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骤变

    就像克莱尔之前预估的那样，在圣诞节来临的前一周阿斯克勒和丹德莱恩过来通知她明天晚上就可以出院了。克莱尔激动得像是得到释放的阿兹卡班的囚犯一样，一天里有九成的时间都在咧着嘴傻笑。

    虽然克莱尔对于离开圣芒戈格外期待，但是丹德莱恩很舍不得克莱尔走，她甚至用不知道什么条件让那个嗓音很尖的男生和她换了一天的班，因此她才能在克莱尔的病房里待上整整一天。大部分的时候她都在不停地嘱咐着克莱尔出院后的各种注意事项，小天狼星用着速记羽毛笔在本子上飞快地记着。

    莱姆斯和詹姆带来了好多他们在麻瓜商场的服装店里新买的厚重的外套、羊毛衫、长裤、围巾和靴子，因为克莱尔所有的厚衣服都放在家里被伏地魔一把火烧掉了，现在这个天气她显然也不能穿着刚住院的时候的衣服出去。

    “这是个什么东西？”克莱尔一脸嫌弃地拿起那条有着黄色条纹的红色围巾，翻了个白眼，拿起放在枕边的魔杖把围巾的颜色变成了银绿色的条纹。虽然克莱尔现在对斯莱特林还没有什么归属感及认同感，但是她还是感觉戴着有着格兰芬多颜色的围巾像是背叛了什么一样。

    克莱尔系上了围巾，无语地拎起了詹姆和莱姆斯买的那件粉色的外套，帽子上还有着两条长长的兔子耳朵。她不愿意承认自己在那二人眼中应该是穿着这样低龄化的衣服的小女孩。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丹德莱恩看到小天狼星的眼睛一直在往克莱尔那边瞟，就用病历本重重地敲了一下他的脑袋。

    “嘿！我在听！你说克莱尔不能接触任何作用于灵魂上的黑魔法！”小天狼星说道，“但是我认为你这是废话！克莱尔不会碰黑魔法的，对吧？”他转头向克莱尔问道。

    克莱尔点了点头，但是连她自己都不相信——这纯粹是为了敷衍小天狼星。两个月前格罗瑞亚的猫头鹰带来几本炼金术方面的书时，小天狼星让猫头鹰把之前格罗瑞亚送的关于黑魔法的书送了回去。但是克莱尔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在书里夹了一张字条，上面草草地写着“放在寝室里，我回去看”。克莱尔决定圣诞节过后回到霍格沃茨后就去看那本书，或许还可以偷偷溜进图书馆的禁/书区看一些其他的关于黑魔法的书，因为她现在已经学会了幻身咒。

    其实小天狼星也意识到了克莱尔或许还是会偷偷地学习黑魔法，因为他刚刚发现克莱尔特别适合那条银绿相间的围巾——这倒不是说祖母绿把克莱尔那头柔顺的金发和琥珀色的眼睛衬得更加好看，而是她现在越来越像一个斯莱特林了，虽然连她自己可能都没有意识到。

    斯莱特林会帮助你达到巅峰——小天狼星每次想起这句话时，还会顺带着想起他的母亲说出这句话时那骄傲与自得的腔调。他的脑海中莫名其妙地浮现出克莱尔和他的弟弟雷古勒斯·布莱克相处的画面——两人一定是在开心地翻阅着布莱克老宅里那些数不清数目的黑魔法书籍，不停地讨论着如何才能让这个咒语更加强大或是怎样来防御这个咒语。

    小天狼星猛地摇了摇头，想要把这个奇怪的念头赶出去。雷古勒斯今年一毕业就加入了食死徒，现在一定正在哪里带着漆黑的兜帽杀人放火——克莱尔是绝对不会成为那种人的。就像她之前说的那样，所有学习与研究都是为了更好的保护自己。小天狼星在脑海里不停地重复着克莱尔的这句话，似乎只有这样他才能安下心来。

    克莱尔来圣芒戈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带来，但是当她现在整理出的东西却足足能塞满一个大型的行李箱——虽然一半都是她在之后的半个月里需要服用的魔药。剩下的一半就是在住院的几个月里小天狼星和詹姆给她买的将近二十件衣服，还有很多有趣的用来解闷的小玩意。克莱尔不得不把其中一个玩偶的头拧下来才能扣上行李箱的搭扣。

    丹德莱恩把克莱尔和小天狼星、莱姆斯和詹姆几人送到电梯口，她看起来像是快要哭了一样。克莱尔怀疑她如此难过是因为她再也不能在五楼找到一个没有惨叫声的病房去写她那永远都写不完的病历了。

    “克里斯蒂娜，我会给你写信的，但是我可一点都不希望在这里再见到你。”克莱尔踮起脚尖抱住了丹德莱恩，“或许我以后还可以来圣芒戈工作——如果那时候天下太平了的话。”

