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藕笑起来,“大姑娘,这事,还要多谢三姑娘呢。”
原来前两日舒宓小朋友用自己刚学的几个大字,并各种圈圈叉叉给老夫人去了封信,在信里,她先是跟老夫人分享了近日吃的桂花糕比上回送给老夫人的枣糕好吃,并附上了一张从厨娘那里搜罗来的桂花糕方子,给祖母尽孝。
然后就说了最近十分忧愁的一件事情。
她说祖母啊,最近丫鬟们都在说,大姐姐这次被留在云州,都是因为大伯母想让大姐姐不能嫁一个好夫婿——祖母,夫婿能吃吗?
不过,虽然不知道夫婿好不好吃,但是她知道嫁了人就不能住在家里了,那不能嫁个好夫婿,不是更惨?
祖母啊,虽然大姐姐最近都不跟她玩了她跟生气——大姐姐听大伯母说大伯父生日的时候想要好看的春景图木雕,就整天饭也不吃的整天跟木头玩,搞得都不理她了,但是因为刻这个,大姐姐生了一场大病,每天要吃苦苦的药,她就原谅大姐姐了。
她不想让大姐姐嫁一个熊瞎子。
——祖母,她刚刚问她娘了,不好的夫婿都是熊瞎子,她喜欢大姐姐,要大姐姐嫁一个好的夫婿。
祖母,你帮帮阿宓吧,帮大姐姐找一个好的夫婿,熊瞎子可丑了。
然后这封信就让跪在佛堂前佛系养生的老太太震惊了,她连夜赶了回来,痛骂舒茂以及舒从不孝。
舒从一边擦着脸上的唾沫一边解释:“这本是小事,等阿婵病好了,就送她过去。儿子和大哥之所以不敢跟你说,就是怕你着急,扰了你清净。”
舒老夫人冷哼一声:“是怕我来搅了你们的好事吧。”
舒从连忙跪下:“阿娘,你也知道我,我哪敢有这个心思,实在是觉得大哥说的有道理,阿婵身子弱,要是路上出了什么事情,那就是后悔也来不及了,等阿婵病好了,再送去京都,不是一样的吗?”
舒老夫人将茶杯砸下去:“糊涂东西,送回去?谁送?什么时候送?难道要请镖局吗?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她恨恨将手拍在桌子上:“好啊,你们兄弟两真是好样的,将我当个死人般瞒着,这么大的事情,竟然一点风都不透,真真是要当我是个木头人,若不是阿宓跟我写信,我还真不知道这事,怎么,真像信里说的,你们想将阿婵嫁个熊瞎子?”
舒从一个劲的磕头:“阿娘,我和大哥,啊,不,大哥大嫂实在没有这个心思,阿婵现在还小......”
舒老夫人冷冷道:“还小?你自己不要脸皮,违抗母命,娶了个目不识丁的农家女,你大哥和大嫂更是没脸没皮,无媒苟合,逼死发妻,你们不要脸,我还是要脸的——你大哥大嫂是怎么想的,将阿婵留在云州,让她嫁个庄稼汉,还是嫁个卖布的啊?”
这话实属是气话,老太太知道舒茂不可能这么干,自己的儿子,虽然年轻的时候做了孽障事,但是舒婵是他的女儿,对于这个大女儿,舒茂一直觉得心中有愧,这么多年好好的待着,她看在眼里,这才放心。
但是大儿媳肯定是不安好心的,老太太心里不安心,几经思量,还是想带着舒婵去京都,而且,比起舒婵,她还要带走舒宓。
舒老夫人:“你大哥已经做到了京兆尹,虽说还没坐稳,但是根据他的性子,想来不会出什么差错,阿婵和阿媛我是不担心的,你大哥必然是想好了对策,但是我唯一担心的就是阿宓,你当初执意为商,她又没有母族帮衬,怕是三个姐妹中,将来嫁的最差,以后还会在阿婵和阿媛面前抬不起头来。”
她叹了口气:“我这辈子,虽然没教好你,但是阿宓却着实得我的心,我不愿将来她因父母身份,嫁一个商户之家,儿子孙子继续为商,这就一起带去京都吧,靠着你大哥的官职,早早的为她择一佳婿。”
说到这里,她嘲讽一笑:“免得将来,让你们配个熊瞎子。”
——当然,这事的细节,舒婵和荷藕都不知道,她们只知道拖了舒宓的福,老夫人要再度出山了。
***
路上的时光总是漫长的,舒老夫人拘着两人读书,舒婵捧着一本三字经,再看看隔壁同样捧着三字经的舒宓小朋友,一言难尽:舒老夫人在看过她的字后,毅然决然且十分坚决要对她的毛毛虫字体进行回炉重造,然后继而又十分戳心的发现,舒婵连三字经都不会背!
