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泓楼内灯火通明,此楼已经被天下第一商会众人包下,故而今晚并不接客。唯一的客人,就是这十几个城中有头有脸的各商业大佬了。
门帘之外,有歌姬弹奏着淡雅宜人的古琴,檀香轻扬,琴声袅袅在厅中回荡着。一众商者或跪坐在胡凳上,或干脆直接趺坐在地板上,手中端着华丽的酒盏,闭目聆听着清心的琴声。今天下好风雅,就连这些铜臭味的商人都概莫能外。不过,这幅风雅之态是不是装出来的,就没人知晓了。
“小妹,都出来了,就别绷着个脸,父亲又不在。”
帘内,男子一脸无趣的对着带着面纱的女子抱怨。
听那相熟的口气与称谓,赫然正是一对兄妹。
看见自家妹妹专心致志的喝着茶,完全没理会他,男子一口老血哽在喉咙里。
想生气又舍不得,果然妹妹一点也不可爱,哪像独孤家的那个小妹,软萌软萌的,又会撒娇。
哎,自家妹妹就是太呆了,以后和那位成亲了还不知道被怎么欺负,也不知道爹怎么想的和那位结亲。罢了罢了,总归他会护着她的,只要有他在谁敢欺负他妹妹。
女子不知道兄长正在为她的以后担忧,思绪已经神游天外。
大堂之上,随着酒宴进行的如火似茶,酒意上头,嘴上也不管不顾上来。
“太师此次出征伐齐狭胜归来,从今往后还有谁能与太师分庭抗礼”
“宇文护摄政专权,视家国为私产,视君王如无物。”
“他宇文护是另一个高欢啊,国之危已,危已……”
“如今奸臣当道,哎……”
女子眼神一暗,朱唇轻吐:“呵~”
语气说不清是嘲讽还是赞同,意味不明。
“小妹,你别冲动。”男子脸色一沉,拉住女子的手,暗自告诫。
他太了解小妹了,每次用这种语气说话,她肯定会惹出一翻事,小时候就因为这个他还被父亲揍了一顿。
“桃矢!”
女子瞥了眼手腕上的手,对身后的丫鬟不咸不淡的叫了句。
“桃矢,别和你小姐一起胡闹。”
男子阴着脸,他拿小妹没办法,还拿一个丫鬟没办法吗?
桃矢没理会跳脚的男子,她的主人只有小姐一个,她只需要听小姐一个人的命令就好了。
女子甩开了男子的手,拿起桌上的酒坛扔向楼下。
“碰……”
碎裂的酒坛落到地面的声音把众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也让本来因为被扫了兴而愤愤不平的一些人住了嘴,一泓楼二楼非有钱有势不得进,很显然,坐到哪里的人不是他们这些商贾惹得起的。
“一群废物。”
女子淡淡的声音在寂静的酒楼里响起。
男子在身后忍不住扶额,他就知道,小妹这下搞出大事了,这下回去他怎么和爹交代。
“女公子何出此言”
“女公子还是积点口德吧。”
一时之间,群起激昂,他们怎么样还不是一个小小女子能贬低的。
“你们刚刚说起宇文护?”
女子手中把玩着茶杯,随意一瞥。
众人一怔。
“所以说,你们是废物。你以为没有宇文护会怎样?若没有宇文护,我北周必定群狼环伺,人人都想分一杯羹,何谈安居乐业,你以为你们今日的醉生梦死托的谁的福”
“女公子这句话错了,没有宇文护,我们还有圣上。”楼下众人不服气的说到。
“圣上……呵……天子势弱,没有了宇文护,但还有刘护、李护,你以为没有了宇文护,这天下就没有权臣了吗?”
“你……那宇文护……”
“要我说宇文护还不够狠,要是够狠,哪里轮得到你们在这里活着说三道四。”
“你……你……乱臣贼子……”
“这天下不就是能者居之吗?既然如此何来乱臣、何来贼子”
“你……果然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一位老先生气的口不择言、拂袖而去。
“女公子与那宇文护什么关系这么替他说话,莫不是……嘿嘿~”一位书生开始不服气,说到最后露出一个暧昧的笑容,一副你懂我也懂的表情。
“就是……就是……”
女子瞟了眼说话人的方向,转身向里走去,对于跳梁小丑没必要理会。
“小妹,你可害惨我了,一出来就给我闹了这么大事,这下回去我怎么和爹交代。”
“哥哥,他们不认识我。”所以你放心,只要你不从这里出去,谁会知道他们两个来过这。
所以他是白担心了,男子欲哭无泪,不过逃过一顿打,他表示还是很开心的。
“主子,那位女公子不见了,不过……”哥舒对于自己跟丢目标感到不好意思,不过……
“不过什么”宇文护想起刚刚在众人面前维护他的面纱女子,和那双眼睛,心头一动。
“女公子的身边好像是元尚书之子元孝矩,而且女公子称他为哥哥。”元孝矩只有一个妹妹,那位恰好就是主子未来的夫人。
“你是说她是元梓瑾。”他那未过门的妻子有趣,有趣,看来传言不可尽信。
“哥舒,派人盯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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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逢乱世,盼与夫君温酒烹茶,看尽春秋,只是说不得的奢望而已
——元梓瑾
原来这就是被人保护、被人在乎、被人心疼的感觉
——宇文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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