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雨热脸贴到冷屁股上也不乐意, 心想“张汐颜, 有你求我的时候。”她从张汐颜家里的那几个病号就知道张汐颜缺的药不是小数目,等张汐颜急需用药救人的时候,看她还怎么固执。
她想到张汐颜被跟踪的事,又有些心绪不宁, 可她能怎么办她担心又怎么样, 张汐颜领情么, 她找得到张汐颜吗柳雨气不过, 索性把张汐颜也拉黑了。张汐颜动不动拉黑人,当她不会
要过年了,柳雨把花集村和公司的事安排下去,回家跟父母过年,等着张汐颜千里迢迢上门来求她。
她轻易放过张汐颜,她就不信柳。
张汐颜根据程虎他们留下的痕迹, 没费什么事就找到了他们曾经进入的山洞洞口。
山洞位于半山腰, 洞口杂草丛生。
站在洞口, 正好能够看到对面的村落和梯田。
傍晚时分,地里劳作的人们收拾起农具回家, 屋子的烟囱里飘出袅袅炊烟, 很是热闹的样子。张汐颜所在的这座山却显得格外幽寂,明明是两座相邻的山头中间只有一条浅浅的小溪相隔, 却如同两个不同的世界。那边是梯田农家, 这边却是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 地上堆积的枯枝落叶说明对面的人连拾柴都不往这边来。
她这一路行来, 除了程虎他们一行人的脚印,也没见到其他人的。
她推测对面的村子可能流传着一些不好的传闻让他们不敢来这座山,而那些传闻正好是程虎他们那伙人的寻宝线索,让他们找到了这里。
张汐颜将剑从背上取下来提在手里,又从背包里取出手电筒照明,进入山洞径直往里去。
她中了花神蛊后视线变好,夜能视物,不过怕黑的毛病仍在,有点手电筒光能驱走不少恐惧。
这个季节,蛇虫还在冬眠,山洞里很是安静。
她往里走了没多久就见到地上散落着大量的人类骸骨。根据它们陷在土壤里的痕迹和骨质变化来判断,年代不是一般的久远。
蓦地,手电筒光照见一个半露在地面的人头骨,头骨顶上有五个格外显眼的孔洞,看起来挺像是用手抓出来的。
她迟疑两秒,伸出自己的右手与那五个洞比量了下,五根手指顺利地戳进了头骨洞里,大小、位置都正好。这显然不是男人或孩子的手戳出来的。
人头骨那么坚固,这是怎样的力量才能办到梅超风的九阴白骨爪吗张汐颜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她再仔细检查过散落在四周的骸骨,有些骸骨残缺不全,有些则是骨头都碎了像是遭到过很大力量的撞击致死。
很可能曾经在这地方发生过很惨烈的战争。可在古代,又是怎样的战斗,能把人的骨头打碎成这样
她怀着困惑往里走去,手电筒光照向四周,不断地查看周围的情况。
山洞阴暗潮湿,到处都有水流冲刷的痕迹,不少地方还有积水和水淹没过的水痕留下,像是雨水冲刷形成的排水洞。
山洞有些地方非常狭窄,仅有一米多宽,且都堆积有大量骸骨。这样的地方并不具有修建大型陵墓的条件材料都运不进来。更像发生了战争,一方战败退到山洞里,一方追击进来,里面的人利用地形做防御反击,双方在这里展开殊死搏斗。
她再往里去,白骨渐少,还发现有古人生火的痕迹,以及之前进入山洞里的那伙人留在岩石上的标记。
她走了一段之后,抬起手去看腕表上的时间,却发现指针停地原地不断颤动,指南针则在不断晃动。
张汐颜从道袍袖袋中取出罗盘,指针直直地指向前方。
她顺着罗盘指引前行,走了一段之后便遇到了岔洞一条往下似水流冲刷出来的通道,一道往上,有新鲜的空气涌入。程虎他们留下的标记显示往上走。
她跟着标记往上走了不久,就见到青苔等植被多了起来,似有光照,但一切似乎很寻常,不像有古墓。
