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同行的,除了他们三个和李靖夫妇,还有浮玉,那妖怪也不知何德何能,能动用这么多人收他,也算是一种造化。
三人说到此处,哪吒问他道:“素知夫人说三日后出发,使者可知道?”
仓晓道:“方才有人来过,我已知晓,你们且准备着,要带什么东西提前都带上。”
哪吒往椅背上靠了靠,翘起一条腿,道:“无外乎是兵器而已,也不用准备别的。”
仓晓知道他向来这样,只略笑了一笑,也没说别的。
哪吒垂眸看他,忽在仓晓素白的衣裳间发现一枚同心结,虽然不大,在他眸中却十分惹眼。
忽又想起仓晓今日出门是去探望故友,心中不免有些发闷。
他坐直了身子,问仓晓道:“使者今日去探望何人了?”
仓晓顿了一顿,道:“不过是见过几面的故人,我此来朝歌正好去拜访,说了几句话罢了。”
“是么。”哪吒虽从小流落在外,却也知道同心结不是寻常之物,什么样的故人,能送出这样的东西。
他看着仓晓,却也没有多问,细思量起来凭他什么故人,也终究是探望几次的际遇了,往后见不见得着还得另说。
三日后,朝歌王城之外。
数匹骏马载着即将去往鬼方国的将士。
仓晓换了常服,骑在飞云马之上。银冠束发,锦衣猎猎,在晨光下别有一番风情。
哪吒在人群中转了一圈也没找到马车的踪迹,遂在粮草车上找了个舒服的地方靠着。
素知夫人见过仓晓,一行人便从此地出发。
李靖带着人走在最前方,素知夫人与仓晓策马同行。长路漫漫,二人借此机会说了不少话。
“那天魁坊中,有一白面书生看管着坊中诸事,我与老爷也曾乔装去过,只是仿佛皆逃不过他的眼睛。也曾想过动用武力,却始终抵不过他的一样宝物。”
“宝物。”仓晓看着素知夫人,道,“依夫人看,那人的身手如何?”
素知夫人道:“却也不曾知道,回回都是近不了身的,那人手中一把折扇,四下便可唤出万缕银丝,缚于人手足之上,叫人动弹不得。”
“如此……”仓晓看着前路静了片刻,道,“刀枪棍棒还好,这样的东西最是磨人。”
“谁说不是呢。”素知夫人叹了声气。
两人正说着,眼前忽然暗了起来,雷声入耳,豆大的雨珠子就此砸了下来。
一行人忙加快了脚程,到最后大雨拦路,只能在破庙之中暂且避雨。却正是龙王庙,好大的一片地方,熟悉的破败之景。
匾额已看不出是何地的龙王,仓晓看着那神像,略略拜了一拜。
哪吒靠在门框上静静看着大雨。
“此地的庙宇这样破败,想来是不敬神明。”
“神明的心思,谁又知道呢。”
几个年轻的将士在檐下说话。
素知夫人见哪吒一个人,便带了些干粮去给他。
“不必了。”哪吒摆了摆手,转身去了仓晓身侧。
素知夫人愣了一愣,只将这东西给了一旁站着的杨戬。
仓晓看在眼中,见哪吒过来,忙道:“素知夫人是一片好意,怎么不领情。”
哪吒道:“无功不受禄,哪吒不受旁人的情。”
“你呀……”哪吒这样不知要叫素知夫人如何伤心,仓晓替他理了理衣裳,问他道,“这军中有数匹好马,你怎么反倒做到那粮草车上。”
哪吒闻言弯了嘴角,道:“我不会骑马的,也只有这粮草车可以坐上一坐。”
“不会骑马?”仓晓看着他,道,“行军打仗,出门在外,不会骑马怎么能行。”
哪吒道:“待天晴了,不若使者教我?”
“叫杨戬教你去。”
仓晓丢下话,自个儿转身去了神像之后。眼下哪吒的话,他到是不知道几分可信了,今日说不会骑马,明日若是渡河,又要说不会划船了。
头顶处落下些细沙来,仓晓抬手,沙土落在手上又从指间漏下去。
“使者在想什么?”杨戬从神像处探出头来。
仓晓道:“没什么,在想素知夫人罢了。”
“素知夫人?”杨戬看了身后一眼,走近来,道,“素知夫人和李将军这般是前些年造下的因,一时半刻也解不了,使者也不必太过担心。”
“正是这个理儿。”仓晓看着他,叹道,“可是闲下来总是会想这个。”
杨戬笑了笑,道:“使者与其想着哪吒,不如顺其自然,许多事情提前打算,是防不住的。若是当真要想,就想想自己,人总要为自己做打算。”
“为自己打算……”
杨戬这话说的也不错,这些年来他总是事事替哪吒担忧,倘若他日哪吒辅佐大周离了身畔,他一定找个地方好好修行,再不去管什么妖魔鬼怪。
仓晓道:“若是要想自己倒也简单,我只盼着能寻一处好地方,想睡就睡想吃就吃,如此也算是顺其自然,道法归一了。”
杨戬笑道:“或许还能寻得一个同心人,相伴朝暮呢。”
“朝暮就不必了,只我一个也还清静。”
仓晓这话也是实话,这天底下的人那么多,志同道合的少,同心人便更少,他可再没这个心思去找。
混不如归隐山林,逍遥自在去。
二人说罢了话,仓晓从神像下取了只剩下半只的扫帚,将四下的蛛网扫了一扫,好歹同族一场,也算是略尽绵力。
待到天色全然暗下来,大雨仍不间歇,和人做对一般。
哪吒倚在门边赏雨,远远看见一个人影冒雨而来。
“什么人?”
人也不曾停下,只快步走进庙来摘下斗笠。
“你是……”
那人将斗笠扔在一边,道:“小兄弟,在下是路过的修士,今夜天降大雨想在此地避上一避。”
“避雨?”哪吒打量着他,未曾说话。
这人深更半夜冒雨而来,实在可疑。
仓晓正与李靖在后院廊下商量鬼方适宜,听见声音便一同过来。
却当真被这来人惊了一惊,这个浮玉君还真是说到做到,如今这就来了。
“这位……”
李靖问他道:“不知这位先生打哪儿来,要往何处去?”
浮玉拱手道:“在下乃是东海畔的修士,要往鬼方国去。”
这人眉宇间自有一股浩然正气,所说之话很难让人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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