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沐在他们眼里还是个小姑娘,看她这样害羞的闷在被子里,大人们笑得开心,“哈哈哈,快出来吧,没人笑你,真的”,周可岑的一个哥哥说道。
说完就发出一阵哈哈大笑,实在是林初沐红着脸缩进被窝里的样子太可爱了,像一只小蜗牛,伸出触角试探一下,看到不对劲立刻缩回去。
这么多人来看她,在这等着,还有长辈在这里,林初沐没有躲太久,红着脸露出脑袋,慢慢坐起来,对病房里的人抿嘴浅笑,揪着衣角,不好意思的看向长辈们,说道,“我刚才不知道您们在这里。”
周老爷子走过来,离病床有一定距离,弯腰轻轻拍拍林初沐的头顶,“好孩子,受委屈了。”
“不要害怕,爷爷给你出气”,周爷爷不怒自威。
周可岑有些惊讶的看着她爷爷,“谢谢您出手。”
林初沐也甜甜的说,“谢谢爷爷。”
有老爷子出手,周可岑就不用操心结果了,他稍微说句话,没有人会不给面子,达到的效果都比她暴力打一顿更严重影响更大。
收到自家孙女的感谢,周爷爷说:“人家都欺负到我孙女头上了,我这个老头子护短,谢什么谢。”
“我们先出去”,周爷爷转身出去,周爸爸跟在后面也转身,走到门口,周爷爷回头看看没反应的孙子们,“杵着干啥呢,没眼力见的,出来。”
周可岑的哥哥们陆续出去,给小姑娘留个空间,刚睡醒起床洗漱换衣服。
林初沐没有换病号服,她身上有伤,不太好换衣服,昨天晚上她半睡半醒的时候,周可岑把她穿在校服里面的衣服用剪刀小心的剪开,直接拆下来的,换上不用套头的系带睡衣。
那个原本被泼了水的衣服,直接被周可岑揉吧揉吧给扔在病房里的垃圾桶里。
扔了之后又觉得不太好,衣服扔在医院这地界,总感觉怪不吉利的,周可岑又给捡了回来,装进袋子里放在一边,她不想看见这衣服,但这又是林初沐的衣服,不吉利的事可不能干。
同样是一家党员,周可岑遇到林初沐的事,也是个迷信罐子。
林初沐手背上有打针留淤青,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扎眼,周可岑视线落在上面,不动声色的握紧垂在身侧的拳头。
周妈妈和周可岑两个人帮林初沐换了衣服,她肋骨断了,好在骨头没有错位,不用做手术,体外固定住慢慢养,每一下呼吸都疼,更不用想自己弯腰了。
周妈妈是个生活精致的人,即使在医院,她也不想林初沐变得灰头土脸,给林初沐又带了一些换洗的衣服,还有发卡和小玩意,会让人心情变得愉悦。
给林初沐从头到脚收拾漂亮,周可岑蹲下,给林初沐系鞋带,两人扶着她去洗手间。
周可岑照顾林初沐精细的洗漱完,给她梳了头发,戴上妈妈带来的小蝴蝶结发绳,卡上小卡子。
“我家小朋友永远最漂亮”,周可岑拨一拨林初沐的刘海,在她额头亲一口。
林初沐脸上的温度还没有消下去,羞怯的看一眼周可岑,便垂眸敛了眉眼,浓密纤长的睫毛挡住眼中亮晶晶的光。她看着实在太乖了,像个瓷娃娃一样,周可岑一下没把持住,又在她脸颊吧唧一大口。
“可岑,你出去啦”,林初沐不好意思的推她,鼓着嘴巴,说道;“我想上厕所嘛,你先出去。”
她可能是受伤刚睡醒的缘故,格外的依赖周可岑,特别乖,声音软甜软甜的。
周可岑边往外走边笑道:“晓得啦晓得啦,小朋友要廖廖。”
等林初沐出来之后,周爷爷和哥哥们才进来,周爸爸和李航爸爸说话去了,李航是为了保护林初沐受的伤,周爸爸不能假装没有发生过这件事,他得去看看那个勇敢得男孩,对他表示感谢。
李航看到周爸爸简直想看见救命人人,他爸爸和哥哥一见他那个样子,心疼是真的心疼坏了,刚进病房的时候,的确让李航感受了一把人间亲情暖人心。
结果在问了医生李航的情况,知道他得吃苦头,但至少没有生命危险,李航亲爹和亲哥便放下心来,开启嘲讽模式,一点都没有亲情,仿佛李航是狗叼过来的一样。
周爸爸过来之后,李航爸爸便出去了,剩他哥一个人的战斗,战火不那么集中,李航得以缓口气,趴在床上皮,问他哥,“我妈呢?”
“我爹,不是我的亲爹,哥哥,也不是我的亲哥哥”,李航捶床,“我想见我的亲娘。”
“没人疼,没人爱,地里的一颗小白菜”,李航摸摸自己的头,“人间真实惨。”
林初沐那边,她站在床边,周可岑不放心的扶着她,周爷爷正跟她说话。
除去下跪和心理活动,林初沐有问有答,把今天的事跟爷爷叙述一遍,她没有添油加醋,也没有任何美化,只是陈述事实的讲出来,现在有这么多人关心着,再讲这件事情,林初沐已经没有最初的绝望了,那些事情已经过去了。
饶是周爷爷都气的呼吸变重,“过分!这事太过分了,谁家的小孩,就这么教育的?”
周可岑最小的哥哥年龄不比周可岑大几岁,现在读大学,也是年轻容易冲动的年纪,嘴角勾着,眼仁漆黑,“真好”,他不带温度的说。
他这句真好显然不是对林初沐说的,那就是冲着高瑜净她们了。
他们现在知道,为什么周可岑当时那么冲动,要叫救护车,必须有人躺着出去了。
他们都知道,周可岑对林初沐极好,说她把林初沐当亲妹妹都不为过,他自问,这事要是发生在他身上,让他知道有人把周可岑欺负成这样,他连给家里打电话的理智都不一定有。
“可岑帮我报仇了”,林初沐垂眸道,“我没事的,只要我不承认,就不算是真的。”没有挨过打,明亮的青春里,没有这潮湿黑暗的一笔。
病房里气氛正沉重,病房的门被敲响,一个中年男人走进来,“初沐,现在怎么样,好点了吗?”
男人一来就问好点了吗,客套有礼,但隔着距离,林初沐看着他,呐呐的叫,“爸爸。”
这一瞬间她嘴巴里有些涩,心里的滋味不好形容,又酸又苦,像小时候那样吗,她生病了,爸爸下斑后来看她,从背后变出一个彩色的风车。
嗓子堵住了一样,心口发涨,很久没见过爸爸了,林初沐胸口酸涩,看着站在门口的人,眼睛里有盈盈水光。
“昨天昊宇……”林父纠结着措辞,“弟弟在家闹阿姨,爸爸没办法来,今天一下班就赶来了。”
林初沐听着,胸口涩的发疼。
是了,她在学校受伤进医院,学校会联系监护人的,昨天下午会打电话给她登记的监护人。
他昨天就知道了,今天过来,第一句话是“好点了吗?”
怎么好呢,如果没有可岑,她在医院躺一夜,伤会自动好吗?
好了吧。
林初沐想,好了,不疼了,你回家吧。
但她没说出来,她嗓子梗住了,说不出来。她也不想说出来,这时候说话,带刺,她不想刺他。
毕竟小时候,他的后背的确温暖过她。
医院地界真邪,就容易让人敏感,容易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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