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真不知道唐弯弯又想作什么幺蛾子,反正都与他无关了,她爱怎么跟傅见琛撒娇就怎么撒娇吧。
唐弯弯看着傅真不理会自己,心中有些气恼,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点成就感也没有。
她想了想,又对傅真说道:“我下个月就要结婚了,在埃斯顿庄园,你如果有空的话可以过来。”
埃斯顿庄园……
傅真恍惚了一下,想起应该是在他七岁生日的那年,爸爸答应给他建一座游乐园,第二年的春天,他就将埃斯顿庄园买下,想要将这里打造成送给小王子的城堡。
十多年以后,这座城堡被他们送给了唐弯弯。
傅真以为自己不会在意的,可是身体反应不会说谎。前一段时间他就发现自己的心脏可能出了毛病,再加上今天他画了一天的画,午饭都没有吃,此时他心脏跳动得厉害,有些喘不上气来,还伴随着胸闷、头晕,两只脚像是灌了铅一样没有力气,如果不是他强撑着,恐怕已经就要倒在这里。
傅真咬了咬嘴唇,强迫自己清醒一些,他不想再在这两个人的面前倒下。
他依旧是背对着傅见琛他们的,所以他们看不到傅真此时苍白如纸的脸色,只是奇怪他不上不下地站在那里到底要做什么。
江恒殊下班回来看见傅真手扶着墙站在楼梯上,他的视力还不错,一眼就看到傅真的腿肚因为疼痛不停打着颤儿,他手背上的青筋凸起,应该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而楼梯下面站着一男一女,男人看起来不到四十岁的模样,而女人则只有二十出头,他们的长相出众,江恒殊的记忆力也不错,很容易就认出这两个人的身份来,他们正看着傅真,却没有一个要上去帮他一把。
这件事与他没有关系,江恒殊走过去,冷冷淡淡地穿过从傅见琛的身边走过,连多余的一个眼神都没有放在他们的身上,对于他来说,无论是商界传奇人物傅见琛,还是娱乐圈新晋影后,都不过是这世间千千万万人中普通的一个,并无特别之处。
江恒殊继续踏上楼梯,向楼上走去,并不打算为任何人驻足。
傅真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他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但已经没有力气转过身去了,夕阳落到山下去,只在西方的天际留下最后一抹橘红,他的身躯与影子渐渐都隐没在巨大的阴影中。
最近出门真的应该好好看一眼黄历,傅真努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可胸口依旧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他像是一只被拍打在沙滩上的即将要渴死的鱼。
脚步声渐渐近了,在江恒殊经过傅真身旁的一刹那,傅真仿佛听到来自海神的呼唤,高大俊美的海神将手中的权杖高高举起,冰冷湿润的水雾包裹住他干涸的躯体,傅真终于再也撑不住,双腿一软,向地上倒去。
江恒殊来不及思考,他迅速伸出胳膊接下了傅真的身体,直到将这个瘦弱的男人抱进怀里的时候,江恒殊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他愣在原地,看着自己怀里的傅真,傅真双眼紧闭,脸色苍白,额头上渗出冷汗,他的手指剧烈的颤抖着,即使晕倒过去,他依旧不能够平静下来。
或许是江恒殊的气息让他感到了一丝熟悉,不久后他的呼吸渐渐平稳了下来,他的眼睫如蝶翼般颤动,应该就快醒过来了,江恒殊一时间不知道是把他抱上去,还是该站在原地等他醒来。
然而楼梯下面的傅见琛感觉自己好像是看了一场可笑的戏剧,在他的眼中,是傅真投怀送抱到另一个男人的怀中,成何体统。
傅见琛望着江恒殊将傅真抱起来的背影,沉默了半晌后,忽然开口问:“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傅真醒过来的时候,听到的正是傅见琛这一句质问声,这个问题实在是太好笑了,以至于傅真在第一时间忽略了自己现在正被江恒殊抱在怀里。
“与傅先生有关系吗?”傅真在江恒殊的怀里偏了偏头,傅见琛只能看到傅真一个小小的侧脸,他听见傅真对自己轻轻笑了起来,“别忘了,我们在两年前的时候就已经断绝关系了。”
之前傅真一直不敢面对这件事,总是奢望着还能回到从前,可是现在他对着傅见琛说出这件事的时候,反倒有一种诡异的快意。
