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狐狸趴在我的肩膀上,探头向下看。
“下面那位就是前辈的前夫吗?前辈的口味太重了。”
我说:“当然不是,这是他的前院护法。”
我们现在正呆在子疏仙府墙边的大桐树上,往府邸中窥视,我按了按怀中的画卷,思忖要如何与子疏解释——
我以前从没和什么人好过,我只看丹书不懂诗词,我真的不知道这首诗是写二婚的……
小狐狸的尾巴圈在我脖子上,甩了甩。
“青竹君前辈,我们为什么不光明正大地从前门拜访,要在这里?我觉得你很猥琐。”
我沉声说:“你小孩子不明白。”
我用了潜息丹偷偷进到仙界的上清仙府这里,还是打算先探查一下子疏的态度。
假如现在他和淮聆过得很好,我再来和他解释什么往日的误会,岂不自讨没趣?我和他说了六十年后无瓜葛,现在还放不下来找他,更是不守诺言。
画也罢,二婚诗也罢。也许他都没留意过。那时候提醒我太虞道君之事,也只是出于好意提点我,不要随便攀附上君。
我要把七乐留在洞府中,他非要跟来。
“青竹君的前夫就是上清仙君嘛,我们这块谁不知道。前辈不用瞒我,带我一起去,我还能给你作证,你的确不知道这首诗什么意思。”
他说没见过仙君洞府的样子,硬要开眼界,我只得带着他,也给他吃了一颗潜行丹,敛去气息,贼一样混进了仙界。
我是地仙,还没有在仙界长住的资格,但天庭以外的仙界可以自由来去。这次是不想我和子疏的事情闹大,才秘密行事。
子疏的上清仙府清幽雅致,座落在一汪仙湖边,比我那小洞府不知大了多少,好了多少。云霭流光,仙气氤氲。
小狐狸变成原形,躲在我身后的背囊里,拼命吸仙气:“我觉得上清仙君对前辈你有感情,要不然他为什么放着这种地方不住,住那种地方六十年。”
我望着那房子,也能感受到子疏这六十年的委屈,在心中说,那时他被我胁迫。
以前,我企图接近子疏时,常找借口到他府中拜访。
他一向行事简洁,可进他的府邸,也需要至少三层通报,从看门的仙鹤,到通报的小仙童,再到几位护法,都不怎么待见我,嫌我去的太频繁。还是子疏告诉了我,他府邸西南角上,有个法阵缺口,他平时不想惊动旁人出去游玩时,常走那里,一般小童和护法都察觉不到。
我委琐地猜过这是不是他去和淮聆幽会时用的密道。之后就常常从那里直接进府去找他。
我带着小狐狸绕到那里看了一下,那个缺口还在,也许子疏和淮聆还没有从地下情转成地上情。
那里院墙边的老桐树虽是仙树,但未有灵识,我和小狐狸藏在上面,可以窥见子疏的厢房。这时是昴日星官尚未当值之时,府邸中很静,唯有护法在巡视,未见子疏从厢房中出来。
待又过了一时,房门吱呀一响,我心中一缩,便看见那熟悉的身影从房内出来。
他穿着宽松的便服,发未束,只在后面结了一下,应是刚睡醒,周身还有些懒散之意,我不禁口干舌燥,小狐狸咕地吞了吞唾沫。
“上清仙君,真是名不虚传。”
废话,否则我怎会卑鄙无耻也要把他搞到手。
子疏走到一丛花前,替那花浇水,小仙童前来,和他禀报了些什么事情,他随即嘱咐了几句,又取水浇花。我趴在树上直直地看他,小狐狸忽然在我耳边说:“前辈,你和上清仙君已经分了吧。”
我刚黯然点头,小狐狸突然纵身一跃,飞跳到远处的墙头,有意触动阵法,再假装失足,从墙头上摔了下去。
仙童和护法顿时扑向上去,将它按住,小狐狸身形轻盈,几跳之下,竟然避开,径直扑到了子疏脚下。
我这才发现,他居然变得稚嫩了。他的原形已是只成年型的狐狸,现在却变成了幼年形态,毛茸茸圆滚滚的。
“仙君——”
小仙童和护法们赶上,几把兵器压在了他身上:“何妨妖怪,竟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混进来!”
七乐竟然委委屈屈地抽噎了几下:“请仙君恕我擅闯之罪。我母亲病了,听说能在天界求得仙露,我才偷了潜行丹,潜到这里,求仙君救救我的母亲!”
他母亲……我记得九心告诉我,这崽的母亲和他爹分了之后,改嫁了豹王,过得无限滋润,天天往娘家族中送东西。
子疏道:“一只小狐,并无恶意,放开它吧。”
仙童和护法们的兵器犹豫地松了松,小狐狸立刻球一样滚到子疏脚边,蹭了又蹭。
子疏俯身将它抱起,抚摸它的毛皮,七乐立刻向他怀中偎去。我再也不能忍受,正要下去阻止,卧房的门内忽然又走出一个身影。
“什么事,这么吵?”
傲不啦叽的脸,蓝不啦叽的衣袍——是淮聆。
他的外袍松松地披着,神色尤带迷离,显然刚醒。
我感到天灵盖被天雷劈中,僵在树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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