她又走了一段,面前出现一道一线天地形的山缝。山缝是露天的,能看到一点天空,两侧山壁的纹路显示这条山缝极有可能是由地震形成的。
从风水上来说,这里并不适合建造陵墓。
她跟着罗盘指引以及沿途留下的标记继续往前。
山缝越来越宽,之后出现了一座用石头堆砌的祭祀用的祭坛。
石头堆成的祭坛只有半人高,靠近祭坛的地面整齐地叠放着数十颗人头,而在人头的前面,还有几十具呈跪姿且没了头颅的骸骨。
祭坛正对的方向有一座天然形成的山洞。山洞足有好几十米高,巍峨壮观,往里逐渐变低。
她沿着山洞往里走了一段,山洞越来越矮,罗盘指针晃动不已,且不时乱转。
不多时便出现人工开凿的台阶,她顺着台阶往下又走了一段,突然见到一扇造型古朴的门。
四四方方的门由石头筑成,原本由条石封好的门破开一个洞,从现场看,像是被炸开的。
门外一片狼藉,凌乱的脚印、扔下的食品包装袋、烟头、人类的粪便、震塌的岩石、遗落的铲子、手电筒等四处散布。
这就是张汐颜讨厌程虎他们那个行当的人的原因,破坏力十足。
张汐颜走到门口,用手电筒往里照去。
一门之隔,宛若人间和地狱的区别。
就在距离门口不到十米远的地方蜷缩着一具骸骨,白森森的骨头像遭到虫蛀般被千疮百孔,表面还残留着大量的虫液。他死时的姿势、骨头的颜色和旁边的衣服碎片,显示死去的时间并不长,且死得极其痛苦。
张汐颜猜测,这人应该是程虎他们的同伴。
她将手电筒光从尸体上挪开,照向四周。
山洞顶、四壁挂满了白絮状的东西,白絮里有各式各样的虫子在爬行、蠕动,不知道到底藏多少有虫子在白絮下。
地面的颜色与门外也大不一样,呈深褐色,散发出浓浓的腥臭味。那味道极其驳杂,最多的就是蛊虫粪便味,能积出这么厚的粪便,蛊虫的数量和年头都不会少。
程虎那伙的胆子挺大,这样的地方都敢来。
如果不是为了找药,张汐颜绝对调头就走。可她要找药,来这种地方就对了。
她迈过门坎钻进山洞,见地上倒着块石碑,碑上刻着古老的象形文字,分别是“人”、“门”、“地狱”,大概的意思就是指进入这道门就迈进了地狱,警告作用。
她绕过碑往里去,沿途遇到的虫子纷纷避开她。
她穿过布满白絮的通道,面前又出现一堵被炸开的石砌的门,旁边不仅散落着碎石,还有两具腐朽的蛊尸残骸。它们的骨头呈黑色,面上还有层腐泥状的烂肉,散发着恶臭。蛊尸臭味混着积年腐积臭味,刺激着张汐颜那比常人敏锐许多的鼻子,熏得她几欲作呕。她取出口罩戴上,挡住恶臭。
她迈过被暴力破开的石门进入里面,入眼是一个宽敞的山洞。
山洞内整齐地摆放着做工粗糙的棺木,靠近门口的几口都被打开了,骨头被拖出来,随葬的装饰物散落在地。几千年前的骨饰品,打磨得很漂亮,但似乎没什么经济价值,被随意地扯落丢弃在地。
大概是之前进来的那伙人干的,他们开了几口棺材发现没什么好东西,便直奔正前方的祭台去了。
祭台上摆着一口被藤蔓植物缠绕得严严实实的石棺。石棺前方的石台上摆着祭祀用的青铜器,年代太久,已经被锈蚀得残破不堪。
张汐颜的手电筒光从祭台上一扫而过。
她忽觉有异,再把手电筒挪回去时,赫然发现祭台前出现三个半透明的虚影,三个人正在盗祭台。
她在进山前刚在事务所见过其中的两人,高个的那个正是中了僵尸蛊找她救治的断臂人,另一个则是从事务所门口一直跟踪她到山脚下的那人,另一人,她估计就是死在门口的那人,因为同到事务所里的那几人中没有他,而他们身上沾的味道表明他们出山后就直接到了事务所。
祭台上摆着好几个镶嵌着宝石的锦盒,看起来华丽异常价值不菲。
他们各种尝试都没能打开锦盒,便把它们装进了随身带的背包里。
