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通往寄宿制的修行之路

    为了应对潜藏在暗处、虎视眈眈的敌人随时可能出现的举措,雄英高中从本届开始,准备让所有学生搬入宿舍,进行全日制教育。

    大多数学生和家长都很配合地同意了,但最主要的、还是要安抚被卷入敌联盟袭击事件里的英雄科学生及其家庭的情绪。

    因此,要进行家访。

    A班家访的教师是欧尔麦特和相泽消太,在出门时,就知道这并不是什么好过的一天了——两名陷入短期昏迷的学生、两名被敌联盟绑架的学生以及其他受伤程度较重的学生,都集中在A班。

    意外的,也许送孩子们进入雄英英雄科时,就做足了心理准备的原因,大多数家长并不是特别难缠。

    就连被掳走的人质之一的爆豪胜己的家长,也非常爽快地同意了、或者说,过于爽快了。爆豪光己甚至还希望雄英能好好教育爆豪胜己的性格。

    欧尔麦特一人前往了绿谷出久家家访,倒是待了一段时间,据说一开始的状态并不是很好,但是在绿谷出久的坚持下,他的母亲松口了。

    “最后一家……是水无月少女?”重新与相泽消太会和,金发青年有些困扰地挠了挠头发,“和八百万少女的出身很相似,但是情况更麻烦一点…”

    相泽消太倒是没怎么担心的样子,或者说,比起之前的十几家来说,太过平静了一些。

    “她的监护人那边有点复杂,总之,不能确定他们算不算水无月的监护人……反正,只要问水无月本人愿不愿意入住就行了。”

    “那么……”八木俊典看着汽车驶向的地点,莫名觉得有一丝眼熟,“我们现在要去的是水无月少女的公寓?”

    相泽消太可疑地沉默了。

    八木俊典觉得这诡异的沉默后面,应该埋藏了一些什么秘密,但直觉让他不要询问。在这诡异的寂静下,两个人来到了公寓前。

    公寓的姓名牌子并不是写着「水无月」。

    而是与好友相泽消太姓氏一致的「相泽」。

    八木俊典……八木俊典逃避了,他决定把这个当作一个小小的巧合。

    日本的人口有那么多,姓氏相同是很常见的事情,吧。

    金发青年按下门铃,门后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有人来开门了,探出的脸果然是水无月永子那精致的五官。

    “欢迎——”

    确定了来者后,少女毫不在意地把门大咧咧敞开。八木俊典——看到了玄关处明显的、不可能属于水无月永子穿着的男式鞋子——而且其中有几双和相泽消太平常会穿的鞋子重合了。

    因为要外出家访,也算得上雄英的头面,当然不能像平常那样随意,所以相泽消太今天是好好穿着西服、也把头发整齐地理顺好的。

    从刚刚开始,相泽消太那份诡异的沉默和平静的眼神——就好像视死如归一般。

    八木俊典偷偷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之前午夜给他的、雄英每个老师的住址——因为会一起去喝酒的原因,搬醉鬼回家也是很常见的事件,又是同事,拿到地址也不奇怪。

    相泽消太之前一反常态地想要支开他不来水无月永子家,但都被自己以「水无月少女与敌人搏斗时我却还在休假,如果不去见她,和她好好聊聊,作为教师未免也太失职了」的理由驳回了……

    「…相泽的住址地点,和水无月少女提供的住址、是一样的。」

    八木俊典确认了三遍。

    他收回停留在手机上呆滞的目光,投向多年好友的眼神,变得很凝重。

    “相泽。”

    “诱拐未成年人同居,是犯法的。”

    在水无月永子演技上身,唱起单口相声前,相泽消太很无力地把几个月前用过的说辞重新搬出来了一遍。

    虽然前第一英雄完全不信就是了。

    相泽消太:我好冤枉啊

    在英雄科的办公室里,相泽彻底变成了一座孤岛。

    “就是寄宿在相泽先生家嘛,很平常的吧。”水无月永子本人丝毫没有自觉地附和,然后把看起来就很瘦削的青年拉到餐厅,“听说八木老师家访最后一家是这边,我就做了点清淡的菜——治愈女郎说要尽量让你胖一点,所以不要客气。”

    “当然,最主要的是,我手机连接了一键报警器。”水无月永子咬了一口米饭,“长按home键可以拨打附近英雄事务所的求助电话,静冈这边……起码有十几家英雄事务所吧?”

