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从壁炉里出来的时候克莱尔感觉自己仿佛进了一个蒸笼,就连呼吸的空气都是灼热的,而且隐约还混杂着一些猫屎味。她赶忙施了一个咒语让温度降下来一些,闷热的环境总是让人感到不适。
姜饼看到克莱尔回来了,愤怒地喵喵叫着。他肯定是对于被单独留在家里而且不得不吃猫粮而感到生气。酒鬼不在家里,他应该是自己飞出去玩了,之前他就常常这样做。
“姜饼,对不起。”克莱尔说,“我们没有想到这么久才会回家。”
小天狼星顾不得这些,他现在一心只想睡觉。他像一个僵尸一样直挺挺地倒在沙发上,连翻身都懒得翻。克莱尔翻了个白眼,开始准备今天的午餐。家里的食材只剩下几片面包片、番茄、煎蛋、一小块鸡胸肉还有两块牛排和几个土豆。牛肉和土豆要留在晚上吃,她想了想,打算做一个三明治当做午餐。
当鸡蛋和鸡胸肉在锅里煎着的时候,克莱尔飞快地清理了一下猫砂盆,又给姜饼加了一点清水和猫粮。“明天,明天一定给你新鲜的鸡胸肉吃。”她敷衍地摸了摸姜饼,“还有牛肉,鱼肉。什么都行——但是要等到明天。现在外面太乱了,我不能独自出门。”她拿了一个小桶挂在窗口,里面装了几条风干老鼠肉,这样酒鬼看到后就会回来了。
她做完这些后,又飞快地跑回厨房,把鸡胸肉翻了个面。这时小天狼星已经睡着了,发出均匀的呼吸声。他皱着眉头,似乎哪里不太舒服。
肉和蛋很快就煎好了,克莱尔拿夹子把它们摞起来,腾出地方用锅底剩下的的那点油微微煎一下面包片。她飞快地把番茄切片,然后随意地把那些食材都铺在面包上,挤上一点番茄沙司,一个三明治就做好了。因为家里剩下的食材太少了,所以这个三明治是给小天狼星一个人的午餐。克莱尔只给自己留了一个煎蛋。
“别睡了,吃饭了。”
然而小天狼星只是“嗯”了一声,就再也没有其他的动作了。
“嘿,别睡了。你想睡觉的话至少吃点东西再睡吧?我猜你这几天都没怎么好好吃饭。”克莱尔伸手推了他两下,他这才坐了起来,抓起三明治,半眯着眼睛大口大口地吃着。
“你等会儿回到卧室里睡吧?在沙发上睡太不舒服了。你尽管睡,好好休息一下,我晚上做好饭了再喊你。”克莱尔越发觉得自己像是尊贵的布莱克少爷的家养小精灵了。
小天狼星飞快地吃完了三明治。“谢谢你,克莱尔。”他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我想我需要去睡觉了…我真的撑不住了。那么晚餐也拜托你了。”克莱尔点了点头,她正在努力地把盘子里的煎蛋吃得很慢很香,像是她自己也有一个三明治一样。
下午的时光终于让克莱尔找回了一点她期待中的暑假的感受。她哄姜饼哄了好久他才肯向她示好,趴在她腿上呼噜呼噜地哼叫着,任由她抚摸。她坐在窗旁,阳光透过玻璃照射到书本上,有些晃眼。她又看到了一个惊悚的黑魔法案例,于是把那一页折起来,等着一会儿小天狼星醒了讲给他听。
充沛的阳光让克莱尔忘记了时间的流逝,更何况她看起书来的时候总是忘记了时间。当她抬起头看向墙上的时钟时,才惊讶地发现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
“乖姜饼,自己去玩吧。”克莱尔拍了拍姜饼,让他从腿上跳下去,“家养小精灵要去做晚餐了。”
煎牛排不算是什么复杂的晚餐,克莱尔在等着牛排煎熟的时候尝试着做着简易版的“杰克薯仔”,大获成功。土豆切开十字后塞满黄油,经过烤制后散发着扑鼻而来的薯香,色泽金黄诱人。当她把蛋黄酱和酸黄瓜碎屑搅拌均匀后塞进烤好的土豆后,她认为这绝对是自己在这半个暑假里烤制过的最美味、最成功的土豆了。
她兴冲冲的跑到小天狼星的卧室门口,轻轻地敲着门。“小天狼星!可以下来吃晚餐了!我今天烤的土豆超级完美,你一定会喜欢的!”然而里面一直没有动静。
“你还好吧?”克莱尔加重了敲门的力道,“我进来了哦?”她推门进去,发现小天狼星连衣服都没换就直接躺在床上了。他的脸异常的红,额头满是大颗大颗的汗珠,鬓角的头发已经被打湿了。他的呼吸极为粗重,像是麻瓜的破旧的风箱一样,手脚都在不自觉地轻微抖动着。她赶忙伸手摸了一下他的额头,果然热得惊人。
“小天狼星?小天狼星?”她蹲下身子,轻轻地晃着他的肩膀,但是他没有任何反应。她有点慌了,声音里带着一点哭腔,更加用力地摇着他的肩膀。“小天狼星?”
