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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卿原本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桑野还真的一本正经地笑问起来:“林烝喜欢吃什么?”
许卿一愣,想了想道:“他啊,不太清楚,口味比较淡吧,毕竟他不是我们这儿本地人,不爱吃辣。”
“唔,能看出来一点,”桑野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那他喜欢做些什么呢?”
“健身……游泳?”许卿又偏头看了他一眼,笑起来,“我说桑野,你不是真的看上他了吧?”
桑野立刻笑道:“当然是真的,比真金还真。喜欢游泳?那可太好了,我也喜欢,我就喜欢看他不穿衣服的样子。”
许卿拿他的没脸没皮没办法:“他在健身会所租了一片游泳室,有空就会去那里练练。”
他丝毫没有卖了朋友的惭愧,反而道:“不过他是个公私分明的人,如果你是要用这种手段让他妥协,我看还是算了。”
“怎么会?我,出卖色相,就为了我爸要的一块地?”桑野指了指自己,“那我可太亏了呀!”
许卿乐了一会儿,终究诚实地考量过后说:“就你们两个现在的处境,我看难。”
桑野也乐了:“难什么?我没打算一棵树吊死,林烝看起来也不是什么专情的人,尔取我求,互利互惠。”
许卿微微一挑眉,对此没多发表意见,随他们去了。
老钓友家就是简单普通的农家小院,山上的建筑大部分保留了古朴的特色,道路很窄,弯弯曲曲的水流绕着小小古庄而过,潮湿石阶上有质朴的妇人在洗衣服,一边骂骂咧咧和旁边的老闺蜜聊家长里短。
比邻而居,一户户房屋紧贴着,穿过大门,后边是一格格的小院,养了鸡鸭,还有打水井。
他们午饭吃得随意,桑野饭量很小,说实话,对于中餐已经不复喜爱,因为他已经不习惯了。
林烝话不多,吃东西什么的也根本不挑剔,他动作很快,高效、简洁、优雅。
钓友家饭桌上也没有什么食不言的规矩,桑野和钓友说说笑笑,许卿和钓友家里的叔叔阿姨早就热络认识,也不见外。
桑野这才知道,原来许卿之所以被称为“许辅导员”,不是因为他的处长身份,是他在大学里还有任职。
他们聊得更欢,讲了钓鱼方面的趣事,又谈起隔壁家的大学生。
桑野对于纯情的学生向来不感兴趣,他这痞性只爱浪的,于是也没怎么听,吃了没两口有一搭没一搭的停了筷子。
钓友他爹也热络,见这几位老板模样的人又没什么老板的架子,心生喜爱,更要和桑野喝酒。
酒也是这边的习俗,桌上现成就有,白的,之前桑野只抿过一小口,这就不太给意思,于是钓友他爹来劝,情感丰沛、发自肺腑,桑野就再喝了二两。
小酒盏杯底浅,钓友他爹高兴地喊:“再满上!”
桑野挡了下,笑说:“李叔,这可不行了,我前一阵子刚犯过胃病,喝不了太多。”
李阿伯不太信:“真的假的,你怕是不想喝了骗我的!”
“真的!”桑野一拍大腿,“我还能说谎么?冲着这么好吃的饭菜我也不能说谎啊!”
李阿姨被夸得笑:“也没看你多吃点儿,你看你,太瘦了!”
“哪有?我是真的受这胃的折磨,不然这好饭菜撑死我也乐意啊!”桑野扯过林烝来问,“你们问他,医院还是他陪我去的呢,真遭罪。”
他的话半真半假,林烝也只瞥他一眼,并没拆穿,点点头:“他胃是不太好。”
李阿伯也就没了办法,胃不好少喝酒,再劝就不像样。
反倒是阿姨说:“哎哟,可怜了,胃病最要靠养,喝粥吃清淡一点,早知道我给你煮粥了!”
