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良英有着远超这个年纪的成熟,在看见琢岩海间发来的这条消息后,也愣了十几秒。
他有些哭笑不得的给琢岩海间打了个电话。
电话只响了几声,琢岩海间的声音就从其中传来了,良英还没说什么,琢岩海间就迫不及待地把那条消息重复了一遍。
“我去——你小子是以前被包养过吗?”琢岩海间那边传来一阵卡兹卡兹的声音,像是在吃薯片“昨天去你家时可真的把我吓了一跳……”
“咳……我说,你能把昨天发生的事再复述一遍吗?”良英轻咳一声,无奈道:“我总觉得事情不是你说的那样……”
“——你居然怀疑我?!”卡兹声仍旧继续,琢岩海间的声音却陡然拔高:“你怀疑谁都不能怀疑我啊——”
“好吧,你给我好好听着。”良英还没来得及辩解,电话里琢岩海间又自顾自说了起来:“……昨天晚上,大概九点左右吧,我去你家,结果在你家门口遇见个女的,挺漂亮的,有些眼熟,就是面无表情,感觉有点高冷……我问她来干啥,她说来找你,我问她她和你什么关系——是她自己说的——说她包养过你。”
琢岩海间这一长段话几乎不带停顿的,良英听完后,思考了一会儿,表情变得非常古怪,他忍不住问道:“你确定……她的原话就是这个?”
“额……”琢岩海间犹豫稍许,又道:“不,她原来说的是,‘四年前,他一直和我生活在一起’,这潜台词就是说——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嘛……”
“我是谁?琢岩海间!我都懂。”琢岩海间的语气非常骄傲和自信“她衣服虽然没牌子,但凭借我聪慧的眼光……我一看,就知道她那一身价格不菲,还有,别的不吹,她长得是真的漂亮,面容轮廓和你有点像,不是蒲田那种艳丽的,比较淡雅,是我喜欢的类型。”
“对了,我昨天还偷拍了一张照片,你等着,我发过来……”卡兹卡兹的声音不绝于耳,没过多久,琢岩海间挂断电话,发来一张照片。
照片有些模糊,再加上是深夜,如果不是拍照的位置很近,基本是看不见人的。
良英轻轻点开照片,哪怕他心中早有猜测,此刻真的看到那个人的脸,他也蓦然沉默了。
他上次见到她……正如她所言,已经是十一岁时候的事了。
四年了,他们没有见过任何一面,他每天……日复一日地,起床,洗脸,刷牙,看着镜子里那个逐渐长大,变得陌生的自己,有时候,也会莫名其妙地想去找她,想问她一句……
您还认识我吗?
后悔——倒不至于后悔,这是他自己做出的选择,他自己早就知道应该是什么样的后果,可是啊,一个人,孑然一身地在外面活着……
这样的生活他有些厌倦了。
铃声响起,琢岩海间的电话打了过来,良英按了接听键,把手机附在耳边。
短暂缄默,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他合上眼睛,对着电话那边说道:“……那是我的妈妈。”
“妈?!”
琢岩海间惊叫出声,他整个人都要傻了“你妈……不是……阿姨,不是……”
“呸——良英!我想起来为什么我觉得她眼熟了,我以前在宴会上见过她,她可是岭上集团的董事长啊——”卡兹卡兹的声音早就停了,琢岩海间有些恍惚地说道:“去年你最想谁当你父母榜上的第二名啊——要不是有个沙叉把欧尔麦特提上去了,她就稳坐第一名了啊……天,白手起家的顶级财阀,我的偶像啊……”
“你居然是她的儿子……”琢岩海间除了感叹都不知道做什么了“太子爷,你妈买下雄英的钱都有了,你到底是怎么想不开流落民间的……”
“哈哈”良英被琢岩海间的说法逗笑了,他走了几步,发现带着伤走回去还是很吃力,于是招了招手,用剩下的零钱打了辆出租车“……有钱的确是件好事,但很多事都是钱做不到的。”
“啥?有这样的事吗?”琢岩海间问。
“比如你只能让人们表面尊重你,却没办法改变他们真实的想法……”良英看着车窗外飞快变动的风景,蔚蓝的眼睛温和平静“更别说,这份虚假的尊重只有你一个人能得到。”
“偷偷摸摸地,以谎言活一辈子……这样真的好吗?”眼见越来越接近回屋子的路,良英转过头,看向前方,轻叹道:“这样活着……真的不会累吗?”
