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行动计划中, 沈容修在明, 傅若鸢在暗。
沈容修身为当朝相国,必定有很多人知道他, 并且极有可能见过他。
可傅若鸢不同,她坐上一言堂首席这个位置不到三年, 而且没有被外派执行任务过。
临山镇大营。
驻扎在此的那一支精兵,因为有先皇旨意在手, 不仅有好粮好马供着, 又没有指令操控着不用外出值守。
沈容修到时,临山镇大营的主将早就听闻了消息, 在大营前等待着。
这位主将名为陈良,一见沈容修便迎了上来, 神色微恭, 拱了拱手,道:“沈相大驾光临, 末将有失远迎呐。”
陈良侧身伸手一引, 引着沈容修进入大营。
一边走着, 陈良还一边解释着大营内的构造。
在沈容修身边, 跟着一起来的是临山镇当地官员,连忙在旁边应和着。
沈容修只平静的打量着营中何处,却并未出言。
待到众人来到马栏不远处时,沈容修提出要去看一看营中良马, 陈良走着走着便落后了几步, 将那临山镇的官员拉着, 打听着具体的情况。
当听到同沈容修一起来的同行另一人并没来时,陈良敛了敛神色,低声吩咐着手底下的一个兵几句话。
那个小兵离开之后,陈良连忙快步上前,神情颇为认真的为沈容修继续解释。
而傅若鸢
傅若鸢带着沈容修一块令牌,连夜快马加鞭去了临近京城附近的禁军大营里。
凭借沈容修那块相国令牌,可调动一半禁军队伍。
但是呢,有个问题。
那禁军头领属于沈容修一脉的人,却跟傅若鸢所在的一言堂不对付。
这人于京城中对傅茶一见钟情,奈何郎有情妾无意,傅茶拒绝了他。
为了避免再多纠缠,傅茶在征得她的同意之下,用傅若鸢做了理由拒绝那人。
从那以后,这禁军头领连带着把傅若鸢和一言堂给一起记恨上了。
傅若鸢见到那禁军头领时,没等他脸色难看下来,便率先将那块沈容修的令牌给丢过去。
禁军头领接过那块令牌,只匆匆看了一眼,便脸色微变,抬眸盯着傅若鸢,问道:“沈相的令牌为何会在你手里”
傅若鸢没回答他的话,只道:“凭借这块令牌,可以调动禁军一半的人。我不需要一半数量的禁军,我只要两个队就够了。”
见禁军头领没动,傅若鸢微抬下颌,冷笑道:“怎么是沈相这块令牌不管用还是我这个沈容修入门的妻子不作数了”
那位禁军头领这才想起来,沈容修已经与傅若鸢成亲结为夫妻。
主要是沈容修与傅若鸢成亲这些日子以来,两人过得像是根本完全没成过亲的一样,以至于许多人都忘记了原来这两人还是夫妻
禁军头领闻言,拿着那块令牌去调了两支队伍,待到他让傅若鸢签字以证明时,便匆匆问了一句。
“沈相同傅大人一起的吗”
那日秋猎场上的事情,已经在朝中传遍。
后来在那场爆炸中遗留中,并没有寻找到两人的尸身,才有人猜测着沈容修与傅若鸢定是趁机顺着水域的缓冲逃离开来。
只是一直没找到两人的踪迹。
傅若鸢把字签好,归入卷宗之后,才意有所指道:“现在调兵,不就是去救人的吗”
那位禁军头领闻言,终于正了正脸色,最终决定跟傅若鸢一起前去。
昨日,当傅若鸢提出那个计划时,与沈容修不谋而合。
两人一合计,决定以沈容修为饵,大大方方的走进临山镇大营中。
而傅若鸢则是先回转调兵,调兵之后,潜伏在临山镇大营附近,一有情况便冲进去。
待到那两支禁军队伍潜伏好之后,傅若鸢看了看情况,才决定偷偷潜进去,却遭到了禁军头领的拒绝。
“沈相在里面,要是打草惊蛇了怎么办”
傅若鸢回眸一望,平静问道:“你是当朝相国还是沈容修是当朝相国”