傅见琛说不出话来,两年前因为唐弯弯他将傅真赶出了傅家,并且与傅真断绝了父子关系,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实,自己的确没有立场过来问傅真这话。
傅真垂下眼帘,他轻轻拉了拉江恒殊的袖子,对江恒殊说:“走吧。”
怀里的这个人似乎完全没有要下去自己走的自觉,江恒殊动了动唇,最终什么话也没有说,抱着傅真沿着脚下的楼梯向楼上走去,不久后两个人的身影就彻底消失在傅见琛的视线。
唐弯弯看着身边还在发怔的傅见琛,拉了拉他的胳膊,对他说:“爸爸,我们走吧。”
傅见琛回过神儿来,点点头,“走吧。”
傅见琛的情绪不太好,唐弯弯坐在他的旁边,想方设法想要安慰他,她思考了很久后,对傅见琛说:“爸爸你也不要太生气了,我听朋友说,前一段时间他看到过傅真在同性恋酒吧打工,他可能确实是喜欢男人的,现在社会环境已经这么开放了,同性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唐弯弯对傅见琛说的这件事是真的,只不过当时她以为是那个朋友眼花看错了,没想到傅真竟然真的是个基佬。
唐弯弯的眼中闪过一丝鄙夷,她挽住傅见琛的胳膊,“爸爸我想吃蛋糕了。”
“等会儿让司机在蛋糕店前停一下。”
“谢谢爸爸。”
傅见琛嗯了一声,面沉如水,许久都没有再说话,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后,他侧着头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写什么。
唐弯弯的手依旧搭在傅见琛的胳膊上,嘴角噙着一抹微笑,看起来心情还不错。
昏暗的楼道里,江恒殊抱着傅真以一种缓慢的速度向楼上走去,四周安安静静的,傅真仰着头,昏黄色的灯光下,江恒殊下颌线好像比他昨日见到的更柔和了一些,他湛蓝色的眸子在黑暗中熠熠发亮,是破晓前天际最亮的那一颗启明星。
他现在应该开口让江恒殊把自己放下来的,可是他太贪心,想要在这个怀抱中待得更久一些。
楼下传来开门的吱嘎声,傅真好似受到了魔鬼的蛊惑一般,他伸出手,缓缓地抬起来,然后搂在了江恒殊的脖子上,他的脑袋贴在江恒殊的肩膀上,恍惚间他听到他胸膛里那颗心脏有力的跳动声,傅真觉得自己的眼眶有些发热。
江恒殊的脚步顿了一下,他垂下眸子看了一眼怀中的人,眼睛中好似有微光闪过,他什么话也没说,只是将双臂微微举起了一些,若无其事地抱着傅真继续向楼上走去。
一直到六楼,江恒殊停在了他们共同居住着的那间屋子的外面,楼道里传来房间里众人打牌的喧哗声,江恒殊将怀里的傅真放了下来,轻声问他:“能自己走吗?”
傅真点了点头,他在江恒殊平静的语调中听到了一丝温柔,而同时,也为自己刚才的私心而感到稍稍的内疚,他对江恒殊说:“刚才谢谢你。”
“没事。”江恒殊声音冷淡,好像刚才出手帮助傅真的人不是他一样。
江恒殊推开了眼前的房门,破旧的房门发出一道长长的吱嘎声,傅真跟在江恒殊的身后走进了出租房里,他们向着各自的房间走去。
傅真回到房间里看到手上的编织袋才想起来自己出去这一趟什么东西都没有买回来,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再下楼一趟,他稍作犹豫后,把手机拿出来,在美团上点了一份白粥。
晚饭他吃得很少,等到胸口不是那么闷的时候,重新拿起了画笔,继续今天白天没有完成的立绘,直到深夜。
床头的闹钟哒哒走动着,像是森林深处寻找宝石的小矮人,傅真关上电脑上了床,关灯躺下,睡意却在这寂静长夜中一点点消散,隔壁的房间里传来微微的响动。
月光从床帘的缝隙中钻了进来,在地面上留下一道如雪一般的亮色,傅真侧身躺在床上,望着对面雾蒙蒙的墙壁,他心中一动,江恒殊在做什么呢?
可是马上他又难过起来,为什么江恒殊喜欢的人不能是自己呢?
他这样的人,真的一点希望也没有吗?
傅真咬着唇,很快他的嘴唇就泛了白,半晌后他轻轻叹了一口气,抱着枕头闭上了眼睛。
他好喜欢江恒殊啊。
“你喜欢的那个人,是什么样子的?”
梦中,傅真向他的心上人问道。
江恒殊的蓝色的眼睛里清晰地倒映着自己的身影,温柔的河水从远方悠悠而来,他俯下身,将细细的吻落在他浅色的唇瓣上,他听见他的低语声。
“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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