她突然想到了小天狼星从安多米达家里拿回来的感冒药水。她飞快地翻找着他的口袋,终于拿出了那几瓶小小的药水。
“你是不是傻?自己都说了嗓子哑了,怎么不喝了再睡啊?”她大声数落着,然后拔开软木塞。这时一股腐烂了的霉味从瓶里散发出来,呛得她不停地咳嗽着。
看来唐克斯家至少有十年没人感冒了。她恼怒地把那几瓶感冒药水都拔开盖子闻了闻,毫无例外——全都散发着过期了的变质的味道。
克莱尔懊恼的把那几瓶感冒药水放到旁边的小柜子上,继续尝试着唤醒高烧着的小天狼星,但是她发现他好像陷入了昏迷,无论她怎样大声地喊或是用力地摇他的肩膀他都没有任何反应。小天狼星的身子越来越热了,额头上的汗珠一刻不停的往外冒着,她意识到自己必须要采取点什么措施,不能再像一个傻子一样在这里徒劳地试图喊醒他了。
她跑到自己的卧室,发现那个装着老鼠肉的小桶没有任何被动过的迹象,看来酒鬼还没回来。她探出身子,大声喊着酒鬼的名字,然而没有任何回应。她不甘心地又喊了几遍,依旧没有看到酒鬼的身影。
酒鬼或许也是因为不得不吃那难吃的猫头鹰粮而感到不开心,就飞到很远的地方去玩了。克莱尔有点生气,她愤怒地掀翻了那个小桶,里面的几条风干的老鼠肉全都掉在了外面的草地上,惊得几只麻雀飞了起来。
很快她就意识到还有很多方法向小天狼星的朋友们求助。她想起了小天狼星曾经讲过他和詹姆平时是用双面镜聊天的,就跑回了他的卧室,四处翻找着。单身男士的卧室里的东西很少,克莱尔很快就在一个抽屉里找到了那面镜子。
“詹姆?詹姆——詹姆·波特!尖头叉子!”克莱尔喊道,然而镜子毫无反应。
看来詹姆没有把双面镜带在身边。紧接着,她意识到今天是七月三十一日,正是莉莉的预产期,詹姆一定正陪着莉莉呢,肯定不会留意双面镜的。她叹了口气,把双面镜放到一旁,探手摸了摸小天狼星的额头——变得更热了,甚至有点烫手。
克莱尔走下楼梯,抓了一把飞路粉走进壁炉。韦斯莱家有那么多孩子,韦斯莱太太一定在家里备着各种魔药。“陋居。”她说道。绿色的火焰腾得燃起,然而克莱尔还在原地。
“啊…不!”克莱尔痛苦地叫了一声,“不是吧?”韦斯莱家怎么就偏偏赶在今天把壁炉封住了?难道他们一家都出门了?
