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初亭听到他这么说,不由失笑,“你啊。”
林知打量他脸色追问:“楚然,你看到我跟别的女孩在一起……真的不会多想?”
“放心,自然是不会的。”虽然林知待他亲近,但他不会插手他的事儿,也自认为没那个立场,不知道林知为何会有这样的顾虑。
林知状似了然,望着他缓缓点了点头,“这样啊。”
姜初亭终于得空问出自己关心的问题:“对了,你胳膊的伤好些了没有?”
“好多了。”林知将自己受伤的那只胳膊动给他看,“没什么大问题了。”
姜初亭松了口气,“那就好。”
之前在茶楼,裴璟想跟他动手,姜初亭因为担心他伤,情急之下拦住了。那时候他虽然没回头,但也知道,林知其实并不会领他的情,说不定还会觉得是耻辱。也只有换成楚然的脸,才能得到好待遇。
林知冰与火的极端两面,全都毫不吝啬的给他了,他也只能慢慢消解,慢慢适应林知展现出来的两幅截然不同的面孔。
两人边说话边朝相思小筑里走去,于前厅落座之后,被安排在各个青楼的人差不多都到了,依次来禀报,包括畅欢园,不过基本上都没有什么特别的情况。
除了最后一个来报告的。据他所言,他负责盯着的南风楼里有个小倌儿莫名腹痛快两日了,林知和姜初亭立即动身,亲自去探查。
岂知,当他们费了一番功夫赶过去,那小倌儿跑了几趟茅房后,肚子已经不再疼了,大夫来看过,也没大毛病,当真是令人啼笑皆非,不过没人出事也好。
因为离得有些远,这一来一回,天色都黑了。两人没有坐马车,在热闹的街头步行。因着还没吃晚饭,行了一段路,在一家面摊坐下叫了两碗面。姜初亭本来想换个地方,毕竟林知锦衣玉食惯了,这种小摊子怕他吃不惯,林知却根本不拘泥这些,“就在这儿吃,还记得你以前就带我一起吃过面。只可惜我过后去寻,那家面摊都没有了。”
如同之前,林知紧紧挨着姜初亭坐,此番坐好了也不老实,边说话,还边用手指头勾住他垂落肩头的头发玩儿。
之前都是在室内,姜初亭任由他肆无忌惮,可此时是在外面,路边来来往往,行人颇多,面摊也有其他食客。大概是两人的举动实在亲密过头了,招惹了不少惊疑的目光。
林知似乎并未察觉,姜初亭却有些坐不住了,低声试图跟他商量:“林知,你换一个位置坐。”
林知浑不在意,冲他笑了笑道:“换位置?坐到你腿上啊?”
他居然还会开这种玩笑,姜初亭暗暗讶然。林知坚定道:“不换,我就要坐在你旁边。”
姜初亭无奈:“那你稍微隔些距离,不然,会让人误会的。”
林知转眸漫不经意四下扫了一圈,“管人家怎么看呢,我就喜欢这样与你亲近。”他又望进姜初亭眼底,“别人这样误会我们,你感到很不开心吗?”
姜初亭神情镇定,轻声道:“倒也不会,可在外头还是注意些比较好,否则,流言害人。”这方面,他深有感触。
林知胳膊支在桌上,用手托住脸颊,似笑非笑对他道:“别担心,如果真的有什么流言,我一定会对负责到底,也不会让谁伤害你。”
姜初亭哑然片刻,继而弯了弯嘴角。
林知讨厌男人与男人的那些事,但还说这种玩笑话,足以可见他对两人的关系心之坦然,纯洁如雪,既然如此,姜初亭当个凑趣的话听听就行了,没必要过于想太多。
两人吃了面,回到相思小筑已经很晚了,林知穿着单衣,抱着枕头,很自觉的来跟姜初亭挤同一张床榻。姜初亭知道无论如何都赶不走他,便放弃了这个想法,以免大半夜的还得闹腾一番。
林知推了推姜初亭的胳膊,语气十分柔情的道:“都说千年才修得共枕眠,楚然,你说我们之间的缘分是不是从很久以前就开始了?”
