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好说话,两个舌头已经被宫廷御厨养刁了的人也绝对不想尝试杨老板亲、手做的饭菜。
坊间传闻杨老板有一手好厨艺,这纯属扯淡。
今儿方姑姑放假回家,来兼差的御厨自然被赶回去了。
应全是绝对不会让自家陛下吃猪食的,不过反正他们也不是真的来吃什么私房菜的。
小院儿不大,内有乾坤。
机关打开,密室里,一尺来高的账本子堆了好几摞,这还只是这个月和上个月的。
国库的银子就那么多,每年边疆、军中、河工、水利、赈灾、官员俸禄等等等等,哪样哪样都大把要钱。
就那么点子税收,还有各路人马盯着,真正能进到国库的都不知道还能剩下多少。
皇帝的内库倒还算是有几分家底,可惜都是些珍玩宝器,又不当吃不当喝的,几个皇庄,就算被应全砍了硕鼠,震慑了一批家贼不敢伸爪子,也没几个钱的进账。
不想法子开源,难道要底下的人吃肉,皇帝连口汤都喝不上不成?
那应全可忍不了。
这还得说老柴家人丁不算兴旺,不像前朝的宗室动辄就有百万之多,明面上省了好大一笔开销。
可惜当今的宗室虽然不多,却大半都不是省油的灯,一个两个都挥着锄头使劲儿的挖墙脚呢。
那光秃秃的国库,起码有一半都是被这些人给挖走了。
打五六年前开始,应全就想尽办法收集人手,开辟财路,到如今总算基本都见到回头钱了。
“这两年稳当了,钱更好赚了,怪不得那些个大商户都这么有底气呢。”
应全两手同时飞快地打算盘,柴永焌随手拿起账册翻看。
起初局势不稳当,他们做的基本都是些粮食药材之类的生意,赚钱的同时养自己的人手,还能摸清其他势力的脉络,一举三得。
到了这两年形式好转,又添了不少脂粉铺子绸缎庄之类的生意。
开始不过是顺手。
应全常年需要易容,柴永焌心疼自己小鹰犬的皮子,特意命心腹太医研制护肤养肤的方子,应全自己用着好,就顺手开了个铺子往外卖。
要价极高,小儿巴掌大的一盒子养颜膏就要百两银子,一户三世同堂的小康人家一年可能都花不了这么多银子,这还只是一般档次的。最高级的,也就是比应全日常用的那种稍微次一点儿的,一小盒一千两都还供不应求。
当然效果也对得起价钱,这银子也是流水一样哗哗的赚。
单只一家脂粉铺子一年就能有个上百万两的收益。
一样的脂粉铺子可不只有一家,去年应全就把宜人居给开到江南去了,明年若是状况不错的话,他还准备往北边儿推进。
那边儿气候差,有钱人还不少,根本不愁销路。
脂粉铺子如此,绸缎庄成衣铺子首饰行什么的就更不用提了。
自打有了方姑姑,原本负责给皇帝做衣服的那些个人就都闲下来了,正好用来赚外快,除了方姑姑,可没有第二个人的手艺能比她们更精湛了。
坐拥天下最好的人才资源,怎么能浪费这大好的赚钱机会呢。
钱越多,就越有底气。
即使那些个各怀鬼胎的人暗地里层层盘剥,把应该用于国家的钱和该归于国库的钱都死命往自己的腰包里划拉,划拉得国库都光秃秃了,柴永焌也还可以耐着性子忍着他们等待时机。
也快了,再忍也忍不了多久了。
眼下的风平浪静不过是一时的,水面下各方势力都在暗地里蓄力角力。
不然他一个脂粉铺子一年都有百万收益,不过区区八十万两,真的就值得南王府和无名岛搞出那么多幺蛾子吗?
