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林槐漆黑的双眼盯着,彭萱莫名打了一个寒颤。
她这才注意到……林槐的眼睛,是没有瞳孔的一片漆黑。
下一刻,林槐的眼神离开她,转而去和身边的少年谈笑。和他人谈笑起来时,他显得彬彬有礼、和善可亲,黑色的瞳孔之外,琥珀色的眼睛也闪烁着湖波一样的光芒。
……是幻觉吧。
……那个人。
她将自己的揣摩吞回了肚子里,转而将目光投向叶献等人。
至于购买了福袋的那几个人,她根本没有分出精力。
因为在她看来,这些人已经在误导之下,放弃了唯一的生机,走向了一条必死的道路。
夜晚七点五十分,众人按律到达玄关。
“我刚刚在FGO里氪了一单又全部坠机了!!”杀马特对叶献说,“根据人品守恒定律,我应该……”
众人闹得叽叽喳喳,林槐对此却并不关心。他坐在沙发上,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
“你在这里做什么?”倪晓问他。
“在纠结。”
“纠结什么?”
“纠结于应该捍卫曾经的同类的正当工作权利还是捍卫自身对种群的自我归属感……”
倪晓:……
她完全听不懂林槐在说什么,于是端着水到了另一边去。沙发的另一头,楚天正在那里用卫生纸擦着扳手,唐文半是钦羡、半是讨好地坐在他身边:“楚天兄弟啊。”
“嗯。”
“楚天兄弟,来初级场是做什么啊?”
楚天叹了口气:“佛曰,不可说。”
唐文“……”了一下,又问他:“楚天兄弟你为什么离开辰星?按你的能力,留在辰星,肯定能有大作为啊……”
楚天又叹了口气:“三观不合。”
“三观?”
“人生观,价值观,科学发展观。”
唐文又“……”了一下,还想继续打听,楚天又挥挥手道:“其实是四观不合,还有爱情观。”
“爱情观?”
“是的。”楚天冷酷道,“哥是个死基佬,会对豪门○男人欲行不轨那种,所以你离哥远点。”
唐文:……
唐文识相地走了。楚天抱着头假装睡觉,眼神却停在了正打着哈欠的林槐的背影上。
他歪了歪头,难得的有了些迷惑。
正在这时,门口却传来了响动。
十一个包裹按照次序被投入别墅中。众人拿着自己这份,咽了咽口水,哆嗦着手开始抽卡。
叶献捧着自己的包裹,一个头有两个大。林槐于是过来问他:“你不拆?”
“还不都是你害的……”
“哦。”林槐有些愧疚,“那你拿给我,我帮你拆。”
说着,他就向叶献伸出手。叶献盯着那修长白皙、指甲圆润的手指半天,最终坚定地摇了摇头。
“算了,都是我自己的东西了……”这样说着,他横下心来,开始用手指撕扯包装。
心越急越拆不开,林槐于是背过手去,任由血红指甲长长,趁对方去拿剪刀时往上面轻轻一划。
“诶……拆开了。”拿着剪刀的叶献没想太多,见包装袋开了,也就拿来使用。
他端起包装,从包装缝隙中,落下来一封信。
……一封粉色的信。
信上字迹娟秀,看起来像是漂亮女孩的手笔,书写着几个清逸的小字。
“今晚来找你约会”
信件没有落款,分明是充满粉红泡泡的一封信,叶献却寒毛直冒。
约会……约什么会啊啊啊!!我一点都不想和可怕的女鬼约会啊啊啊!!!
心里这么吼叫着,楚天却凑了过来:“哟,收到情书了啊,爸爸很欣慰啊。”
“来自女鬼的情书可一点都不让人高兴啊!!”
林槐:“收到的情书太多,也是一种烦恼呢。”
“不要模仿○蝉的语气!超违和啊!”
叶献还在那里吐槽着,其余几人却已经将各自的福袋打开。
乍一看来,所有人收到的产品都不存在违和感。杀马特抱着他的篮球痛哭流涕:“果然买福袋才是正解啊!”
想到这里,他又有每天起床第一句先给自己打口气的勇气。
倪晓得到了一面镜子,叶可可得到了一双红色高跟鞋。于富则获得了一块键盘,可谓是各取所需。
“福袋物品,没有什么问题么?”黄璐问他们。
三个人摇摇头。
黄璐再三确认,终于放下心来。众人上楼睡觉,叶献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情书,咽了一口口水。
他刚要上去,却被楚天拍了一下肩膀:“这个给你。”
他手里拿的居然是装快递的包装袋,里面是一张红色的七天无理由退货卡。楚天拿着包装袋盯着叶献,脸上难得地没有笑:“晚上说不定会用到哦。”
叶献心里突然一慌:“会用到什么?”
“假如来的不是漂亮的女鬼小姐姐而是什么女装大佬的话,搞不好可以用退货卡退货哦。”
“……不存在这种操作吧。”
嘴上这么吐槽着,叶献还是收下了退货卡,独自一人往楼上走。
十一点三十分了。
如今的客厅里,依旧只剩下了林槐和楚天两个人。
头发乱糟糟的青年坐在椅子上,用纸巾擦拭着手里的扳手。他低着头,阴影落在脸上,显得鼻梁额外挺直。
林槐站在另一边负手看他,在注意到对方骤然变化的气质后,眯了眼。
他一步一步走近,脚步声放得很轻。在他到达楚天身边后,对方也没有抬起头。
他于是微微翘起嘴角,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睡觉去了。”
“不留下来吗?”
对方这样询问着。林槐又笑了:“可我不比你啊,我只是一个普通人罢了。”
楚天这才停下动作,凌厉的双眼看向他,林槐眯起漂亮的桃花眼,含苞带笑地与他对视。
最后放松下眼神,变回懒洋洋模样的却是楚天。他挥了挥手道:“行行行,那你上去睡吧,晚安。”
“那你呢?”
“通宵打鬼子。”
林槐:……
林槐一步步上到楼梯顶端,趴在扶手上往下看:“你不是说你是唯物主义者吗?”
对方挥了挥扳手,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是啊。”
“所以,才需要物理打爆对方的鬼头啊。”
他们隔着漫长的楼梯相互对视。一个人坐在椅子上,一个人趴在栏杆上。
倒像是他们第一天见面时的样子,只是体位掉了个个儿。
林槐支着栏杆,从上面起身:“那就祝你成功咯。”
说完,他按掉楼梯间的灯,步入黑暗。
灯光所照不到的角落,他雪白的衣袖,渐渐从末端染上血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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