    “会有那么一天的。”詹姆喃喃道。

    ————————————

    当克莱尔走出圣芒戈的大门后，她惊讶地发现自己背后的大门变成了橱窗的玻璃。这是一座老式的红砖百货商店，橱窗前有一个丑陋的玩偶。一个面色发青布满大小不一的红色水泡的人正对那个玩偶说着“龙痘疮”什么的，随着呼吸他的鼻孔里不停地喷射出火花。克莱尔正想靠近看得更清楚一些的时候却被小天狼星一把拉到了他的身后。

    那个玩偶微微点了一下头，连在一起的手指一挥，喷火的男人就走进了玻璃橱窗，消失在了里面。克莱尔不由得再次感叹魔法世界的神奇。

    詹姆看出了她的心思，说道：“你如果有机会去魔法部的话——那才叫有趣呢！访客需要走进那个破烂不堪的电话亭拨打62442，然后…”

    “我们快点走吧。”莱姆斯打断了他，“小心在圣芒戈门口和被阿拉斯托弄伤的食死徒打个照面。”

    克莱尔被小天狼星和詹姆拉住了手，她感觉自己又被强行塞进了一根橡皮管子里。紧接着，橡皮管子像是不堪重负一样爆裂开来，克莱尔发现自己已经站在小天狼星家门口了。门口的石板长满了绿色的青苔，一旁的杂草比克莱尔的脚踝还要高出很多。

    “下次幻影移形前拜托告诉我一声！”克莱尔愤怒地喊道，紧接着就开始干呕起来。她每次随从显形的感受都差到了极点。莱姆斯用同情的目光看着她，用手轻拍着她的后背。

    詹姆和小天狼星这时已经用了“人形显身”等魔咒确认了房子是安全的之后，才招呼克莱尔和莱姆斯进来。小天狼星的家里已经三个多月没有人住了，家具上蒙了一层灰，屋子里阴冷潮湿，甚至还有一股发霉的味道。三人挥舞着魔杖让这个屋子再次变得干净起来，克莱尔这时才意识到自己连一个家务类型的魔咒都不会用。

    克莱尔模仿着小天狼星的样子施了一个空气清新咒，没想到魔杖尖发出了一大串刺眼的火花，差点把沙发点着了。她只好放弃了帮忙这个念头，转身坐在沙发看着他们施咒。外套的口袋里鼓鼓囊囊的，克莱尔好奇地把手伸进去，才想起了自己兜里还有这么个东西。

    这是丹德莱恩送给她的一个他们实习治疗师用来提醒给病人换药的小玩意——一个小小的黄色橡皮鸭，它在丹德莱恩的咒语的作用下会在每天早上八点钟的时候发出“咕嘎咕嘎”的叫声，用来提醒克莱尔去喝她那每天都要喝的绝对不能忘的魔药。如果不能及时地捏它一下的话它就会慢慢膨胀起来，填满所有的空间。

    这听起来真像一条鸟蛇。克莱尔听说过保护神奇生物课的老师凯特尔伯恩教授关于在霍格沃茨里养了一只鸟蛇的传奇故事，她显然对这个和鸟蛇有着同样原理的小黄鸭有些害怕。填满所有空间——光是丹德莱恩说起这几个字的时候，克莱尔就感到了一股极强的窒息感。她郑重地答应了丹德莱恩一定会把这个小黄鸭随时带在身边，然后随手把它放进了口袋里。

    一团银色的物体穿过墙壁飞了进来，降落在屋子正中间，克莱尔吓得惊叫了一声。“是穆迪的守护神。”小天狼星说到，他们三人的神情立刻变得严肃起来。

    克莱尔这才看清那团银色的东西是一匹健壮的公马，有着流畅的肌肉线条和蓬松的毛发。它开口了，穆迪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食死徒袭击了唐宁街、威斯敏斯特地铁站和泰晤士河上的一艘游轮。速来支援。”

    两道爆破声响起，詹姆和莱姆斯已经从这里消失了。小天狼星飞快地嘱咐了克莱尔几句，草草地对这个房子施了几道保护咒语，也幻影移形离开了。克莱尔还没有反应过来，她怔怔地盯着那团慢慢消散开来的银色气体，穆迪的声音还在她的脑海中回荡着。等她回过神来时，重新恢复温暖洁净的屋子里只剩她一人了。

    现在太阳已经落山了，天色越来越暗，呼啸的寒风不停地敲击着窗户，今年的伦敦格外的冷。克莱尔走到窗前看着外面那密集的雨点，她感觉自己的心被揪起来了。她脑海中莫名其妙地回想起在圣芒戈见到失去了一条腿的穆迪的时候，然后又开始想象着如果同样的事情发生在了小天狼星或是任何一名凤凰社成员身上会是怎样…

