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第22章

    卫家老太太本来想把卫煊留在这边住一晚上，奈何卫煊今天受了这么多的“惊吓”，还有“委屈”，非常黏着夏秾。

    卫老太太没有办法，只得让他们母子离开。

    车子开出一段距离后，前面到了个红绿灯路口，趁着夏秾在等红灯的时候，卫博文忽然说了声抱歉，然后把手伸进了夏秾的外套口袋，摸出了一直录音笔。

    看着那上面的显示灯，夏秾惊了一下，“你什么时候放在这里的？”

    卫博文没有理会，直接翻出了耳机，插上录音笔之后，开始播放。

    夏秾几次开口，却都又将话咽了回去。

    见卫博文的眉头一点点收紧，她没再说什么，只沉默地开着车。

    很久之后，卫博文将耳机摘了下来，扔到了一旁，“那个赵珂，你们之间有仇？”

    夏秾抿了抿唇，直到车子开到下一段路口的时候，才笑着开口，“你都不确定我和她是什么关系，就圈了这么大一个局来坑她？”

    “她不无辜。”

    先前卫老太太突然让夏秾去见李霏霏的时候，就处处透着诡异，加上今天赵珂那婊里婊气的模样，实在让人讨厌。

    夏秾不置可否，却仍是追问了一句，“你们在卧室里的时候，她都和你说什么了？”

    刚刚在卫家的时候，夏秾就觉得楼上肯定还发生了一点什么事情，不然，就那几句口角，卫博文再生气，也不至于这么整赵珂的！

    卫博文闷闷的，却仍是回答了一句，“她说了你以前的事情，上大学的时候的事情。”

    “唔。”

    夏秾应了一声，目视前方，认真地开车。

    车里的气氛瞬间沉默了下来。

    “夏秾。”

    忽地，卫博文喊了她一声。

    夏秾依旧看着前方，认真地开车，好一会儿才发话，“如果你想知道我大学时候发生的事情，你随便拉一位我的校友，都可以问出来，他们说的，也许比我说的更加仔细。”

    “我不是想说这个。”

    卫博文将录音笔重新放进夏秾的口袋里，“奶奶的话，我从来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你也可以一样。”

    夏秾一时失神，差点把刹车踩成了油门，她惊出了一身冷汗。

    缓过神来，她忙将车子开到了路边上，停了下来。

    “卫博文，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夏秾顿了顿，忽地又道：“或许我不该这么问你，我该问你，你相信人能战胜自己的命运吗？”

    卫博文愣了愣，“什么意思？”

    “当初，我是被逼着嫁给你的。”

    夏秾忍了忍，却仍然忍不住落泪，“我爸爸出事之后，我妈知道自己守不住夏家，不对，她甚至从来没想着守，她逼着我嫁人，也不是为了我好，她只是想保住自己的生活而已。卫博文，难道你从来没想过，为什么桑城的名门闺秀那么多，你奶奶却独独选中了我？”

    卫博文懵了一会儿。

    当初，他大学毕业回国，卫老太太就给他办了一个类似于相亲的晚宴，他本来是兴致缺缺的，直到他在花园透气的时候，遇到了夏秾。

    夏秾给他的感觉实在太美好了，好到甚至让他觉得一旦错过就会抱憾终身的错觉。

    他用了最快的时间和夏秾确定了关系，爷爷奶奶和父母在见过夏秾之后，也全都赞同这件婚事，尽管夏家落魄了。

    那个时候，夏秾主张低调完婚，他还以为那是因为夏家。

    可现在，他听不懂了。

    什么叫奶奶挑中的？

    他以为他和夏秾最多就是商业联姻，同时他们对彼此也互相有些好感才在一起的，可现在，现在是什么？

    “你不是一直无法理解为什么你奶奶一定要逼着我们要孩子吗？你是不是也无法理解你奶奶对煊煊的评价？”

    夏秾转过头来，厉声控诉，“因为你奶奶只是相中了我智商高，她需要一个聪明的孙媳妇，一个聪明的孙媳妇为她的孙子生下一个高智商的曾孙！仅此而已！”

    “荒谬！”

    卫博文拳头用力地砸向了车子座椅，他慌乱地推开车门，想要下车，这才发现身上的安全带还没解开，他解了好一会儿，才解开。

    然后身形狼狈地从车上冲了下来，没走几步，他忽地被绊住了，摔倒在地。

    车门没有关，夏秾在车里就能清楚地看清外面发生的一切，然而，她没有动。

    她知道卫博文一直在被骗，这也是她开始的时候一直都没告诉他这些事情的原因。何必多一个人被煎熬？

    而且，如果她真的说了，其实……也于事无补。

    卫博文俯跪在地上，不停地用手揪着自己的头发。

    他的脑海里不断地回放着夏秾的脸，还有她的声音，还有……她说的那些话。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夏秾不可能还会骗他。