张汐颜知道不会无缘无故出现这影像,她将手电筒往祭台旁边照去,见到旁边立着两根雕有浮雕的石柱。石柱呈深褐色,像是被鲜血浸染过,上面开凿有血槽似的纹路,还有锈蚀的青铜链缠绕在柱子上。青铜链上还捆有怒目圆瞪的俑人,那俑人的皮肤呈幽绿色,像是涂了层腊在表面,油腻腻的。它的面目栩栩如生,就连筋和血管都清楚可见。
活人蛊俑,养蛊所用。
它体表的油脂还是新鲜的,说明蛊俑还是活的,而它姿势、表情都说明是专为守护祭台而设。
她将手电筒挪到那具活人蛊俑的对面,果然见到还有一具活人蛊桶,正好立在祭台两侧守住了祭台及通往棺材的必经之路。
两具蛊俑的额头泛着微光,宛若投影仪般将那伙人盗祭台的情形再现。
张汐颜“”这三人之前拿祭台上的东西时没觉察到旁边蛊俑的异样吗他们这是中招了。
她没再理会前方蛊俑投映出来的影像,正准备往里去,又见到地上掉了根烧了大半的驱蛊香。香上面还有一个脚印,像是掉在地上再被人踩灭了,不知道是不是慌乱中驱蛊香掉到地上,他们没注意或没顾得上留心踩了一脚。
在驱蛊香的旁边,还有一个掉落在地上的背包和一条断臂,断臂上有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伤口溃烂得不成样子,还有白毛和死去的僵尸蛊幼虫,显然正是她之前帮着解僵尸蛊那人的胳膊。至于背包,和装锦盒的不是同一个,她不确定程虎他们是不是把锦盒带走了。
她的正前方不远处是一个殉葬坑,里面横七竖八地堆积着大量人类骸骨以及爬着许多新孵化的蛊虫,还有被火烧过的新鲜痕迹,像是之前那伙人放火烧过殉葬坑。
四周的洞壁有很多呈站立状的尸骨。一些已经烂成白骨,一些体表还覆盖着鳞片,它们的面容狰狞恐怖,正是僵尸蛊人,且是年头极久已经成为铜甲尸的僵尸蛊人。最要命的就是,它们的数量少了,像被狗啃过似的显得参差不齐,很显然还有很多铜甲尸并没有死去,而是被惊醒后离开了它们之前被摆放的位置,不知道藏到了什么地方。
张汐颜有点害怕,心想“有花神蛊在,僵尸蛊不敢出来的吧”
她把手电筒缠在左手上,做好随时拔剑战斗的准备。
她这次进山要取的东西叫做血竭,有血竭才能长出血线蛊。血竭是包裹着棺材的那种藤蔓植物的伴生物,就在它的根部。她看藤蔓生长的形状,怀疑棺材是架空的,藤蔓植物扎根在棺材下方,藤蔓沿着棺材攀爬生长逐渐将它裹缠保护起来。
她要取血竭,得到棺材旁边挖出藤蔓植物的根。而棺材在山洞的最里面,祭台是到达山洞的必经之路,她只能从两尊守护蛊俑的中间过去。那蛊俑会乱人心智,中蛊的人会成为受它驱使的傀儡,即使能够活着离开古墓,因大脑受到影响控制,迟早还是会出事。
她想要过去就必须先灭了这两个蛊俑,可她并不想搞破坏,想最大程度地维持陵墓原样。
她略作思量,决定把花神蛊放出去,把那两个蛊俑里面的蛊灭了。她不破坏它们的造型,不影响到将来考古,至于蛊这种东西,就还是先消灭了吧,以免留着害人。
花神蛊受到张汐颜的驱使朝着蛊俑飞去,然而它们没有攻击那蛊俑,像是受到什么感召突然间飞向了祭台上方的石棺。
与此同时,张汐颜的脑海中响起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仿佛是棺材里躺的那位还活着,正在喊她,但喊的不是她的名字,而是“虫虫”,好像是认错人了。
棺材里有古怪,且已经盯上她了。张汐颜感觉不妙,拔剑出鞘,转身就往外跑,可出口不见了。
身后传来异样感,她下意识地回头望去,赫然见到被长满血线蛊的藤蔓裹得严严实实的棺材上出现一个身材魁梧健壮的中年男子。那人身上穿的衣服和花集村大祭司相似,但大祭司的属于鸡毛装,这位的则要华丽得多,而她放出去的花神蛊正绕着那位在飞。他并不是真实的,而是呈半透明状,像是棺材变成一个大型投影仪,把他投影出来的。裹在棺材上的藤蔓迅速枯萎,那些血线虫像是被飞快抽干般化成干壳簌簌地往下掉。