舒婵:“.......”
不是她太渣,而是即使你考上了研究生,你就敢说,你会背三字经吗?
但是舒老夫人明显对她只会识文断字而不能出口成章的学识很不满意,将本来窝在马车里逼着荷藕翻着花样做点心吃的舒婵给拎进了她的马车,日日盯着她写字背书。
舒婵动了动坐直坐僵的身体,趁着老太太不注意的空档,朝舒宓小同窗投去一眼求救,舒宓笑眯了眼,却也十分有侠义精神,朝老太太撒娇卖痴:“祖母,阿宓饿了。”
这时确实也到了吃午食的时辰,老太太便让人摆了餐,舒婵如获大释,放下毛笔,净手吃饭——她到底不是真正的十五岁小孩子,不会没有心理障碍的去扑倒在老夫人怀里卖乖,只好一个劲的替老夫人夹菜,说着讨喜话:“祖母多吃,对身体好。”
舒老夫人:“......”
如果舒婵不是给她夹一筷子自己吃两筷子,她会更开心的。
算了,这个孙女算是养痴养废了,不过秉性倒是极好的,将来只要保持本心,想来不会过的太差。
吃了午食,又睡了一个午觉,下午老夫人倒不让两个舒读书练字了,反而是指着路上的花花草草和地方跟她们说风土人情,然后总结出一个亘古不变却又很超前的理论:“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无论男子女子,都该出门多走走。”
舒婵深以为然。
然后十分自得,她对池玉那小崽子就采用了“行万里路”先进教学之法。
每当池玉不上学的时候,她就鼓舞他去“游学”,其实就是旅行,这事池玉体验过一回,就再也停不下来了,后来每当一到秋收放假的那段时间,他都十分激动,好像要去干什么大事情。
一想到之前的事,舒婵就忍不住翘起嘴角。
池玉还小的时候,她送他去的是村里老秀才办的族学,学堂离她买的宅子不远,每天走几步就到了,但这崽子十分矫情,硬是要拉着她的手,迫使她送他上学。
然后在放学后,飞快的跑到田地里去视察情况:舒婵当时买了五亩田,请了人帮忙侍弄,得了谷子分对方一半,这是个肥差事,很多人争着要,还是村长怜悯村中的一个哑巴叔没田没地,便请舒婵给了他。
舒婵原也对谁种田没什么想法,她只是单纯的不会种,要找个人替自己种,然后分点粮食而已,于是跟哑巴叔签了契约。
但是,村里有人对这事不满意,暗暗的给哑巴叔使坏,时常去稻田里毁她家禾苗,往哑巴叔门前倒狗屎——后者池玉是不关心的,但是前者却惹了他的逆鳞,这小崽子护短的很,占有欲十分浓,只要是他的东西,谁都碰不得,更别说是折他的禾苗了。
于是挥着拳头揍了好几个去稻田里折禾苗的孩子:这事肯定不能大人来,只能指使孩子去,这些人的家长上门来的时候,舒婵才知道这事,她对哑巴叔十分愧疚,让自己也挂了彩的池玉给哑巴叔送了些点心过去,然后将这孩子一顿揍:她可是听说了,那时候小崽子是一挑三。
这也就是打赢了——而且她知道,这孩子一打架就像个发疯的牛犊子似的,不要命似的,那要是打输了呢?
池玉对被揍的事情十分伤心,那一天都没跟她说话,还不肯去上学,只她走哪就跟着,也不做声,看见她有事就帮把手,她煮菜他就择菜,她做衣裳他理线,但就是不出声,一副宝宝很委屈你还不跟我道歉的模样,好像受了天大的冤枉。
那样子别提多可怜,舒婵一般对他没有抵抗力,只好放弃投降,好好的跟他讲道理。
他倒也听的进去,后面便也不一有事情就喊打喊杀了,只依旧暴躁护食的很,在村里一户户登门警告,要是遇见干反抗的,便又忍不住,要在人家家里动手,吃了好几次亏。
舒婵心疼了好久,后来便给他从山上猎了一头小老虎养着,那时候他兴奋的在她脸上啃了好几口,自此便更加嚣张起来,成了村里一霸。
——想到这里,舒婵便觉得池玉这个反派吧,实在是有根源的。
但这只是小时候!
自从池玉十岁后,就变得极为有礼貌,那是遇见了路上的蚂蚁,也是要让路的,还接济同窗,尊敬师长,实在是一个人见人夸,花见花爱的好娃啊!
这些黑子说她家崽是坏人的时候,良心不会痛吗!
洗白,必须洗白,崽,你等着姐,看阿姐给你来一次洗白营销套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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