    她不知不觉中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里。人在没有任何事情做的时候总会出现许许多多胡思乱想的怪念头，克莱尔意识到自己必须要找些事情做。但是她现在身边没有任何成年巫师，她不能使用任何魔咒。克莱尔在屋子里一圈圈转着，她脚上的小天狼星的拖鞋显然太大了，橡胶底在木质的地板上发出难听的摩擦声。

    壁炉里的火焰变得极其微弱，克莱尔不得不用放在沙发上的毛毯裹住自己，在地上铺上厚厚的垫子后坐在壁炉前烤火取暖。火焰虽然微弱但还不至于熄灭，克莱尔的脸蛋被烤的红扑扑的，但是她的手脚依旧冰凉。她本以为过一会儿小天狼星他们就会回来了，或者最多等上两个钟头就会听到门外传来幻影移形的爆破声。

    但是和食死徒的战斗显然不像克莱尔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快速，克莱尔在看到时针已经转动了三大格之后也意识到了自己之前的想法到底有多么幼稚。其实如果克莱尔对麻瓜世界更熟悉一些的话，她就会意识到这次凤凰社或者说是巫师界面对的问题是如何的严峻——唐宁街10号是英国麻瓜首相的官邸；威斯敏斯特地铁站是伦敦地铁环线、区域线及银禧线交汇的地铁站，袭击发生时正值晚高峰，客流量极大；那艘游轮上虽然没有太多的麻瓜，但是正在附近游玩的无数游客们都亲眼目睹了游轮的爆炸。那时天色还没有变暗，麻瓜游客们当然也看到了那几个像是电影特效一样在泰晤士河面上滑翔的黑色的身影。

    无数麻瓜受了重伤甚至当场死亡，地铁调度系统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一批又一批麻瓜随着地铁的运行被送进了充斥着可以穿透鼓膜的惨叫声以及无数道飞来飞去的魔咒的威斯敏斯特地铁站。甚至连首相府邸都遭遇了袭击，唐宁街10号门前被从天而降的一股极大的力量砸出了一个至少十英尺深的大坑，若是偏一点这后果简直无法想象。整个威斯敏斯特陷入了巨大的混乱与恐慌，魔法界几乎完全暴露在麻瓜面前。

    凤凰社全员出动对抗食死徒，圣芒戈五楼再次挤满了人，魔法部忙得不可开交。魔法部部长哈罗德·敏坎面临着任职以来最大的一次考验，早已经失去公信力的他很有可能因为无法处置好这次事件而被赶下台。现在民众呼声最高的、很有可能成为下一任魔法部部长的法律执行司司长巴蒂·克劳奇此时正顶着“内阁顾问”的头衔和麻瓜首相以及几名内阁大臣一起对着麻瓜媒体们的无数个麦克风发表着一些安抚民众的讲话。

    克莱尔当然没有意识到外面发生的这些事情，她盘腿坐在壁炉前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身子歪倒在一旁，毛毯也滑落在了地上。当她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了，距离小天狼星三人离开已经过了将近十个小时。

    壁炉里的火焰已经彻底熄灭了，外面正下着暴雨。克莱尔放眼望去，她只能看到被狂风裹挟着不停地砸向窗户的大滴大滴的雨点，远处的景色全都隐匿在狂风暴雨之中了。她挪到了沙发上坐着，手里紧紧地攥着魔杖。克莱尔上次这么心慌还是她在几个月前跑到家门口闻到空气里弥漫着的鲜血的味道的时候。她呆呆地盯着自己的脚尖，脑海中不停地浮现出一幕又一幕可怕的画面。

    又过了将近一个钟头，就在克莱尔觉得要被自己的胡思乱想逼疯了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了一声爆破声，然后小天狼星的声音传来：“克莱尔，是我！”

    克莱尔一下子跳了起来，飞快地跑向门口紧张地抬起手臂用魔杖指向外面，开口问道：“今天下午在圣芒戈门口看到的那个——”

    “龙痘疮！”小天狼星答道。克莱尔立刻打开了门，然后她看到了十分狼狈的小天狼星，他的身上甚至还有大片大片的暗红的血迹。她刚想张口问些什么，就被小天狼星打断了。

    “我没有受伤，是詹姆。他伤得很重，我今晚要留在他家照顾他。我们刚刚从威斯敏斯特地铁站里回来——之后再和你细说。我来接你去戈德里克山谷，你一个人在这里我不放心。”小天狼星急匆匆地说道，他用了一个飞来咒，把克莱尔从圣芒戈带回来的还没有打开过的行李箱召唤到手里，然后就拉着克莱尔的胳膊幻影移形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