克莱尔急得快要哭出来了。她拼命地回忆着她之前去过的那些巫师家的地址——飞路网可不是随便说出“隆巴顿家”、“博恩斯家”之类的地点就能到达的,你如果想到达某个巫师家里的壁炉的话,必须说出那个登记好了的准确的地址,一般都会具体到街道与门牌号。
当然,陋居是个特例。韦斯莱先生去开通壁炉的时候不知道说了多少好话,飞路网管理员才勉强同意用陋居这个名字来登记。不然坐落在一片荒地上的韦斯莱家就要按照麻瓜的经纬度来做为地址登记上去了。
埃德加·博恩斯家在梅德韦的哪条街道来着?还有多卡斯·梅多斯,她家在北安普顿郡云杉路的几号来着?克莱尔现在真的哭了出来,因为她发现自己什么都想不起来。她小声抽泣着,为自己莫名其妙的哭泣而感到心烦意乱,揪起衣角用力地擦着眼泪。
犹豫了大概几秒钟后,她又抓起了一把飞路粉,撒到绿色的火焰里——
“对角巷。”
罗伯特在古灵阁里存放着的众多魔药里肯定有能派上用场的。而且克莱尔实在没有别的选择了——如果用祈祷和祝福期待着小天狼星自己好转起来也算是一种选择的话。
当她从满是灰尘和蛛网的壁炉里走出来后,发现对角巷比之前两次来的时候更加萧条了。现在将近晚上七点,太阳还没有落山,然而路上几乎没有什么行人,好多店铺正在准备着关门,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看到克莱尔后放慢了拉下窗帘的速度,用好奇又担忧的眼神看着她。
现在这样的形势下,一个十三岁的小女孩独自一人在傍晚来到对角巷实在是太危险了。克莱尔现在穿着麻瓜的衣服,趿拉着拖鞋快步走着,手里紧紧握着魔杖,指尖微微颤抖。她意识到自己应该把隐形斗篷带出来的…她本想给自己来个幻身咒,但是想到这个时候出现在对角巷的大多是成年巫师,都会轻易地看破她的幻身咒,便放弃了这个念头。
好在一路上没有任何人拦住她找她麻烦,她顺利地抵达了古灵阁。
“592号金库,谢谢。唔…这是钥匙。”克莱尔踮起脚尖对一个戴着眼镜的妖精说道,把钥匙放在他面前。那妖精拿起钥匙仔细端详着,又站起身来低头看了克莱尔一眼,随后说:“跟我来。”
从小车上下来之后克莱尔有点反胃,但是说实话她胃里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吐出来。妖精用钥匙打开门后克莱尔走了进去,用她最快的速度查看着各个魔药上面的标签。
很快她意识到罗伯特已经把这些魔药分好了类别,所有治疗类的魔药都放在了一个柜子里。她拿了几瓶强效感冒药水、退烧药水、提神剂和活力滋补剂,全都放进了背包里,然后走了出去。
在妖精关门的时候,她瞥见了那封压在金币下面的罗伯特和简写给她的信。她很想喊住妖精不要关门,然后把那封信取出来——她很好奇简和罗伯特会写些什么,然而她不认为自己在读信时能控制好情绪。等到下次吧,她想,反正信就在这里,又不会自己长腿跑掉的。
她走出古灵阁的大门时,太阳已经落山了。被黑暗笼罩着的对角巷有点让人害怕,光线全无的小巷里传来的细语声让克莱尔浑身起满了鸡皮疙瘩。
她是从一家已经倒闭了的服装店里的壁炉出来的,看来粗心的店主在闭店的时候忘记了将壁炉从飞路网中断开。她准备从那里回去。
克莱尔穿的是短袖,她没有办法把魔杖藏起来,便干脆举起魔杖指着前方,小心翼翼地快步向前方走去。路上一个人都没有,她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对此感到害怕。
她刚刚跨进那家倒闭了的服装店里时,突然被一个从旁边窜出来的人狠狠地掐住了脖子,然后被粗鲁地推到墙上。她双脚腾空,魔杖也被夺了过去,扔在了地上。
她奋力挣扎着,双腿胡乱地四处踢着。她试图叫喊出声,但是她的咽喉被紧紧掐住,只能发出一些破碎的难听的音节。对方是一个头发蓬乱的有着茂密胡须的男巫,他的衣服破破烂烂的,浑身都是污渍,克莱尔甚至能看到他牙齿上的黄色污垢。
那人用魔杖轻轻地划过她的脸颊和脖颈,露出了阴森可怕的笑容。“瞧瞧,是多么粗心的父母,让他们的小甜心溜到了对角巷呢?”克莱尔试图用拳头攻击他的面部和前胸,但是很轻易地就被他躲过了。对方的手依旧紧紧地扼住她的脖子,长而尖的满是污垢的指甲嵌进她的皮肤里。她感觉呼吸越来越困难了。
“哦,我的小野猫,还挺厉害。我不会杀死你的,只要你把你背包里的好东西拿给我。我看到你从古灵阁里走出来的…”
克莱尔感觉自己马上就要因为缺氧而昏迷了,她拼尽全身的力气用脚尖猛地踢向那人的裆部。他痛苦地惨叫一声,松开了掐着克莱尔脖子的手,跪倒在地用双手捂住裆部,魔杖掉在一旁的地上。
克莱尔立刻捡起自己的魔杖,直指着地上那个男人。她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咽喉的剧痛。她用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果然摸到了湿热的鲜血。
“瞧瞧,是多么粗心的父母,忘了给自己的儿子一条铁内裤。”她讥讽地说道。
那个男人还在低声哀嚎着,但是一只手偷偷地向他的魔杖的方向伸去。
“统统石化!”
