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眼到了第二日,白子画施法消了三人痕迹,又使那庄户人家忘却了前日之事,便挥袖召来了一朵祥云,携花千骨腾云而起。
白子画盘膝坐于云上,花千骨懒洋洋地枕在他腿上,师徒夫妻二人有一搭无一搭地说着话。
将她的一缕青丝缠绕在指尖把玩,白子画道:“你本就大伤初愈,昨日又劳累了,近几日还需修养修养。咱们是再回京城,还是另寻了其他去处?”
花千骨想了一想,道:“昨日还未及在皇城中细逛,便生了那海棠仙子之事,今日师父便带小骨回去吧,反正那些凡人也记不得你我的容貌,想来亦不会生事。”
白子画点了点头,忍不住又叮嘱道:“此番再回皇城,你千万不可鲁莽,若是再徒惹事端,莫怪师父罚你!”
花千骨忙忙起了身,躬身郑重一礼,却涎着脸笑道:“是,小徒谨遵师父之命!”
抬臂将她拉入怀中坐倒,道:“再歇一歇,等到了京城,只怕你又要大逛特逛、大买特买了!”
花千骨苦着脸,道:“白云乡里神仙人家,长留好虽好,只是太冷清了些,不若凡间那样热闹,有人气。”
白子画失笑道:“长留皆是仙家,只有仙气而已。”
花千骨捞起他的一缕墨发,含在自己口中,嘟着粉唇,道:“有的时候还真羡慕那些云游的长老们,自由自在。”
白子画歉然道:“为师亦知你整日困在绝情殿甚是委屈,但……”
话未说完,花千骨已翻身而起,一双柔荑覆在他唇上,柔声道:“师父莫说了,小骨都知道。师父在哪里,小骨便在哪里。师父在哪里,哪里才是小骨的心安之处。”
将她向上拉了拉,让她靠在自己肩上,白子画又道:“此番前往鹿吴山,本意是要你历练所学,孰料你却险些丧命,为师虽知那亦是情非得已之举,但日后万不可再如此了,遇事务必三思而行。”
花千骨知他心下忧思甚重,忙忙乖巧点头应下了。
白子画又道:“今后千万小心,若再有下次,为师一定把你锁在绝情殿,绝不许你再离开半步!”
“是,小徒谨记了!”她笑着应下,却只顾玩弄着他繁复的衣带。
“唉……”白子画长叹一声,将她往怀中又紧了紧,不再做声了。
如此,师徒夫妻二人又在皇城中稍歇了三日。白子画见花千骨伤势已然大愈,便传音与冥君,说明要携花千骨同入冥界,一则为将那些凡人残魂送入地府,二则便是与冥君相谈要事。
如此与冥君约好,待到了夜半子时,白子画携花千骨出了城,捏诀念咒,于虚空中便现出那黄泉路来。
但见路旁彼岸花朵朵盛放,犹如鲜血铺就;路上孤魂野鬼四处游荡,都待那得去九幽之期。
当年花千骨曾言世上最怕的便是师父和鬼,如今师父大人成了自家夫君,虽仍有些敬畏,却也较当年只当小徒弟时好了许多。只是这怕鬼嘛,却是历经三世未变的。
但见她抖衣而颤,几似筛糠,一双小手紧紧抓住白子画的广袖,粉颈更是低垂,整个人几乎靠在了自家夫君身上。
见她如此战战兢兢,白子画不禁莞尔道:“这些孤魂野鬼不过是阳寿未尽而横死之人,又不敢靠近你我,你到底在怕些什么?!”
花千骨将他抓得更紧,连头亦不敢抬,颤声道:“我…我知道,但就是会怕啊……”
白子画轻笑一声,伸臂将她揽在怀中,柔声道:“可好些?”
“嗯……”虽然仍旧胆战心惊,但包裹在他特有的气息里,花千骨总算稍稍心安。
白子画叹了口气,道:“这彼岸花海何等艳丽壮阔,你若只管如此,便不得赏此美景了。”
花千骨紧紧抱住他腰身,一张小脸更是几乎不曾埋入他胸前衣襟,尤自不敢高声,只含混道:“不赏便不赏吧,师父,快些走!”
白子画轻笑一声,加快了脚步,不多时便来到忘川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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