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守备本在昏昏沉沉之际,闻听此言,竟忽然便醒转了过来,猛地坐起了身,抓住那老仆胸前衣襟,颤声道:“此话当真?!”
那老仆喜上眉梢,道:“老奴哪里敢欺瞒大人,家庙里已急召了医家过去,说夫人是气虚血弱,一时间闭住了气而已,如今已开下了方子,言到要夫人好生将养为宜。适才老奴已自作主张,着人备了软轿,往家庙里接夫人回府了。”
有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那守备闻言登时神清气爽起来,着人搀扶了自己起身,又服了碗参汤,换了颜色衣裳,要迎自己的妻子入府。
这边厢守备及众仆热闹非凡,那边厢那女鬼呆呆望了守备半晌,忽然来至师徒夫妻二人面前,反身跪倒在地,恳切道:“多谢二位仙家广开方便之门,解了青胤困厄。如今我已知错了,甘愿身受责罚,以赎清罪孽。”
白子画深深望了她一眼,沉吟片刻,方道:“你的罪责,依律当判入血池地狱百年以涤净罪孽,待可投胎时亦只能沦入畜生道。”
那女鬼点了点头,沉声道:“既然是我做下的罪孽,自然由我一人承担,只是还请仙家为那些已经炼化的孤魂寻个去处才好。”
白子画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又道:“你可当真想得清楚明白了?”
那女鬼点了点头,又遥遥望了一眼那守备,方道:“仙家放心,既然诚心悔过,我自然是不会反悔的。”
白子画叹了口气,捏诀默默念咒,只片刻功夫便自冥界拘了两名阴差前来,将那女鬼之事与二阴差说明了,由二阴差将其押解回了地府。
眼见二阴差携那女鬼渐渐没入虚空之中,花千骨总算松了口气,倚在自家师父身上,悠悠道:“好不容易解决了这个女鬼,这一晚可当真是辛苦啊。”
伸臂轻轻揽住了她,白子画柔声道:“今次小骨很是得力,为师甚是欣慰。”
好不容易得了他的称道,花千骨忍不住有些自得,离了他怀抱,双臂抱胸,向上斜睨着自家师父,得意洋洋地道:“师父大人,今夜小骨确然历练有成吧?呵呵,区区一个女鬼怎么又能在我长留尊上高足话下?!嘿嘿,这才历练了几天啊,不想就有如此之大的进境,师父大人可欣慰否?”
白子画浅浅一笑,望着她粉嫩俏丽的面容,心头一热,忍不住揶揄她道:“嗯,方才小骨收鬼时的气势便很是威武,先是大喝一声‘师父’以增威势,然后只背过身去便可,完全不需目视就能收尽恶鬼,果然令为师甚为敬服!”
花千骨被他一言窘得满面通红,拧身顿足道:“师…师父,你……”
白子画本来还待再嘲戏她几句,但此刻见了她这面若桃花的羞怯模样不禁心下一软,将她拉进怀里,柔声道:“好了,好了,师父不过说笑而已。今日你已大有进步了,白日里还连那女鬼一面也不敢见,方才却可对她侃侃而谈了,确实不易。”
得了他此语,花千骨倒有些不好意思,搂住自家夫君的脖颈,踮起脚尖,在他颊上轻轻啄了一下,道:“多谢师父!”
师徒夫妻二人正在窃窃私语之际,忽然一阵夜风吹过,那守备方才写下的诗笺便随风飘入花千骨手中。
却见诗笺上水渍氤氲了墨迹,朦胧中显出一首七言来:重入小室万事非,同来何事不同归?梧桐半死清霜后,头白鸳鸯失伴飞。
花千骨叹了口气,道:“这守备险些便追随亡妻而去,说起来也如那女鬼一般,于这情爱上也是执念深重之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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