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着羞耻把清理工作做完,童青鹤躺进床里不久, 背后紧随另一副身躯。
江绍之犹如一头吃饱喝足的兽, 把他的伴侣困在怀里, 时间不早,他精神十足, 低声哄他的oga睡觉。
童青鹤在江绍之怀里翻了几个身,蓬软的头发扫过江绍之下颌, 听他喉间溢出沉哑的笑。
江绍之心情很好, 臂弯藏着童青鹤的脸, 问“宝宝睡不着吗。”
再过两个小时就要迎来黎明,童青鹤前半夜睡了短短的四个小时, 后半夜两人从浴室纠缠到主卧, 体力透支后再不休息难保第二天精神不济。
童青鹤对待工作的态度有多认真江绍之是知道的,耽误明天工作的话,他脾气温驯的oga也许会闹脾气了。
翌日早,童青鹤果然闷在床里起不来。江绍之手臂撑在枕边, 拨了拨o沾在脸颊的头发。
最后看童青鹤实在没有清醒的意思,他把人抱起来, 在洗手台替自己的oga清洁牙齿洗了脸,梳理头发。外出的衣服精心选好一套, 把童青鹤身上的睡衣剥开时, 原本安分的人往他脸上给了一脚, 踢不出力气, 像无声的抗议。
江绍之捧着起脚丫套上袜子, 隔着袜子在脚背亲了亲,眼角笑意不减,始终沉默的伺候人。
只是到了继续上药的地方,童青鹤迅速掀开眼皮,难以启齿地地方仍有挥之不散的异物感,他捂紧裤腰带不要江绍之碰,一说话嗓子就哑,索性闭嘴,摆出一副郁闷的表情。
aha一贯沉默,维持着不咸不淡的神色,散发的沉香却温温柔柔包围他的oga,信息素一如既往的袒露出主人的内心。
早餐放在车上吃,没吃几口童青鹤怀里抱着枕头继续睡。司机把车子启动成悬浮模式,不到十分钟就停在研究院的悬浮空道上,还有二十分钟的时间允许童青鹤懒散的睡眠。
江绍之默默陪他,还有五分钟的时候,童青鹤自己爬起身,把衣服跟头发整理好,直到离开,才犹犹豫豫地开口说“我出去了。”
尽管上过药,aha的生猛作风让童青鹤遭了不少罪。从江绍之的角度看,自己的小oga走路姿势有些奇怪,也怪不得他不肯理人。
负责带童青鹤的前辈看着入职的小oga精神不济,出于关心,询问需不需要送他去医院。
oga无论走到哪都受大家照顾,童青鹤轻轻摇头回绝前辈的好意,继续心无旁骛地埋头扎进研究资料当中,偶尔动作时隐秘处传来的撕裂感,使得他想到自己的aha忍不住微微咬牙,脸绷紧了做不出表情。
他觉得很苦恼,原来性格温和的自己似乎变得喜怒无常了一些,看起来并非什么好事。
让童青鹤苦恼的源头,江绍之正忙着管教手里新收纳的这帮aha。
现在的新兵,一个比一个狂妄,尤其是身家背景优越被扔进来的新兵,江绍之不止一次接受沈纵的挑战。
aha年轻气盛,输了当场认输,事后继续挑战,坚韧顽强,性格不讨喜,胜在耐打。
江绍之冷笑,只可惜这些新兵再怎么有个性,战队中也只要服从命令的兵。整个联邦乃至星际,无论身处哪支军种部队,作为一名合格的军人,唯一需要执行谨记的命令就是绝对服从。
沈纵的精神体是一条森蚺,躯干如同成年男子,长达四米,四排利齿闪着阴森的冷光,十分骇人,胆小一些的精神体看到森蚺直接躲在原主身后。
沈纵的精神体,战斗力目前是新兵中最出色的,甚至比他手下的人更为厉害。
大蛇为蟒,大蚺为蛟,沈纵的这条巨大森蚺在穷奇手上输过几次,训练场重新让给它们,这场比试的过程沈纵倒不同以往的专注,他显得漫不经意,好像分心去想其他事情。
新兵们看着精神体的互搏斗,江绍之沉默旁观,沈纵左右看了一圈,视线在江绍之身上稍微停顿,从口袋摸出手底下的人送来的照片。
照片上的oga看起来年龄不大,二十二三岁出头的样子,面容清冷斯文,眉眼的轮廓隐约看着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他叫纪晚。
沈纵琢磨着这个陌生的名字,盯着照片里的人陷入沉思。
