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暮面无表情的看着不安分的季苏叶，又重复了一遍：“你坐好。”
这回季苏叶刚坐直，司机一个急拐弯，直接把季苏叶带的身子一歪往言暮那边撞。
季苏叶也没想要把自己拨正，就顺着倒进柔软的怀抱里。不过一瞬，言暮的一双手已经揽住自己的肩膀，把她稳稳的按在位置上。
肩头能够感受到言暮指尖的温度，温热干燥。
不过一瞬，她马上就将手收走了。
季苏叶有几分怅然若失，就听到司机说：“荷风小区到了。”
有外面的热气钻进来，是言暮将车门打开了，同时手也放在了口袋。
就像知道她想干什么一样，季苏叶将手按在言暮的手腕上，拉过了出租车司机挂在前面的二维码，直接就把钱给了师傅。
她轻轻推着言暮，还捏了捏言暮的手腕，低声：“你怎么这样子？说好的是我要送你回家，你还想抢着付钱。既然这样的话你再送我回家，那我就让你付钱了。”
言暮的动作还停留在放进口袋，连钱包都没有摸到。
这小朋友的动作确实是快。
她被季苏叶的话逗得摇了摇头，古灵精怪。
之后长腿一迈下了车，后面的脚步声紧跟着，言暮知道是季苏叶也跟着过来了。
季苏叶不想这么快就离开言暮，恨不得时刻赖在她身边才好。她下午肯定是要回家陪老爷子吃饭的，大概没有多少时间了。
言暮没开口，季苏叶就一直默默的跟在她的身后。
季苏叶可还记得刚才在车上她想要言暮的号码，但是言暮没有给她。
她把自己的手机摸出来，屏幕一亮，上面有无数条桑桐发来的讯息，这么久找不到她人都急了。看都不用看，就知道是在问她到底跟言暮怎么样了，但是季苏叶现在根本就没有办法回复。
也不知道为什么言暮走的特别快，刺眼的阳光和紫外线好像对她没有任何影响。季苏叶拽紧自己的小背包，拿出了伞，在后面刚刚撑开小跑了一会儿，言暮就停了下来。
“？”季苏叶已经追上去站在言暮的后面一点点，“怎么不走了呀？”
言暮回头：“为什么还要跟着我？”
饭也吃了，送也送回来了。这个小朋友怎么就这么不懂事，还跟着自己呢。
季苏叶把伞撑开费力撑过了言暮的头顶。因为她没有言暮高，所以不得不将手抬高了一些，小小的手肘就在言暮的鼻梁处。
两人站在伞的阴影里僵持着，站在街道旁。
季苏叶觉得自己的手有点酸。
言暮垂眸说：“小兔子，我真的没有时间陪你玩，你回去吧。”
“你还没有给我你的手机号码，你说了我就回去，你不说的话我下次怎么约你出来？”季苏叶丝毫不受影响，“你刚刚在车上答应我了的，说要陪我吃饭，我们都对了暗号，还，还击了掌的！你不准耍无赖。”
末了，还撅着嘴补上一句：“谁和你玩了？我才没有。”
季苏叶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再走街道口就是言暮租住的那一栋。
季苏叶觉得在今天自己的厚脸皮实在达到了一个巅峰。
她也就是今天对言暮才会如此…… 对别的人她都不会这样。大概是言暮给了她那三块肉，又或者是言暮和自己轻轻击了掌给了季苏叶勇气。
季苏叶只是觉得，自己已经遥远的看着言暮那么久，她不想再等了。
她要主动，要站在言暮的身边，要一步一步将言暮攻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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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苏叶眼睛里全是倔强。
她的态度就在这里了。今天如果不达目的，她绝不罢休。言暮在哪里她就跟在哪里，言暮要是等等回家，她也要跟言暮回家。言暮要是不让她进门，那她就……她就蹲在门口哭。
呜啊啊。
季苏叶现在就打算哭了，如果言暮还拒绝的话。
言暮能够看到季苏叶的鼻尖开始渗起小汗珠，双眸清透明亮。这小朋友穿的少，吊带红裙，露出大片的白皙肌肤，即使是罩在伞下也白的发光，没有一丝毛孔的样子。她的心里缓缓叹气，想起季苏叶去给自己买果汁和纸巾的样子。
罢了，没必要与小朋友计较。
言暮的手一伸，拿过季苏叶举的艰难的这样伞，还将伞往季苏叶的那边靠了靠。
“你有纸笔吗？”言暮问。
季苏叶何等的敏锐，一听就知道言暮是愿意给号码给自己了，开开心心的把小背包拉到前面来：“有！”
“不着急，先走到走到边上来。”后面有送外卖的小电车穿梭而过，直直略过在专注自己小本本的季苏叶。言暮讲她拉到一边去，在季苏叶愉快的眼神中写下了一串数字。
“现在你可以走了吧？”也没交，其实也不想还给了她，声音很冷淡。
季苏叶带小骄傲，汗也不擦就和没意识到一样：“还不止呢，我跟你说的那件事，你如果考虑好了就马上联系我。如果你要拒绝……那也快点联系我，我要听你亲口和我讲你不愿意。”
顿了顿，季苏叶又可怜巴巴说“我的条件很容易，只不过是要陪我而已，真的不可以吗？”
只要陪她，季苏叶就能给言暮一切她现在缺少的。
言暮真是快被季苏叶打败了。
“季苏叶……我也说的很清楚，我没办法和你等价交换。”言暮的声音淡淡的。
她已经是个二十七岁的人了，不再是十几岁的小女生，她不至于天真的到那个地步，真的将自己的一切赌在季苏叶的一句戏言上。