那位禁军头领有些莫名奇妙,却也还是回答道:“当然是沈相”
“所以,这就是他是沈相而你只是个禁军头领的原因。”傅若鸢挑眉,“他比你更有能力,自然也更懂得如何保护自己。”
“那我跟你一起进去。”禁军头领做出退步。
傅若鸢没拒绝,只道:“这里你先做好安排。”
傅若鸢按照着沈容修所画的地形图,和那位禁军头领顺着一条小道摸了上去。
沈容修从一开始就听说过临山镇这一支兵,是个难啃的骨头,自然对于临山附近的地形,他也早有了解。
摸上那条小道时,整个过程容易到太过轻松,以至于傅若鸢爬上去之后,仍旧觉得不可置信。
“有人”禁军头领低声道。
他话音才落,便有一个五六岁左右的男孩从半人高的草堆中窜了出来。
男孩面容间带着一丝紧张,揪着衣角,问道:“你们又是来抓我回去的吗我就是觉得山里闷,出来透透气的而已。”
傅若鸢一见到那男孩的面容时,便知道心中的猜测真的成真了。
真的是太像了。
这个男孩如今的面容,和当年幼时的南康王世子真的太像了,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之前,一言堂里那个曾经照顾过南康王世子的姑娘,凭借着自己的记忆把南康王世子幼时的画像给画了出来。
傅若鸢看过那幅画像,而眼前这个男孩,和南康王世子肯定有些联系。
按照年龄来推算,或许是南康王世子的儿子之类的
想到此处,傅若鸢笑了下,才道:“既然知道,那你就跟我们乖乖回山里去。”
话一说完,傅若鸢就忍不住想要捂脸,她说这话感觉好像一个骗子啊。
她努力绷着表情,看着那男孩。
男孩眼底一黯,问道:“是爹爹让你们来找我的吗”
“你说呢”傅若鸢语焉不详的道,她刻意板起了脸。
按照这男孩和说法,他肯定是经常跑出来,然后又被找到拉回去的情况。
“好吧,我回去就是了。”男孩沮丧的垂着头,转身往回走去。
傅若鸢用眼神示意着身旁人,连忙跟了上去。
那位禁军头领在原处顿了一下,才满是不可思议的跟了上去。
女人的嘴,骗人的心
他亲眼见证了傅若鸢用三句话不费吹灰之力的找到了敌人大本营。
傅若鸢亲自将男孩送到家中,迎面走出来的,是个放大版的南康王世子。
一身白衣,周身书卷气,倒是跟傅若鸢想象中的南康王世子充满了野心的模样不太相似。
南康王世子见到男孩时,脸上先是一喜,随后望见傅若鸢时,动了动唇,好半晌没说出话来。
“小易,你先去找你娘亲。”
最终,南康王世子将男孩送去男孩母亲那里去之后,再转身过来时,看着傅若鸢,沉声道:“我见过你的画像。”
南康王世子,名临泽。
或者说,萧临泽几乎见过所有在朝官员的画像。
他从小就被南康王一脉的人培养着,要去熟悉所有人的面孔。
他们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这人,那人,长公主,以及当朝皇帝萧煜扬,都是他的仇人,都是他将来要复仇的对象。
只不过,他性子太过懦弱,不仅无心复仇,最后还被人架空了自己的权利。
后来,萧临泽只能待在这个山中,与他的妻子归隐于此。有了萧易之后,萧临泽更是无心于复仇事业。
在院子里,萧临泽陷入了回忆之中:“我记忆最深刻的一件事,是我七八岁时,探叔叔逼着我亲眼看着照顾我的那家人被自己人杀了。”
萧临泽垂眸敛眉,脸上满是失意与悔恨。
傅若鸢看着他,终于开口道:“当年,有个女孩子在杀手手中逃了出来,她一直都在等着一个有朝一日将恶人惩治的机会。”
萧临泽抬眸望来,眼中情绪复杂着,有悔恨,有惊喜,也有纠结。
