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画这才留意到天象似有异变,他忙掐指算来,却发现只这两日,妖神之力到底仍感应于天地之间,六界大难已近在眼前了。
白子画忙道:“仙界诸人现今都在何处?”
笙萧默道:“这两日,不知为何六界俱生灾变,仙门弟子已在各地施法救援了。凡间兵灾战火陡起,这还则罢了,只是蛮荒中的妖兽竟有些突破了封印,自穷极之门来至凡间为祸了。妖兽为祸人间,尚且伤亡不重;只是东海海眼松动,只怕要有个万一便是一场人间浩劫啊。”
白子画倒抽了一口冷气,急问:“如今仙界可有应对之策?”
笙萧默叹道:“各派已派了弟子追剿妖兽,只是妖兽妖力不可小觑,现今仍未有捷报。仙界各首脑已齐聚东海,虽倾全力暂时稳住了海眼,只恐仍力有不逮,故此一接到二师兄传音,大师兄便派我来相请师兄。”
白子画心念电转:如今花千骨无丝毫仙力,这天下大乱之际,自己恐难兼顾,又怕仙界中人识破她的妖神之力,便欲先将她安置妥当再行应对六界之事。
笙萧默见他不语,忙又道:“师兄,如今天下大乱,你如不放心千骨的安危,我们便先回长留,将嫂嫂安置在绝情殿,你再随我前往东海可好?”
白子画却知作为仙界之重,长留最是纷扰不断,便道:“师弟,你先回长留关押妖神,我送小骨去一处所在,安顿好后咱们在东海海眼回合。”
笙萧默还欲相劝,却见白子画已执起了花千骨的手,召出横霜,御剑去了,笙萧默只得叹了口气,携了妖神本尊,急返长留而去。
却说横霜剑上,师徒二人倚在一处,彼此温暖着彼此,四目款款,却谁也没有言语。
只一个时辰便到了梁州的那处仙洞,两人相携来至洞中。
洞中仙气氤氲一如往昔,但世事如今却已物是人非了。
花千骨忽地反身紧紧抱住了白子画,将头埋在他怀中,在他胸前蹭了蹭,轻声呢喃:“师父……”
白子画心下一动,亦牢牢回抱住她,用下巴轻轻摩挲着她的头顶,心中情思万千,开口却只道:“小骨……”
两人便如此紧紧相拥,仿佛要将对方镌刻进自己的生命中。
天命虽有不公,但只要你还陪在我身边,便够了。
我们在一起的每一天,便是永远。
良久,白子画慢慢松开了她,抚了抚她的三千青丝,柔声道:“小骨,为师这便去了。”
花千骨缓缓点了点头,白子画转身便欲离开,忽觉袍袖一沉,原来是衣角又被她抓了去,只得转头,花千骨大眼已滴下泪来,颤声道:“师父,早些回来,小骨在这里等着你……”
白子画心中酸楚,但又不得不立时离开,只好慢慢抽出袍袖,道:“师父识得,你亦千万保重自己身子。”说罢,又细细嘱咐了她一遍,便加快脚步,出洞去了。
隐藏了花千骨的气息,又加强了洞外结界,白子画御剑往东海而去。
一路之上,白子画观微于六界,果见纷扰不断,叹了口气,但眼下海眼之事要紧,只得先往东海去了。
待得到了东海海眼,海天之间黑压压已站了一众仙人,有各大仙派掌门耆宿,亦有天庭仙官,而海面上却是巨浪翻滚,似有如沸之势。
白子画微微皱了皱眉,御剑上前,眼前众人尽皆躬身施礼道:“见过尊上!”
白子画挥了挥袖,道:“免礼。”
天庭执掌六界运势的天机星君上前道:“尊上,这东海海眼如若有变,六界恐皆难幸免,我等已倾尽全力亦只能稳住这一时三刻了。”
白子画微微点了点头,又问:“本尊观微于六界,见妖兽四处为祸,仙界可有妥善之法?”
天机星君忙道:“各仙派已在六界围剿妖兽。小仙尚有一事要相询尊上?”
白子画闻言心下一凛,道:“请讲。”
天机星君皱眉道:“尊上,适才听闻儒尊已将妖神本尊带回长留关押,但妖神本尊并未获得妖神之力,可这妖兽四出、海眼倾覆实是妖神之力现世的征兆,既然妖神本尊是尊上擒获的,尊上能否将妖神之力的原委告知我等?”
白子画便知他必有此一问,他既不欲出言相诓,又不愿说出实情,当下一拂袖,御风而起,道:“你等稍待,本尊这便入海眼去了。”
众仙皆是一怔,眼前一花,白子画已飞身入了如沸海眼。
白子画虽入了东海,空中众仙却各自心怀鬼胎。
有人盼这仙界至尊能阻了这无端祸事。
有人忧如今这六界纷扰何时能止。
有人惑妖神如何能再度现世。
有人疑妖神之力的所在。
更多的人在窃窃私议这长留尊上曾为妖神的娘子此番是否又再牵涉其中。
摩严适才在海眼中受了伤,笙箫默为他输了些仙力疗伤,眼见已恢复了泰半,摩严挥手示意笙箫默撤功,又道:“子画已寻得他那徒儿了吗?她...她没什么特别的吧?”
笙箫默摇头道:“千骨仿佛受了伤,但看起来并无大碍。”
摩严点了点头,又道:“妖神本尊可安排妥当了?”
笙箫默道:“师兄放心,我已将妖神锁在了极稳妥的地方,他如今只是凡人之身,尚不足为惧,只待五个月之后五星耀日之时便可处置。”
摩严亦知妖神本尊关系重大,不欲使过多人知悉,便只点了点头,不再言语了。
笙箫默却在旁不停踱步,自语道:“这海眼之事甚是棘手,也不知二师兄能否应付得了。”
摩严听了,叹了口气,道:“尽人事,安天命吧,或许这是六界的劫数亦未可知。”
仙界诸人正自惴惴,忽见海面上银光大作,天地间无数银色微光以迅疾无匹之势向海眼之所在凝聚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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