琢岩海间没有回话,良英也不着急,他开着电话,一见到熟悉的大门出现在面前,就叫停了司机,付了钱,从出租车里踉跄地走了出来。
他刚走到门前,立刻被门边放着的黑色口袋吸引了注意力,他扒开袋子,发现里面是一些比较贵重的金属和零件。
蜂须贺九印并没有提过零件的事,所以,这袋子东西是谁送的不言而喻。
良英看着零件,许久没有说话。
“咳……算了,你我当刚才在开玩笑好了。”他笑了笑,打开了屋门,说道:“时间不早了,你做完治疗记得早点去吃饭啊。”
“……知道了,知道了”琢岩海间回过神,这才切了一声,道:“你小子也一样。”
“嗯”良英应和一声,然后挂断电话,把零件提了进去。
他关上门,蓝色的眼睛打量了一圈空无一人的屋子——这里似乎空寂得和从前一样,他摇了摇头,对着自己笑道:
“欢迎回家。”
*
塚内直正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他没像往日一样坐在桌子前整理文件,因为今天他这里来了一位老朋友。
“你怎么突然想起到警局这边来了?”塚内直正笑着看向旁边的第一英雄欧尔麦特——或者说【八木俊典】道:“放心吧,早上你抓到的那个罪犯已经被顺利收监了。”
“那就好……不过,我今天是来问另外一件事的。”八木俊典坐在沙发上,他瘦得有些脱形和病态,近乎一具骷髅“昨天下午古屋路那起犯罪事件,我想来问问这个。”
“哦,你说那个案子啊”塚内直正起身,从办公桌上拿了一个文件夹,放在沙发对面的茶几上“昨天闹得挺大的,不过疑点也很多……”
“比如这个人闹事的地点,如果是单纯的作恶,为什么选了那么偏的地铁站?”塚内直正打开文件夹,指着信息上面的住址一栏道:“而且,你看,他家明明离市中心很近,那为什么不选择市中心的地铁站?”
“这也确实是个疑点……可是我觉得最大的问题还在于他的个性。”八木俊典拿过文件夹,看了看上面的资料,说道:“我之前看见网上记者爆料,他的个性好像仅仅是燃烧,还不能达到那么高的破坏力。”
“你的意思是……”塚内直正顺着八木俊典的话往下讲:“有人在贩卖增幅个性的药物?”
“嗯,有这种可能。”八木俊典点放下手里的文件夹,点头道:“也不排除是个性爆发失控。”
“如果真的有人卖那种违禁药就麻烦了啊……”塚内直正面色凝重了起来,他沉思片刻道:“看来得加急派些人手调查这件事了。”
“哈哈,希望是我错了……”八木俊典笑了笑,岔开话题,转而向塚内直正询问道:“对了,听说这次的个性犯是一个少年独自解决的?”
“是啊……唔,我好久没见过这么聪明的小孩子了……”塚内听见八木俊典提起这件事,他也笑了起来,说道:“先不说在那种情况下还能冷静的思考,单是那份意志力就非常让人钦佩了。”
“后面医检出来时我们这些老警察都吓了一跳……”塚内站起身,打算去泡杯茶,他向作为客人的八木俊典问道:“你要不要喝点茶?”
“白水就行。”八木俊典道。
“好”塚内直正走向饮水机,从柜子里拿出两个杯子,在其中一个中又加了少许的茶叶“……那个小孩子……头部的脑震荡算轻的了,他肋骨起码断了两根,皮肤表面有大面积的烧伤,咽喉也差点被烧穿。”
“唉……估计现在还在医院接受治疗吧……”水一烧开,塚内直正就拿着杯子依次接好了水,看着杯子里沉沉浮浮的茶叶,他突然说道:“说起来……他好像还和你是一个姓氏呢”
“这么巧?”八木俊典看着塚内直正把两个水杯端过来,伸出手去接“他叫什么名字?”
“我想想……”塚内把自己那杯有茶叶的水放在桌子上,把另外一杯水递了过去“他好像叫……八木什么来着……哦,我想起来了……”
“他叫八木良英。”
水杯错开了粗糙的手指,直直地往地面坠去。
八木俊典的手还停在空中,他消瘦的脸上满是惊讶与不可置信,他望向塚内,仿佛时间静止了一般。
“——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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