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她现在身体不好，也不应该对这两样事物提都不提。
漠九不答反问，“如果是你会在什么情况下再不用剑？”
众人闻言都是一愣，他们会在什么情况下不再用剑？
蓝曦臣眸子一颤，他性子温润，心思也比常人要细腻许多，加之梓辛从小的坚持，他犹豫的开口，声线都在颤，“没有灵力？”
漠九没有回答，反而看向蓝忘机，“你的武器是琴吧？如果是你，你会在什么情况下再也不碰音律？”
这次没等众人回答漠九就自己回答了，“她内力尽失，经脉尽毁，用一次伤势加重一分，你让她怎么碰？”
蓝忘机的声音有些艰涩，“梓辛从未说过，医师也从未检查出来……”
漠九歪着头看了他一眼，翘着二郎腿，懒懒散散的撑着头，动作随性的很，“梓辛医术独步天下，要瞒天过海还不容易？”
“先不说医不自医，她自己根本不在乎她的身体，师姐给她准备的药多半被她浇了花，再说弹琴之人都对自己的手指特别爱护，而她那双手……可不止断了一次。”
看着众人震惊的样子，漠九的声音说不出的冰冷，“所以说我真是讨厌极了梓辛那种性子，说的好听一点儿，那是清冷淡漠，不好听一点就是优柔寡断！”
“她把这人心看得明明白白，却一次次的去赌那所谓的人性，她不在乎这世间世事，却被这天下苍生伤的遍体鳞伤。”
漠九奇怪地看了他们一眼，“你们这是什么表情？同情？心疼？”
“你们可真奇怪，梓辛不属于这个世界，她早晚会离开的。就算她可以留到最后，在你们都有了各自的伴侣之后，她也肯定会离开的。”
魏无羡莫名的问了句，“为什么？”
漠九翻了个白眼，“那时候你们天天腻在一起，如胶似漆，她还留在那干什么？看你们卿卿我我吗？”
魏无羡有些纳闷儿的想着，怎么听漠九这语气他未来的伴侣是他现在身边的人，可他现在并没有和哪家仙子走的比较近啊？
再说他就算有了伴侣又怎么可能和对方腻歪到那个程度，那不是往自己的脖子上找套吗？
再说谁会那么傻将自己的弱点明晃晃的摆出来？
老年椅悠哉悠哉的晃来晃去上面的少年惬意的吃了块水果有些含糊不清的开口，“既然你们这么关心她那就带她去一些怨气极为深重的地方，怨气越重越好。”
魏无羡反问道：“怨气最重的地方？乱葬岗？那地方怎么会对小阿九有帮助？”
蓝曦臣皱了皱眉，“当初将枫语托付给我们的血……默笙曾经说过，不让枫语接触任何怨气，哪怕是沾有怨气的物品也不行。”
“如此看来，那种地方对枫语来说应该是禁忌才对。”
漠九伸向下一块水果的手一顿，遗憾地摇摇头，“师姐说过了？防我防的这么严实吗？”
“不过那对梓辛来说可不是什么禁忌，那地方封印着她至少一半的力量，力量回归自然会对她那病怏怏的身体有好处。”
“对了，梓辛这次全名叫什么？”
蓝忘机犹豫了一下，“枫语，字梓辛，号星澜。”
漠九：“季枫语？星澜？都是两个失败至极的名字，她用这两个名字是想赎罪？”
“用一具被完全封印的身体来赎罪，她还真想的出来。”
魏无羡眉心一跳，“什么意思？”
漠九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梓辛选了这两个名字，居然还做出了那样的决定，还真是好样的。”
“星澜错信人心，全族被灭；绝地森林沦为一片荒芜，寸草不生。”
“季枫语守护了一辈子的东西被人轻而易举地毁的一干二净，哪怕付出了一切，至亲之人还是惨死。”
“她，一事无成。”
突然，“喀嚓～喀嚓～”的声音不绝于耳，周围的一切像是破碎的镜面不断脱落，化为点点光点消散。
原本平滑如镜的湖面布满了裂痕，随着绝地森林的崩裂，那些可怖的裂痕逐渐蔓延到了漠九身上，细碎的裂痕遍布全身，让她看起来就像一个随时会破碎的陶瓷娃娃。
漠九站起身再次伸了个懒腰，就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就让她身上的裂痕加深无数。
少年慢悠悠地走到湖边，看着支离破碎的绝地森林微微叹了口气，然后一步步地走到湖面中央，随着她的冬训水面泛起破碎的波纹，再也没有了那种圆润。
根根漆黑的锁链顺着湖面的裂痕蜿蜒而出，死死缠绕在少年身上。
随着锁链上墨色光华的流转，漠九脸色越来越苍白，她回头看了众人一眼，那双风流肆意的桃花眸中一片淡漠，满不在乎的开口，“这次可真要走了，你们不用过来，你们还斩不断这些锁链。”
此时，漠九的身体已经完全半透明化，“你们替我转告梓辛，季枫语自愿灰飞烟灭，永无轮回，她应该知道季枫语最后的愿望，枫雅灵魂献祭，以命抵命，不是让她这么作践自己的。”
少年最后看了众人一眼，“还有，别人的命再重要，也没有自己的命重要，以后不要再用自己的血救人了，更别说还是精血。”
随着少年缓缓消散，周围的一切就像一面被打碎的镜子，彻底破碎。
众人恢复意识后，先前困住他们的冰壁早已不见，碧灵湖微波荡漾，刚刚的一切就像是一场梦，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众人什么也没说，御起飞剑就往蓝家赶去，速度甚至突破了平时的极限。
尽管刚刚的一切就像一场梦，可两次忘不了江家满门被灭，莲花坞火光漫天。
蓝忘机忘不了，魏无羡千夫所指，灰飞烟灭。
他们最忘不了，最忘不了的是漠九所说的梓辛的过去。
如果那个少年说的是真的，那什么叫自愿灰飞烟灭，永无轮回？
付出了一切，至亲之人还是惨死吗？
蓝曦臣垂下眸子，他想，他知道枫语眸中那份压抑的极深的沉痛来自何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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