    人气火速增长的新晋英雄,密林神威的事务所同样也在这附近。

    “密林神威那种个性,相泽先生是消除不了的吧,所以就算我发生了什么不测……”没能拦住,水无月永子侃侃而谈了起来。

    相泽消太感觉自己的胃不是很好。

    **

    “——来谈谈正事吧?不是要全日制寄宿吗。”

    冰块被投入玻璃杯里,在冒着气泡的褐色液体里划出行动的轨迹,与杯底相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给两位成年人送上的是温度适宜的大麦茶,然后自己喝起了可乐。

    “这段对话快点过掉啦——答案不是很明显吗,离教学区近一点也不错啦。”

    “我要说的是其他事情,可能得需要一点、职业英雄的经验。”她咬碎了一块冰,发出清脆的咬合声,嘎吱嘎吱的,“有人给我发来了委托,就是一般职业英雄能接触的那种任务。”

    “似乎是在S109事件之后被政府看上了,理绪还没放出来的时候,打算拿我替代一下——更何况我的确很适合这个棘手的任务,就算只是在校学生。”

    她把文件袋里的文件拿出来,分给坐在对面的两个人看,慢悠悠地介绍。

    “任务具体开始时间的话,大概是在临时执照考试后,校外活动前吧——一定得通过考试了啊。”

    看到了熟悉的名字,八木俊典有些不可置信地凝固住了一瞬间:“……是认真的吗,这种任务………”

    “是真的哦。”想到欧尔麦特和任务协助者的瓜葛,水无月永子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协助者是夜眼先生来着。”

    “已确认,死秽八斋会的现任组长「治崎廻」进行着个性相关违禁药品的实验与贩卖。目的,探索死秽八斋会的内幕,阻止并抓捕相关人员。在事态进一步恶化之前控制住情况,如若事态不受控制,希望任务执行者能将影响控制在最小。”

    “主要执行者,水无月永子。协助者,英雄夜眼。如若事态进一步变化,在主要执行者完成初步探查死秽八斋会情况后,应移交主要执行权与夜眼sir,并尽可能以最大努力协助夜眼调查。”

    少女顿了顿,用很认真的表情开口。

    “我想问的是,如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让私人感情干扰任务进行。”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那个「个性药品」的制造与贩卖,我就特别想揍那个治崎廻啊。”

    似乎是相当苦恼的,水无月永子用手指卷着自己的发梢,皱了一下眉。

    *

    虽然说是要逮捕头目,但任务主体还是要和治崎廻接触——据说死秽八斋会相当缺乏活动资金。而贩卖个性药品,也是因为缺钱。

    虽然还没有完全的证据可以实施大规模出动就是了……大概是计划在聚会上和治崎廻接触吧,反正她的个性可以免疫对方个性的「翻修」。

    不过的确很麻烦就是了。虽然看起来,治崎廻的长相是她喜欢的类型——但看到那个面具,就完全没有攻略欲望了。

    「…不对,我又不是在玩游戏。」

    水无月永子试图挣扎了一下。

    雄英英雄科的第二学期开学在八月中旬,林中合宿在七月中旬,七七八八的事情下来,暑假的时间过掉大半。

    少女吹着空调,手边的冰淇淋化掉一点,顺着脆皮甜筒的边缘滑下来,落到手指头上。颓废地化成一滩水,躺在床上。

    「没有事情做……」

    约人也约不到,每个人似乎都有自己的计划,一个人出去玩也找不到什么好地方,也没有想看的书和要打的游戏。

    在空调的运作声里,水无月永子的脑细胞迟缓地运作了起来。

    第二学期的开学在19号,今天是14号。

    八月十四日………

    前几天看手机时,似乎有个沉底很久的对话框浮上来了。

    「——中国的中元节,日本的盂兰盆节。」

    「追祭死者,祈祷冥福。死者往生,顺着河灯盛满的河流回到人间的节日。亦是满月之时,灵力最重的一天。」

    少女闭上眼睛,咬了一口奶白色的冰淇淋。

    「想起了一些不是很愉快的事情,我到现在也没去看看他们的墓……算了,如果去的话,说不定会遇到其他什么人。」

    「去放个河灯吧。」

    换上轻便的青蓝色浴衣,水无月永子看着镜中的自己,叹了口气。

    满月之时……吗。

    *

    心操人使在日常的训练结束后,走出了家门。盂兰盆节在日本是仅次于元旦的盛大节日,祭祖、悼念、送行之舞、五山送火。

    虽然家中没有什么需要他祭祀的事情,但总还是必不可免地想出门看看。

    天色渐晚,人们聚在河边投放着河灯,希望自己那份思念传达给阴间的死者,而有些人似乎是触景生情,小声啜泣着。

    在浅橘色的灯光下,心操人使看到了水无月永子的脸。

    她拖着一盏小小的莲型河灯,送往水流下方。显得静谧又温和,与平时完全不是一种气质。

    接着——

    她没有离开河岸,倒是像被什么东西蛊惑了一般,走向了河水中。

    似乎要直直地被水流卷入。

    心操人使小跑起来,去抓住对方的手。

    少女低垂着的睫毛在看到他的时候又展开,好像很惊讶,呆滞了一刻后,她又绽出一个灿烂的微笑。

    “是你啊。”

    然后、向下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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