瑟确实无法批判简的未婚夫。
“如果你坚持要嫁给他的话,那我们以后不要再联系了。我恨魔法,我恨所有和魔法有关的东西…当然,我不恨你,但是也只有你是我不憎恨的。不过我再也不想和你联系了。这是你的选择——是你选择离开我的。”
然而就在十五年后,希瑟还是不得不和魔法产生联系。她把信撕碎后稳了稳心神,弯腰想要把碎片捡起来。然而那些碎片像是知晓她的意思一样,一片片飞起来,拼凑起来恢复了原样。她读了这封信才知道简和罗伯特已经死了两年了,他们的孩子的校长、阿不思·邓布利多拜托自己抚养他们的孩子——克莱尔·简·坎宁安,直到她十七岁成年。
希瑟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下,不过就是四个暑假而已,她觉得自己应该能克服对魔法的恐惧,好心地收养这个可怜的外甥女。不过当她第二天看到从天而降的摩托车,还有和老坎宁安夫人极其相似的那一张脸后,她想自己大概控制不了对克莱尔·坎宁安的厌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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