质朴的人没那么多的心眼儿,对你好就是实打实的想对你好,桑野笑容真诚:“那我下回再来,阿姨你做给我吃!”
李阿姨连声说好,甚至要现在就去给他加个汤,被桑野好说歹说拦住了,才笑着作罢。
林烝就在旁边看着,桑野这张嘴,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没几句真的。
他太能说了,能叫他不喜欢的一眼就烦透了他,也能叫他喜欢的一眼就喜欢上他。
你说他虚伪,他认真笑起来的时候又的确很有感染力,你说他真诚,那可真是放了屁。
林烝琢磨不透他,只觉得有意思。
吃过午饭,许卿说是附近有个他的学生回来了他去看看,留下林烝和桑野就在小小古庄里漫逛。
山腰上地方本来就不大,石板路走了没几步就把附近绕了个遍。
路边上跑来跑去的孩子喧闹,邻里之间谈话聊天的熟稔和亲切更叫桑野觉得不习惯,胃里二两白酒火辣辣的,不疼,烧得慌。
口干舌燥连话也不愿和林烝讲。
不用和旁人寒暄聊天的时候,桑野就变淡了,变冷了,把他的快活和热闹都封存了,只看着别人的热闹。
前边小孩儿举着风车和树杈跑过,林烝拽了桑野一把,叫他避开,顺带开口:“没什么意思,和许卿打个电话,我们去别处逛逛。”
他开口声音很沉,习惯性的带着命令的口吻,不给旁人任何的选择空间。
不过桑野想着的确没有呆在这儿的必要,于是欣然同意。
打电话给许卿的时候,许卿还调侃他说:“这么快就要去约会了?你们可以往栈道上走走,那边风景还是不错的。”
桑野坐在林烝车里,通话的声音听个一清二楚,林烝的脸色微微变了变。
桑野笑着说好,刚挂电话,林烝就半带微嘲地问他:“约会?”
桑野一愣,随即笑开,分外理直气壮:“是啊,约会,林老板觉得呢?”
林烝倒是没气,眼睛一睨他:“你又要搞什么名堂?”
他口吻里没有质问,声音甚至都很轻,又冷又轻。
桑野瞧着他侧脸,不要脸地笑,想也没想就说:“搞你啊!”
林烝刚拐过山口,方向盘一转,转弯太急,桑野被他一甩,下意识把手撑在车窗上,还是在自己手背上磕了个头晕眼花,紧接着一个刹车,又险些让桑野撞上挡风玻璃。
好险……林烝伸手扶住了他的额头,阻止了这场肉|体和非晶体的亲切会晤。林烝不知道什么时候靠了过来,把桑野温柔地扶靠在座椅上,并且和他距离很近……
近得桑野能清楚地看见他冷淡禁欲的眼睛,看见他眼瞳里的自己。
林烝突然轻轻笑了一下,冷淡的眼睛里破了冰,突然的就叫人眩晕在他的目光里。
气息随着他的笑在空气里波动,桑野动了动喉结,不甘示弱地一扬眉梢,半个字还没说出口,林烝的手从他额头上轻柔地放下来,指尖若有若无地滑过他的侧脸……像是情人流连的爱抚……
——而后落在旁边的安全带上,林烝眼睛里的温存霎时消亡,嗤笑着把桑野一摁,安全扣狠狠一响,林烝冷淡散漫地笑说:“系好安全带,桑总。”
他的声音也像是情人耳语,却用着冰冷的神情说这话,带着束缚的挣扎和美感。
林烝离开他的时候食指顺带一点他的嘴唇:“你的嘴也是一样。”
这是赤|裸裸的报复。
桑野心想,这可太有意思了,他只不过是泼过他一杯酒。
“怎么的,你要用嘴堵上它吗?”桑野耸了耸肩,“那我一点也不介意。”
刚要发动汽车的林老板转过头来瞥他,冷冷地看着,把自己看笑了,低声一踩油门:“你可真是……太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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