    那么当初的一切，当初所有的美好，所有的水到渠成，都是预谋了。

    他想笑，又想哭。

    和夏秾结婚之后，他去查过夏家的情形，即便夏秾的父亲没有发生意外，夏家也到了强弩之末，更何况后来只剩夏秾的母亲了。

    如果卫家真的想让夏秾嫁给他，办法多得是。

    可笑，这么多年，他自以为是拯救夏秾的王子，到头来却是掠夺了公主的魔鬼。

    难怪他们刚结婚的时候，夏秾总是那样的不安和黏人，他离开一会儿，她就到处找人。当时以为是夏秾太爱他了，可现在回头想想，夏秾应该是在害怕吧！

    她还那样的小，就被迫着……

    卫博文越想，心就揪得越紧，紧得他无法呼吸。

    仿佛下一秒就要死掉似的。

    夏秾就这么看着，直到外面华灯初上，直到天空又飘起了细雨，她才撑开了雨伞，推开了车门，走到了卫博文的身边。

    “起来吧，煊煊的身体不好，禁不住你这么折腾。”

    说着，她将手递给了卫博文。

    卫博文没动。

    夏秾低头看了他一眼，见他仍愣在那里，直接伸手扯过了他的胳膊，试图将他从地上拽起来，“卫博文，起来！”

    卫博文抬起头来，看了看夏秾，这才顺着她的力道，从地上站了起来。

    两人重新回到了车上，这时，唐双也打了电话过来。

    “喂，妈妈。”

    “秾秾，你和博文怎么了，怎么这么晚还没来，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夏秾将毛巾递给了卫博文，“没有，只是我餐厅这边出了一点事情，绕了点远路，一会儿就回来了。妈妈，您再帮我照顾下卫煊，我们马上就到。”

    “不用客气，那我和煊煊等你们回来。”

    唐双正准备挂电话，忽地又想起什么来，“你奶奶回来了，她没说你什么吧？”

    “没有。”

    挂了电话，夏秾重新发动了车子，卫博文靠在车子座椅上，神色恹恹的，直到快到家的时候，他才打起了一点精神来。

    “夏秾，暂时别离婚，算我求你。”

    他需要一点时间，需要一点时间来重新认知自己的人生。

    车子开进小区，夏秾放慢了车速，“暂时是多久？”

    “一个月，可以吗？”

    “好。”

    他们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唐双和卫煊已经吃过晚饭了，正在沙发里看电视。卫煊看到了夏秾，精气神十足地朝夏秾奔了过来，唐双脸上也挂着盈盈笑意。

    看得出来，她和卫煊待在一起很开心。

    卫博文突然有些紧张和不安，他看着屋里的几人，突然有一些格格不入的感觉。

    “爸爸，你的脸，不，不是，我的脸怎么了？”

    还是卫煊先发现卫博文的异常。

    唐双也忙看了过来，“对啊，你的脸上怎么……”

    “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奶奶身边的幺蛾子，我已经处理好了。”

    唐双虽然看不惯儿子在外面的胡作非为，但是在正事上，她还是非常相信卫博文的。见夏秾也不愿意多说，她也没多问了。

    卫博文叫了司机来送唐双回去。

    临别前，卫博文还有些不放心，“妈，我和煊煊的事情，就您和爸知道，奶奶那边，您先帮我们瞒着。”

    “那我和你爸说一声，让他也多留心一点。”

    送走了唐双，家里就剩卫博文三人了。

    经历过白天的事情之后，卫煊练字的事情是刻不容缓了，夏秾亲自给卫煊下了任务，让他在客厅里练字。

    唐双给卫博文带了不少工作回来，卫博文也顾不上自己的脸，坐下来就开始处理工作。

    夏秾煮好面出来，就看到卫博文正坐在那里看着卫煊发呆，她轻咳了一声，然后把面端到了卫博文的面前。

    “煊煊，妈妈忘记拿勺子了，去给爸爸和妈妈拿一下勺子，可以吗？”

    “好啊！”

    卫煊放下笔，就冲进了厨房，去找勺子去了。

    “当年的事情你并不知情，说起来，还是我骗了你，我现在说这些出来，也不是要你愧疚或者怎样。能放下就放下，这样对你，对我，还有对我们的以后，都好。”

    卫博文皱了皱眉，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如果，我放不下呢？”

    “那就学着放下。”

    夏秾的声音很柔，又带着几分过来人的坚定。

    卫博文靠向了椅背，仰头看向了面前的夏秾。

    他突地发现，眼前的夏秾有些陌生。

    八年前，他在花园里见到的那个趴在石桌上数星星的少女，八年后，他把那个人给弄丢了。

    被他亲手弄丢的。

    “夏秾，如果没有那些事情，你会不会……选我？”

    “不会。”

    如果可以，她谁都不想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