那天训练场拉练演戏发生的事情过去,有人说因为他的挑衅致使oga发生意外。
当时好几个aha控制不住气性释放信息素,沈纵没在意,但后面听说那名oga已经被人标记过,整片场地的aha新兵几乎是单身状态,别说标记oga,连oga的信息素都没怎么闻过。
沈纵多了几分警惕的心思,才让人去查那位出事被送走的oga。
资料显示oga已经怀有身孕,上头对oga专区教官的处罚通知也已经下来有几天时间,沈纵看着纪晚,知道这人已经进了联邦医药局。
三年前他被oga放倒后,才意识到对方会制药。
三年,他的oga处心积虑的隐瞒了长达三年,就为了从他身边逃走。
如果纪晚是他的阿伶,那么他肚子的孩子是谁的。
沈纵面无表情地捏紧手上的照片,他频频走神,状态影响到森蚺,比往时快了几分钟输掉这次比试。
也就在输掉的那一刻,沈纵走到江绍之身旁,举起手里的照片“江队,我有个问题想请教。”
沈纵直视江绍之“这个oga和江队没有任何关系,为什么你要帮他。”甚至在他手底的人去查时,江绍之叫人做了掩护。
想从江绍之嘴里套出点有用的信息基本是不可能的,话题四两拨千斤,江绍之淡淡的告诉沈纵纪晚是自家oga的朋友。
沈纵强迫不了这位年轻的少将做点什么,他直言不讳“我要查他。”
又开口“看在我输了那么多场的份上,给我批个假吧。”
沈纵知道这位将军不喜好管闲事,但如果真的插手管这件事,他强着来让风声传到家里,老爷子恐怕对他更加不满。这次老爷子下了死令把他扔进这边,几乎就把他交给这位少将军管教了。
一场秋雨突如而至,童青鹤向前辈借了把雨伞,转头见另外一边沿着树荫赶过来的纪晚,忙跑过去接他。
纪晚看着他,问“你不舒服啊”
走路姿势有些奇奇怪怪的。
童青鹤捂着鼻子瓮声瓮气的撒谎“今天上楼不小心扭到脚,不是什么大问题。”
纪晚听信他的话“我一会给你准备点药擦擦。”
纪晚的出现在医药局里引起不小的动静,他有心让几位能说得上话有权威的老头注意他,内敛的人迫使自己露出锋芒,入职不久风头还挺盛。
但他不爱搭理人,每天跟着几个老头在制药室进进出出,原本遭人背地说闲话,可也忌惮他制药的天赋和本事,纪晚除了在制药室表现出色,其他时候沉默寡言,别人挑也挑不出多少毛病。
老头子们倒是喜欢这种性格,他们巴不得纪晚每天二十四小时都在制药室里,制药是他们的命,高于一切事。
已经有老头争着纪晚当关门弟子,似乎还想给他引荐这个领域的大人物。
这些事仔细交待起来过于复杂,纪晚没对童青鹤明说,他目前只要能留在医药局,那些老头人脉广阔,跟好他们,指不定能查到关于自己父母出事的信息。
在餐厅找到位置坐下,纪晚说:“我已经让人帮我把行李搬到这边的宿舍,这边随时有警卫,安全防护设施好,上次那个跟踪我的人,好像又不见了。”
童青鹤看着他:“我问过叔叔,查你的人那辆车牌号,是沈家的。”
纪晚饮下几口水:“没事,如果他真的找来,以目前的形式,也不能轻易带走我。”
除非沈纵为了带走他暴露他的身份,那样做的后果就是谁也带不走他。他的父母离开后,联邦出面,当时是要送他去其他星球换另外的身份重新生活,可惜他找借口逃走了。
沈家什么都知道,或许沈纵也了解到什么,但没有人愿意给他帮助。
他们那些身份的人,高贵傲慢,很少把什么东西放在眼里。他父母死去的两条命,大概也是见惯了的,所以并不放在眼里,认为他在无理取闹。
童青鹤搅着手上的勺子,目光四处扫了扫,忽然一愣,说“我没见过这个人。”
童青鹤记忆力超乎平常人的厉害,基本见过一次的东西脑袋都会有印象。研究院只有这层打通的楼层做餐厅,基本每天经过的人他都见过有了印象。
纪晚随童青鹤的视线一转,目光收紧“我知道他。”
“如果没猜错,他就是这几天一直在暗中窥探我的眼睛。”
沈纵性格多疑,喜怒无常,外人对他的评价大概就是狂妄暴戾。能跟在沈纵身边的人是他非常信任的,坐在餐厅角落的那名aha,居然跟在沈纵身边留到现在。