姜初亭纠正他错误的理解:“千年修得共枕眠,一般是说夫妻姻缘,不是我们这般的。”
“是吗?”林知抿了下唇,哎呀了一声,扑到他怀中脑袋乱拱一通,头发都拱乱了,抬起脸来,满眼纯真,乐呵呵道:“也没什么不一样嘛,反正都是睡一张榻上。就算我们两个都是男的,也可以叫姻缘。”
“孩子气的话。”姜初亭不禁轻笑出声,没有刻意再去反驳他,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然后将他揉开,掩了掩衣襟。
胸口的伤疤用裴璟给的药擦了之后,效果很不错,但还没有完全消失,姜初亭担心被他发现了。
林知重新躺回他身侧,掰他的手指头玩儿,语气一下就低沉了不少,明显是有些不高兴了,“你明天,是不是又要走了?”
姜初亭嗯了一声。没什么状况还是离开较好,否则在一起越久,越容易暴露。
林知没说话,盯着他的骨节明晰的手指头须臾,倏地塞了一根到自己嘴里一口咬下。姜初亭问:“你做什么?”
林知问:“疼吗?”
有些疼,但还好,姜初亭包容地道:“不算疼。”
林知于是又咬了一口,这次没留情,姜初亭嘶了一声,手收回来时,上面有他啃出来的清晰齿痕。
林知冲呲了呲虎牙,道:“疼了吧?疼了才好,这是我给你下的蛊,如果离开后都不念着我,想着我,那么作为惩罚,你的手指就会一直疼下去。”
这乱编的话姜初亭自然不会相信,只感到哭笑不得,“胡闹。”
林知发现他又没散发,伸手将他发间木簪抽下,放到眼前端详。姜初亭没来及阻止,见状欲言又止。
林知露出一副对木簪很感兴趣的样子,放在手中把玩道:“我好喜欢,我送你别的,你把这个送给我吧。我想留一件你的东西在我身上。”
“不行!”见林知突然望过来,姜初亭意识到自己拒绝的太快太果断了,顿了顿,又露出笑容,柔声道:“这个不行,因为这是别人送给我的,换个别的吧。”
林知闻言,眸底一阵暗色涌动。记忆中,当年遇见他时,他便用这个簪子束发,如今还在用。这根簪子定然是有什么特殊的含义,他才如此看重珍惜。初遇时,他就放在心里了,此时稍加试探,果真如此。
是谁送的?是他之前所承认的那个与他两情相悦之人吗?一根木簪留了这么多年,可见用情之深。林知喉间滚动了一下,不动声色将木簪还给了他,灿然笑道:“是我冒失了,你留着吧。”
姜初亭接过,握在手心里,林知很快转开话题,没再提这个事儿。又聊了会儿,两人就睡了。
睡之前林知特意瞟了眼,见他果然又是将木簪握住手中入睡的,嘴角几乎是狠狠抽搐了一下,心火旺盛,背过身去,眼不见为净。
他自然不知姜初亭到了晚上要么不散发,要么将木攥在手里,是为了能做梦。
这晚,他确实又做梦了。
梦里的子阙身形消瘦,伏在书案前练字,已经写了好几沓纸了。他呼吸微促,手中的笔片刻不歇,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静下心来。
姜初亭感觉自己化为了一缕虚魂,陪伴在他身旁,全神贯注的盯着他的脸瞧着。因为太真实了,就好像子阙真的还活着,自己还能看到他一样,姜初亭都舍不得移开目光,就这样在梦里出了神,直到不经意转开视线,才发现子阙并不是在练字,而是单纯的在写什么东西。
堆在旁边的那一沓纸,还有铺在书案的纸上,密密麻麻,仿佛饱含着一种浓重又深切的情意,全是重复的一个名字。
初亭。
姜初亭感觉心间猛地一阵揪痛,喘息叫了一声:“子阙!”醒过来,睁开眼。
心脏突突乱跳,又酸又疼,他怔然许久,却发现身旁的人不知什么时候也醒了。
屋内烛火微亮,林知半撑着身体,乌黑的眸子盯着他的脸,低声问道:“楚然,你刚才在叫谁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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