张汐颜的脸都绿了。她没想这竟然是昔年花祭部落的祭司墓
张汐颜顿时明白过来,这应该是花祭部落战败,在南迁逃亡途中遭到追杀,而这位祭司战死在她之前路过的山洞中,就近安葬在了这里。从他的穿着就能看出这位祭司跟花集村里的大祭司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至少他死的时候,大巫还在、传承没丢,这位是有真才实学的。
虽然这是在逃亡路上仓促地由山洞改建成的陵墓,但一个部落的祭司地位尊贵,陪葬和护陵物都必然不凡。也就是说,这里的布置、手段根本不是她这个得到花祭部落一点零星传承的小虾米对付得了的。
她没想到花神蛊放出来竟然会引起这个变故,把祭司引出来,如果早知道,她用蓝符也不放花神蛊出去。
她取出黄符,不要钱似地往四周打出去,将山洞里照得灯火通明。
黄符燃烧出来的符烟像是驱散了幻境般,山洞内的景象顿时变得和她之前看到很不一样。
地上的棺木、散落的白骨都在,但洞顶垂下无数的藤蔓,每具藤蔓上都挂着尸体,这些尸体的颜色呈黑、白、红、绿都有,有长白毛的、有长黑毛的、有长绿鳞的,无一例外的就是嘴巴里都有僵尸蛊的口器,一个比一个牙尖嘴利。不见了的僵尸蛊全挂到了头顶的藤蔓上,它们像是睡着了,但随着符烟的燃烧,正在被呛醒,陆续发出类似低吼的蛊鸣声。
张汐颜“”她想把燃烧的黄符收回来,但来不及了。
她一咬牙,将两道黄符对着祭台旁边的两具蛊俑打过去,提着剑以最快的速度奔向棺材。
她从棺材上方那半透明的虚影穿过,落在棺材内侧,蹲下身子朝着棺材下方望去,棺材果然是架起来的。棺材被两个一米高石墩架起,下方的空隙则生长着那株护棺藤蔓。护棺藤蔓长了不知道多少年,把棺材下面的空隙都填满了,密密麻麻的血线蛊裹成线球,看得她的头皮发麻。
藤蔓和血线蛊都在迅速干枯,仿佛正被某种不知名的力量抽走生机。
张汐颜很怀疑是棺材里的那位大祭司在搞鬼,她不敢耽搁,把剑当铲子用飞快地去挖藤蔓的根部,意图刨出血竭迅速走人。
那透明虚影被张汐颜撞散,又飞快凝聚成形,笑眯眯地俯视她“孩子,挖什么呢抬起头看看我。”
张汐颜抬手一道黄符引燃后对着那道影子打过去,连头都没抬,更不可能真去看他。她怕自己看一眼看出事。
藤蔓长得太密集,很不好挖。
她不知道挖久了会不会出现变故,冷汗都吓出来了。
她这会儿真心觉得自己像要钱不要命的,估计柳雨那坑货都没她疯狂。
她探头朝山洞的出口看了眼,果然没见到出口,只看见被铜甲蛊尸堵住的洞壁。
她打定主意,待会儿用蓝符开路打出去。她试着把花神蛊召回来,却召不回来,花神蛊根本不听她的。
蓦地,她的心脏像被什么重重地撞了下,眼前一阵晕眩。
张汐颜顿感大事不妙她的心跳是靠花神蛊维持的,一旦花神蛊被控制就等于小命悬在了对方手里。
这想法刚起,心跳猛地漏了拍,张汐颜一个踉跄仰面摔倒在地上,手里的剑也脱手掉落。
大祭司在对她笑“孩子,回来了就好。来,到阿爸这里来。”朝她伸出手去。
恍惚中,她看到石棺开了,一只枯瘦的手从棺材里伸出来,似在朝她招手,想让她进棺材。她的内心是拒绝的,心说“幻觉。”她又想,刚才藤蔓迅速枯萎,是为了开棺吗
她的眼前阵阵发黑,身子软软地往后倒,眼皮合上时,看到有花神蛊朝她飞来,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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