纪晚当初试图逃跑几次,有一次差点成功,他在路上向人求助,对方就是这名aha,已经逃离成功一半的他,被对方重新送回了沈纵手里,一关就整整关了三年。
纪晚压下藏在骨子里的恐惧,低声对童青鹤说“看来沈纵已经找来这里,否则他不会明目张胆把身边的人放到我面前,他这么做,无非就是故意让我看到。”
几年时间,沈纵还是当初的性格,喜欢胁迫他,看他因为害怕而产生恐惧的样子。
童青鹤不是善于掩饰自己性格的人,听到纪晚这么说,不敢再把视线回去观察。
“那我们该怎么办”
纪晚冷静地给童青鹤夹菜“先吃饭,他不犯事我们就没办法动他,吃饱了想办法。沈纵再怎么想抓我,也不能贸然在研究院里动手,除非他甘愿把这件事捅到他家那位老爷子耳边,这么做只会让事情更不好收场。”
沈家把面子看得比任何事都重要,否则依沈纵的作风,他干过的荒唐事早就泄露出去。沈纵性格顽劣狂妄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如今被送进部队给江绍之管教,只怕也是老爷子忍不了沈纵,要挫他威风。
童青鹤忽然伸长手,放在纪晚微微颤抖的手背。
纪晚脸一抬,笑了笑“我没事。”
无法忘记三年所遭遇的囚禁,纪晚垂下眼睑,默默地吃完午餐,童青鹤不放心他单独回去,抓起雨伞要送纪晚进医药局大楼。
这场雨织成了细密的巨网,凉飕飕地随风刮在露在空气的手臂上。研究院的园林环境覆盖面积广,即使进入秋天,许多植被仍绿意盎然,石子小道的两侧郁郁葱葱,远一点被淡淡的水雾笼罩。
“天冷了,回去多添件衣服。”童青鹤念念叨叨,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今天路上遇到的警卫少了,他们一路走进来,也就在前一段路见过设立的警卫室。
他下意识沿四周观察,每隔相应的距离都装有摄像头,还有自动警报器,再看着灯柱下红色的标记,按一下警报器就会自动发出通讯,童青鹤定了定神,右眼皮却跳个没完没了。
童青鹤觉得是他多心,很快笑了笑,迎着路面走来一名警卫
雨水打湿警卫的帽檐,童青鹤正要开口说话,对方抬头,手上拿的东西对准纪晚一喷。
童青鹤惊讶:“你在”
散出喷雾的口子瞄准他,仅仅吸入一口,甚至更小的剂量,意识立马坠沉沉的。
再清醒,童青鹤发现他跟纪晚被关在一间封闭式的房子里,整间房屋只有头顶有一个不大的通气孔,墙壁雪白光滑,偌大的空间只有他们身下坐着的椅子,好像关押犯人的密室。
他检查自己和纪晚身上有没有伤口,发现人没事,悬起的心稍稍稳下。纪晚自从怀孕后体质就大不如以往,吸入药剂还没清醒的趋势。童青鹤乖乖在旁边守着他,顺带把两人的衣兜翻开,通讯器被收走了,没有办法跟外面的人取得联系。
能在研究院把人掳走,意味着那名aha不光有本事,更倚仗身后的人有势力,才敢如此肆无忌惮。
大概十分钟左右,纪晚慢慢转醒。他呆滞地望着雪白的墙面,游离的思绪牵扯回笼后,猛地抓住童青鹤的手臂,坐直身大口呼吸。
“纪晚,你没事吧”童青鹤看着纪晚即将喘不上气的样子,手心放在他背后轻柔拍抚。
纪晚眉心凝满一层汗,他说“我们被他的人抓进来。”
“对不起,”纪晚颇有点心如死灰的状态,苦笑着,“想不到把你给牵连进来,你是少将军的人,沈纵再有胆子也不敢对你动手,可他还是”
童青鹤在短暂的惊慌之后倒不像纪晚表现得那么害怕,他站起来抖了抖发麻的腿,用袖子耐心细致地替纪晚擦去脸上的汗“虽然我不了解这些人的关系,但抓我们过来的aha没伤害我们,说不定等叔叔找过来,我们就能一起离开。”
纪晚静静地看着地板“没用的,沈纵让人抓走我,代表他已经确定是我。”
密室安静,纪晚的呼吸越来越重,童青鹤帮他擦干净的再次沿脸颊渗出,全是冷汗。
童青鹤发现纪晚的手一直扣在膝盖,眼睛死死紧闭,好像在做噩梦。
他扶着纪晚的肩膀“纪晚、纪晚”试图唤醒对方的意志,声音却似乎难以传达到他的耳边。
