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知过了多久,神识还浸在一片朦胧中,面上酥酥痒痒,好像有谁温柔的手正抚过她的面颊。
“小骨……”低沉的一声唤,却暖到了她心底。
勉力缓睁星眸,果见那念兹在兹的人便在面前,正深深地凝视着自己。
“师父……”想抚一抚他蓄满愁思的面容,但双手如有千斤之重,却怎么也抬不起来。
轻吻在她光洁的额头,白子画柔声道:“你放心,所有人都安然无恙,蛊雕业已伏诛,一切大事皆定,如今你受了伤,还虚着,再歇一歇吧。”
他玉碎般的语声此时犹如天籁,沉溺在他特有的气息里,花千骨又复沉沉睡去。
紧了紧怀抱,白子画弹指施了法术,使这云上的小小结界中温暖如春,垂首望着怀中小徒弟沉静的睡颜,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松了下来。
却说前时他将雌雄二蛊雕引至鹿吴山东南,拼尽全力,与其大战了两个多时辰方始将二兽力斩于横霜之下,待回返至结界时却发现已人去楼空,杳无人迹。
这一惊非同小可,白子画忙施法遍寻众人下落,但却一无所获,便是那经他全力炼化的引灵石亦无法探知花千骨的下落了。
急切间白子画只得在鹿吴山中细细寻找,总算在一处山壁上发现了灼然剑上流苏,凝神力往山壁内一探,神力如泥牛入海,甚是古怪,别无他法之际,只得一剑劈开山壁,进入洞中。
甫一入洞,便见地上横七竖八地倒了十几名仙界弟子的尸身,其侧更有众多蛊雕幼兽的残躯,细细查勘之下,好在并无长留弟子,白子画松了口气,沿着路上伤者留下的斑驳血痕又再前行。
这洞内乃是千万年前诸神封印蛊雕之处,可封印一切仙力妖法,但白子画化身封神,此处却与他无碍。
白子画一路御风疾行,亦绞杀了数十只蛊雕幼兽,但却始终未见仙界诸人,也探不到众人气息,不免心中慌急不已。
正行动间,忽听前方似有人声,白子画心中大喜,忙忙赶了过去,一瞥之间却见到了足以令他心神俱碎的一幕——花千骨正为残魂所困,渐渐没入水中,只余一缕青丝在水面上浮浮沉沉。
“小骨!”惊呼一声,白子画目呲尽裂,手中横霜凌空劈下,但见金光一闪,岸上蛊雕幼兽尽皆丧命,无数残魂纷纷尖叫躲避,那河水更被神力一分而二,将昏迷中的花千骨显现了出来。
再顾不得什么,白子画飞身而下,急急将她抱起,让她倚在自己肩头,在她背心处轻拍数下,逼出口鼻中所呛之水,又蒸干了她的衣衫,颤声唤她:“小骨,小骨……”
无奈怀中那人却一无知觉,只是闭目不醒。
白子画几乎慌了手脚,掌中蓄了无边神力,不管不顾地便往她体内灌了过去。
岸边的仙界诸人见他赶来,都松了口气,但他们又何曾见过这六界尊上为了一人而慌急无措的样子?!不免三五人聚拢一处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上上飘见了白子画心神不属之态,暗叹了口气,急行至白子画身侧,道:“尊上,千骨师妹肋下有剑伤,失血甚多,且这河中残魂众多,又有阴邪之气侵体,是以师妹才昏迷不醒。”
白子画是关心则乱,现下听她如此说,才发现她肋下衣襟已为鲜血所污,忙点了她伤处穴道以阻血流,又自墟鼎中取出灵药,运化神力度入她体内。
如此一阵忙乱,花千骨虽未醒转,但总算面色如常,呼吸平顺,无有大碍了。
白子画松了口气,施法为她换了洁净衣衫,抱着她行至岸边,袍袖一挥,将河中残魂尽数收了,这才缓缓行至融法对面,长眉一轩,冷冷睥睨道:“到底为何伤她?”
原来他方才检视花千骨肋下的伤口,见那伤处既窄且薄,但中间却有一道菱形沟槽,便知她是为融法的成名兵刃离魂剑所伤。
但见他此时面上虽未见一丝怒容,目光却凄寒似月、锐利如刀,融法被他瞧得遍体生寒,忍不住抖衣而颤,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墨徽见状,忙上前一步,拦道:“子画,此间之事并非一言半语可以言明的,千骨确实是为融法兄所伤,但他也是无心之失,还盼你千万原宥几分。如今众弟子死的死、伤的伤,且千骨也昏迷着,咱们还是先出了这山洞,待一众弟子法力复旧再说。”
听他说的有理,又念着花千骨现下法力被封印着,仙身不再,不欲使她再受苦楚,白子画方长叹一声,昂首向众人道:“本尊已将雌雄二蛊雕剿除,但此山中尚有些幼兽余孽,诸位先随我出了这山洞,再做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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