克莱尔走到那人身边,半蹲在他身旁,捡起他的魔杖,举到他眼前然后用力掰断。她看了看他的左臂,没有黑魔标记,看来只是一个喜欢抢人东西欺负弱小还没有什么真本事的流浪汉。她转身刚想走进壁炉里回家时,突然想起了什么,又走回到那人身旁。
“我好像有点太宽容了。”她似乎在回忆着什么咒语,然后再次将魔杖直直地指向地上被石化的那个人的手掌,歪着头给那人看着自己脖子上的血迹。“看到了吗?你把我掐疼了——神锋无影。”
这是克莱尔第一次使用这个咒语,所以她第六次念动咒语时才成功。看到他的手上出现了好多道深深的伤口,不停地流出鲜血后,她才转身走进壁炉。
她谨慎的用出防窃听咒语后才踏进火焰,说出小天狼星家的地址,然后消失在壁炉里了。
走出壁炉的那一瞬间她突然紧张了起来,因为整个屋子没有任何光亮。紧接着她才意识到自己走的时候太阳还没落山,所以没有点灯,这才长舒一口气。她端起一个烛台,点亮蜡烛后跑上了楼梯。
小天狼星依旧浑身滚烫,没有清醒的迹象。她费了好大劲才把强效感冒药水和提神剂给他灌下去。然后她就坐在床旁边的地上,隔一两分钟就摸一下他的额头,让她欣喜的是小天狼星的体温终于慢慢恢复正常了。只不过他依旧在睡着,可能是因为他真的困极了。
克莱尔用自己的额头试了一下他的温度,确认他退烧后算是稍稍放下心来。她把自己的被子拿来铺在地上,准备在这里过夜,万一小天狼星又有哪里不舒服的话她也好随时知道。
她一夜都没有睡。因为她心里一直惦记着小天狼星,闭上眼睛好久都无法入睡,就算她现在又饿又困。后来她干脆坐在地上,把后背靠在床旁边那个低矮的柜子上,歪着头一直盯着他看。
时间一点点流逝,窗帘外的光线越来越明亮。小天狼星终于翻了个身,伸了一个懒腰,满足地哼了一声然后睁开了眼睛。
“梅林的胡子啊!”他高声喊道,“克莱尔,你怎么在这儿?”
“哈!我怎么在这儿?”克莱尔气坏了,她脑海中设想的画面是小天狼星醒来后意识到她为了照顾他一夜没睡然后感激涕零地说着一些感谢的话,然而现在这个场面和她想象中的相差甚远。“是啊,我怎么在这儿?”
小天狼星揉了揉眼睛,他这才看到克莱尔脖子上那青紫的掐痕和衣领上的血迹。“你的脖子怎么了?”他紧张地问,“发生什么了?”
“哦,没什么。”克莱尔赌气地说道,“我不过就是在昨晚去了一趟对角巷而已,然后被一个流浪汉抢劫了。”
“你疯了?你自己去对角巷做什么?”
克莱尔再也忍不住了,她张大嘴巴哇的一声哭出来,一边哭一边抓起枕头用力地打着小天狼星。“我去做什么?你还问我我去做什么!我去把我爸爸留给我的魔药拿给你喝!”
“等等,等等。”小天狼星缩着头躲避着克莱尔的攻击,“我怎么了?”
“我昨天晚上喊你吃饭的时候,你发着高烧!我怎么喊你…你都没有反应!”克莱尔哭的有些喘不上气来,说话断断续续的。“唐克斯家的感冒药水变质了——酒鬼不知道飞到哪里去撒欢了——我找出了你的双面镜,但是詹姆不理我——韦斯莱家昨晚封了壁炉——其他人的地址我都记不住!”
她哭得越来越凶,用手背不停地擦着眼泪和鼻涕。“我从古灵阁出来,结果被一个恶心的男人掐着脖子撞在墙上!我、我——”
“好了好了,不哭了。没事了,没事了…”小天狼星越听心里越难受,他跳下床来和克莱尔一起坐在地上,伸手把她搂在怀里。
“你、你放开!”克莱尔一下又一下地砸着他的胸膛,“我还没有说完!”
小天狼星只好放开了她。“好,好,你说。”
克莱尔瘪了瘪嘴,爆发出了一阵更猛烈的嚎哭。“还有土豆!我昨晚烤的土豆特别香!现在肯定不好吃了…那是我烤过的最好的土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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