纪晚茫然又惊恐地睁大双眼,仿佛不认识他,向后避开,撞到椅子的角上。
眼前的oga紧咬发白的唇竭力克制不让自己发抖,但泪水止不住地无声汹涌而流,童青鹤觉得纪晚生病了,他的心生病了,所以才会那么害怕人的靠近。
他往后退开到让纪晚没那么恐惧的距离,地板干净,干脆盘膝而坐,试图说点话让纪晚放松。
可惜他言语笨拙,无措地抓乱头发,最后释放出自己的考拉小宝宝。
考拉宝宝那么萌,没有oga能拒绝萌物的接触吧
小考拉恰好处于清醒状态,陌生的环境令它害怕地缩进童青鹤怀里嘤嘤哼叫,小爪勾在外套上划拉划拉,童青鹤亲亲它的脑袋,示意它去看另一边的人。
毛绒绒的小东西爬向纪晚,沿着他的腿往上攀,纪晚惊愕抬起湿润的脸,与蹲在他膝盖的考拉宝宝对了个大小眼。
“嘤”
童青鹤小声说“卖萌。”
考拉宝宝抱上纪晚的手啵了一口,圆乎乎毛绒绒的皮股蹭了蹭,两颗小黑豆似的眼睛疑惑又担心地盯着纪晚看,软软咕哝几声。
纪晚呆呆看着考拉,视线落到童青鹤身上,捂在肚子的手把小考拉抱起来,走到童青鹤身边坐下,与他近近靠着。
“小鹤,我有一点怕。”纪晚只盯地板的影子,白色晃得他眼花脑疼,“以前我被沈纵关在这样的房子里,一模一样的房子。”
童青鹤握紧他的手,考拉宝宝在他手心蹭着脑袋,饿了没有叶子吃,只好啜啜手指。
纪晚说“他把我关进去之后就不管了,我听说是去什么地方,我忘了”他笑起来惨淡,“整整关在里面四天,没有任何人来看我,时间好长,一到晚上,到处都是黑漆漆的一片。”
所以纪晚在醒来之后看到周围的环境会表现出失常的样子,他主动握紧童青鹤的手,深深呼吸,苍白的脸跟四周雪白的墙面不分上下,过了会儿,捂着肚子,在裤兜摸索,没有药。
“纪晚,你哪里不舒服吗”
童青鹤让考拉宝宝窝在自己肩膀,去检查纪晚的身体。
纪晚说“我肚子疼。”
童青鹤急得额头冒汗,过于安静的环境让他听清楚心脏急跳的频率,情绪紧绷。
他跑到门口的方向使劲拍打“外面有人吗”喊了几声没反应,童青鹤跑回纪晚脚边蹲下,“怎么办”
“别担心,”到这样的时刻纪晚依然保持脸上的笑,“应该是受到惊吓的关系,等一会儿就好。”
如果孩子真的保不住,好像没有多大的伤感吧。纪晚分不清自己用怎么样的情绪想这件事,假如沈纵知道,会露出哪种表情呢
“小鹤”纪晚含糊地说,“我好像有点冷。”
童青鹤把自己的外套解开罩在纪晚身上,紧闭的门忽然打开。
童青鹤怒瞪把他们抓进来的aha“送我们去医院”他从没用这么大的声音凶过别人,“纪晚昏过去了,他怀着孕,肚子一直疼。”
汽车在悬浮空道疾驰飞往医院的方向,童青鹤摸了摸纪晚冰凉的脸,胸口堵塞。
“我的通讯器呢,”他质问面前的aha,“把它还我。”
aha默默把通讯器交换给他。
就在纪晚被送进急诊室不久后,江绍之赶到。跟在江绍之身后的人,是沈纵。
沈纵阴鹜地盯着手术灯,走到aha面前一拳挥过去,把旁边的座椅都撞翻了。
江绍之抱起童青鹤进行检查,确保人没有损伤,这才冷漠地扫向沈纵。
“沈老将军年老不得休,有你一半功劳。”
沈纵阴着脸沉默,闹出的动静很快惊动院方,碍着他的身份,院方好言劝解,顺便把希望寄托在江绍之身上。
江绍之亲了亲童青鹤“抱歉。”
沈纵和纪晚有什么恩怨江绍之不了解,他护短,最护自己的人,沈纵搞出这样的动作,他没有义务维持低调。
沈纵看向童青鹤,准备说话,手术灯灭了。
纪晚被护士从医疗舱推出,睁着眼,一下子就看到沈纵。
仅仅一个眼神的交汇,瞬间确认彼此的身份。
医生说“还好送来及时,他体质虚弱,需要每天在医疗舱睡段时间,而且情绪不稳,再受刺激,孩子很难保住。”
沈纵想问孩子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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