房间内,他的妻子正轻松哄着他的孩子,天光照在两人的身上,仿佛岁月静好。
他想,这场纠缠了十多年的旧怨,该结束了。
萧临泽轻轻开口:“我的妻子与孩子,还有那些人并未参与其中的亲人,都该与此无任何干系的。”
傅若鸢点头道:“我明白。”
有了萧临泽的反水,接下来的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
当年南康王叛乱过程中,皇宫混乱,那枚丢失的令牌的确是被南康王一脉的人给捡到了。
他们利用这块令牌在临山镇附近建立起势力,蓄势筹备着。
秋猎场那一场爆炸,他们筹备了许久。
在那片水域附近挖了无数道地道,争取将整片水域掀翻来。
临山镇附近那个所谓的“莲花村”,是最近十年利用那个荒废村落建立起来,南康王一党的亲人都被安置在那里。
这也是傅若鸢和沈容修在那个村落里只能够看到老人与幼少年的原因。
傅若鸢让那位禁军头领先派人回去,向萧煜扬汇报情况。
剩余留下来的那些人则是在安排下,先将山中驻扎的南康王一党余孽给制服住。
至于临山镇大营中的兵
沈容修已经将那枚被丢失的令牌找到,有了这块令牌,临山镇大营中的兵就不会再为南康王一党余孽做着掩护。
这支队伍,说是死脑筋也就真的是死脑筋,只认定那块令牌。
南康王一党余孽拿着那块令牌,这支队伍就只听从他们的命令,就算是反叛党,也要毅然决然的听从。
但是,这块令牌一但到了沈容修手中,这支队伍又开始只听从沈容修的命令。
南康王一党余孽在这十几年的纠缠中,本身的势力其实并不大,全靠着这一支精兵的帮忙。
没了这一支精兵,南康王一党余孽便什么都没法做。
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
傅若鸢觉得简直进行得太顺利了。
她一猜便猜到那个所谓的“莲花村”、南康王一党余孽、以及这个临山镇大营有些关系
沈容修一来就找到了那块被丢失的令牌
这一切,进行得顺利极了,顺利到难以置信。
就像是提前安排好了一样,就等人物到位开演。
演得还挺不真实的。
山中院子里,傅若鸢正沉思着这一切的过程时,突然听见一声喵叫,抬眸望去,便看见一只花色的猫从墙头上扑了下来。
傅若鸢怔了下,想到了自己好像对猫毛过敏,下一瞬僵直了背,便看见沈容修伸手捉住了那只花色的猫。
天光落到那一人一猫身上,傅若鸢突然眨了眨眼,抿平了唇。
她对猫毛过敏
她怎么会对猫毛过敏呢
傅若鸢看着沈容修怀中的猫,又盯着沈容修看了一眼,恍惚之间,脑子里蓦然有一根弦绷断。
哦,对猫毛过敏的,该是沈容修才对。
“滴滴滴”
机器冰冷的电子音缓慢而有力的响起着,却突然在下一瞬变得刺耳而尖锐
“滴”
30xx年9月x日。
听着突然变得刺耳而尖锐的警报声,萧煜扬又透过透明实验室,看了看实验室里的情况,从助手手中接过记录本。
他翻过第一页、第二页直到第七页,拿笔在这一页上写下记录:
第七次唤醒计划,沉睡者情绪平静,心跳稳定,一切正常,警报却依旧响了起来
做完记录之后,萧煜扬转眸望向身旁站着却一直一言不发的男人,略一犹豫才开口道:“沈相,这第七次唤醒计划,好像又要失败了。”
近距离接触历史上的名人,他还真有点儿忐忑不安。
要说这第七次唤醒计划,与前六次唤醒计划有什么不同的话
最大的不同,大概就是沈容修了吧。
萧煜扬想着。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