季家只要能够帮她，也能够毁了她。怎么可能提出这么打算的要求，还只不过是需要自己陪一个小姑娘而已？
如果不可以等价交换，到时候自己又会，有什么样的代价呢？
她不会答应结束耶，其实这顿饭后她应该和季苏叶没有任何联系。
不该让季苏叶真的跟着自己回来，还一时心软把自己的联系方式给了她。
“你可以。”季苏叶鼓起勇气，看着言暮的眼睛，说：“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晚上你也要陪我。”
季苏叶说：“把你自己给我，我什么都会给你。”
言暮竟然慢慢的笑了。
漂亮的唇角，极浅的笑意，是一眼能看出来的勉强。
“小朋友，等你长大的时候再来成年人的世界，现在太早了。”言暮的话里面带了一丝疲惫，不知道她是想起了什么。
她不再做任何停留，离开了伞的庇护，径直离开。瘦削高挑的背影在阳光下稍显落魄，却仍旧风姿卓越。
季苏叶的脚步都要迈到半空，硬生生的止住收回，没有再跟上去，她知道现在的言暮需要时间冷静和想清楚，自己现在再跟上去只会让言暮感到心烦。
她就这样静静的看着言暮离开，一动也不动。
来日方长，不着急。
***
季苏叶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去小区外面的手机店将碎掉的屏幕给换了，又把卡装进新的手机，桑桐的微信消息像爆炸一样，在手机里面叮咚叮咚的响。
桑桐：怎么样了啊？
桑桐：卧槽你怎么不回我，搞得我怪好奇的！
桑桐：？？？Hello？
季苏叶一条条滑过去看。
桑桐：Hello，hello，这位妹妹你还在吗？请问你还好吗？
桑桐：真的，你再不回我的话，我要去告诉老爷子了，我要告状了啊。
桑桐：季苏叶，鸡笼警告我告诉你。
……
季苏叶真的很佩服桑桐的想象力。
桑桐的最后两条消息来自于五分钟前。
桑桐：苏苏，你难道和……那位搞到床上去了？
桑桐：……对不起，打扰了。
季苏叶想捶死她。
季苏叶回复：刚和她吃完饭，手机摔碎了，刚换了屏准备回家。
大概也就一两分钟的样子，桑桐的电话马上就打了过来。
“看来你的约会进行的挺顺利呀，怎么样？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要告诉我的？”桑桐戏谑道，“你是太激动了吧，连手机都摔碎了？”
季苏叶冷漠脸：“是啊怎么着？顺利的很，就是言暮她……明明现在很需要季家的支持，还不同意我说的条件。”
她大致将吃饭时候的聊天内容和桑桐说了一遍。
桑桐在那边恨铁不成钢：“这条件搁谁那谁会同意呀，更何况言暮曾经一个那么心高气傲的人，你这样说的最好是要包养她似的，就言暮以前的条件，也就只有她对别人说这种话的份儿，现在她听了心里该有多难受？你好歹也得考虑考虑。”
季苏叶很苦恼：“所以我也说了的，我跟她只是合作，这样还不行吗？”
“如果她真的想和我等价交换，……比如用她自己来，我可以，我真的可。”季苏叶知道言暮把自己当个小孩子，那是因为言暮并不知道自己到底喜欢她多久了。
太久了，久到季苏叶知道这份喜欢有多深，绝非儿戏。
桑桐说：“把你的鸡笼行为收一收好吗？言暮比你大多少岁你心里没点数啊，现在人家心里你肯定就是个仗着家里有点钱就胡作非为的小朋友。再说了，就算你要睡了言暮，你会？”
季苏叶桑桐的话堵的哑口无言，沉默了半晌才说：“……我，我可以学。”
“没出息！”桑桐哼了一声，开始吐槽，“这么多年了喜欢谁不好，非得喜欢言暮，还只喜欢言暮！喜欢也就算了吧，还一点建树都没有，要我说，就言暮现在这样，你到底在顾及什么？你干脆就学着那些小说电视剧里面的那样，将几张卡几大箱子的钱扔到言暮的面前，霸道点，对她说，这些给你，做我的女人。”
………
季苏叶在那边想了很久，最后慢慢说：“可行吗？”
“可行。”桑桐在那边持续出主意，“都现在这样了，也就你还心疼言暮，想着要给她面子，要稳住她的自尊心。言暮她现在一无所有，一无所有知道什么意思吧，她必须要依靠资本，而你有。”
季苏叶被带跑偏了，竟然还点了点头，觉得桑桐说的好像也不是没有道理。
她站在路边准备拦车回家。
桑桐还没有挂电话的意思，在那边喋喋不休：“哦对了，还有事情和你说。就是言暮之前其实得罪了不少人的，那个姜凌啊，就是其中之一。我听人说，原来言暮这几天消失，其实有自己去找那些合作人但都被拒绝了。今天中午有个饭局我一朋友见着姜凌，听到姜凌在说言暮的事儿……”
季苏叶心里一紧：“你继续说。”
“他说言暮现在都落魄到拿着小几万块去求曾经自己看都看不上的客户要合作了。他授意让那人先表面上吊着言暮，说是给言暮点希望，然后再全部粉碎掉。”桑桐在那边很鄙夷道，“姜凌那个语气真的很小人，特别沾沾自喜。”
季苏叶拦车的手顿住，言暮走之前那句话钻进脑海。
“小朋友，等你长大后再来成年人的世界，现在还太早了。”
……
她真是，太心疼言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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