不过是在博弈而已。
棋盘上还不止有这两家在落子。
柴永焌的耐性再好,看到密折上那些肆无忌惮的狂肆悖逆之行,也觉得自己再不发威,只怕不是要被当成病猫,而是要被当成死猫了。
他只要等,看谁第一个忍不住跳出来。
左右那些人没有一个能忍得到他把这皇位真正坐稳当了。
应全算账极快的。
噼里啪啦没有一个时辰的功夫,那么高几摞账本就都对完了。
目前看着还算满意,也勾出了几个红圈圈。
财帛动人心,不杀鸡的时间稍微一长,就有胆大脑缺的猴儿跳出来想要为财而死了。
那他就得成全他们啊。
若非脸上有易容,应全的酒窝都要露出来了。
柴永焌乖巧体贴地站到小鹰犬的身后,力道适中地给他从脖子揉道指尖儿。
他们都太了解彼此了,完全熟知对方身体的每一寸。
柴永焌的手指每一下都能用最恰好的力道以最舒适的方式按揉在最需要的地方。
没两下,应全就舒服得跟被顺了毛的小猫一样摊成猫饼只差喵出声了,眼睛都跟着变得水亮亮的,片刻之前的杀气全部冰消雪融化作春水两汪。
柴永焌看得心动,揉着揉着就忍不住把头低了下去......
嗖嗖嗖——
柴永焌利落地抱着应全转身,应全手中的扇子适时打开,又收了一片绣花针进来。
方姑姑的声音宛如就在耳边,“要亲热回去亲热,我这儿没有地方给你们‘办事’。”
杨老板从门口露出一张胡子拉碴的脸,有几分尴尬地问道:“饭菜送来了,您二位要一起用吗?”
要一起用也得真带了他们的份儿啊。
应全和柴永焌才不信方姑姑会有这么大方。
出去一看,桌上的饭菜虽然丰盛,明显也就是两人份的。
啧,果然不出所料。
应全不甚在意地对方姑姑道:“我下月出门,麻烦方姑姑看家了,”又对杨老板道,“若欲一解相思苦,就要麻烦杨老板多跑两趟了。”
方姑姑坐在桌边细心地给杨老板的杯子里倒酒,闻言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
应全不疼不痒,一拍脑袋,“啊”了一声,对杨老板说话时音调都高了半度,“老杨,小林子把报销单子给你了吧,我钱呢?”
雪白纤长的一只美手上下晃荡着,十分迫不及待的样子。
杨老板也是习惯成自然了,打腰上把钱袋解下来,从里头倒出几颗碎银子,真的非常碎,加一起都不知道有没有一两,放在应全手里。
陪笑道:“都在这儿了,您点点?”
这一目了然的,有什么好点的?
应全掂了掂分量,心满意足地把这几颗碎银子收收好,转头兴奋地对柴永焌道:“正好今儿出来了,咱去吃前街上那家肉包子吧?”
“有牛肉馅儿的吗?”
“不知道哎,应该没有吧,羊肉的行不行?”
俩人一边儿说一边儿往外走,两个小厮沉默不语无声地跟在后头。
方姑姑只顾给自家相公盛汤。
只有杨老板撑着笑脸跟送瘟神似的把两尊大佛给好生地恭送出门。
当年死里逃生后,他少了一根指头,却多了不少脑花,从前仗着自家婆娘厉害便嚣张得天老大他老二的做派都收了个干净。
如今这日子虽说是少了几分自由,却是难得的踏实稳当,手底下还有那么多人和事儿给他管着,已经是再好不过的日子了。
懂得了珍惜,就有了畏惧。
得志前的谨小慎微全都翻倍找了回来,他原本也是个非常有眼力价会办事的人。
应全让他的做的事正对口,他做的很顺手,不必完全倚靠婆娘的震慑,还能反过来给婆娘撑起一个家来。
杨老板这一家之主做得名副其实之后,两口子的日子反而过得更加蜜里调油了。
接过婆娘给盛的汤,美滋滋地喝了一口。
杨老板心里感叹,这也算因祸得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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