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纪含雨朝女子讪讪地笑了笑，又将邓子时往旁边拉了拉，压低了声音小声提醒道：“她和你又不熟，你这么唐突地问人家，人家会告诉你才怪。”
邓子时当然是知道女子不会说出来的，他方才说那番话，也只是想提醒女子，她的行为，他能知道，那梁王也能知道罢了。
不过既然没有直接揭穿她，那梁王定是有他自己的考量，邓子时也不便多说些什么。
只是女子以后行事，还应当收敛些才好。
“那含雨可是有什么更好的办法，能让她自己说出来？”
邓子时本是随口一问，没想到纪含雨还真的应下了：“有是有，我就先委屈一下自己跟着她几日，再慢慢跟她套话。等过段时间我成功了以后，再回来告诉你。到时候你得请我喝酒，可不能赖账。”
闻言，邓子时蹙了蹙眉，有些惊讶：“你要跟她走？”
“对啊，好不容易才找着她的，肯定要跟紧了才是，”说着，纪含雨又想了想以后的日子，不禁笑了出来，“不过话说回来，以后有机会我也请你喝一顿啊，你今天可是帮了我一个大忙。”
听到这番话，邓子时才知道套话什么的都是借口，纪含雨想跟着女子才是真的。
既然纪含雨已经铁了心要趟这趟浑水，邓子时也不打算将她拉出来了。反正纪山跟着她，她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不过邓子时考虑更多的是，其实丞相心里本就有意倾向于梁王，只是嘴上不肯说，也不敢做出实际性的支持罢了。若是丞相以后真要入了梁王的阵营，纪含雨此举，也未必不是件好事。
想着，邓子时深吸了一口气，又道：“最近我应当会挺忙的，等忙过了这阵，我再来寻含雨。到时候你再跟我说说，你到底是怎么和她扯上关系的，她又到底有什么魅力，让你铁了心似的要接近她。”
“好，那你先回去吧，就不打扰你公事了。”纪含雨说着，往旁边挪了一挪，刚好挡在了邓子时和女子的正中央，生怕邓子时就多看了女子一眼。
见邓子时果真没有要偷看女子的意思，纪含雨才又推了推邓子时，道：“你路上小心些。”
纪含雨那些小心思哪儿能瞒得过邓子时，知她所想，邓子时便也顺了她的意，道：“那我便先回去了，含雨也要注意安全，万事多加小心。”
目送了邓子时远去，纪含雨才转过身来，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女子，见她确实无恙，精神也比前日好了很多后，才放下心来，松了一口气：“你没事便好。嗯……对了，前日我忘记问你了，我叫纪含雨，你叫什么名字啊？”
“纪、含、雨……”闻言，女子喉间动了动，随即将纪含雨的名字一个字一个字地又重复了一遍，复又有些惊讶地问道，“你是丞相府的人？”
看来她真的是不简单啊，单凭一个名字就能猜到我是什么人。
想着，纪含雨“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随后绕着女子走了一圈，才一脸认真道：“天下姓纪的人那么多，你怎么知道我是丞相府的人啊？还是说，你也是丞相府的人，嗯？”
也。
那便是承认了。
“不是。”确信之余，女子不忘否认道。
“嗯……”纪含雨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墨澈双眼里温柔的笑意愈发浓重，“不过也不一定，说不定哪天就是了呢？”
“……”
女子沉默不语，因不知纪含雨话中何意。她记得，丞相膝下应是无子的，只有一个独女，所以才将之宠上了天。
这么想着，女子不动声色地重新打量起了纪含雨。
仔细看来，她倒是与丞相有几分相似。再看她的打扮和这般顽劣的性子，应当就是那个被丞相捧在手心里疼着的掌上明珠了吧。
见女子不说话，纪含雨以为她听懂了自己的意思，被自己弄得有些生气，便又嘿嘿笑了笑，将话题转了回去：“那你叫什么名字啊？”
默了默，女子才终于开口道：“你唤我阿柳吧，柳树的柳。”
“阿柳……也好，那阿柳唤我阿雨吧，可显得亲近了。”纪含雨笑嘻嘻地应着，心里也早已经乐开了花。
池柳有些无奈，她这样说，原意是不愿让纪含雨知道自己的身份。但这下可倒好，自己这番话，竟还被纪含雨当成了自己想与她亲近。
虽是不太乐意纪含雨这般的自来熟，但池柳也不愿多做计较和解释，便随她去了。
“方才我听见你说，你要跟我走。”
陈述句，而不是疑问句，证明她方才是真真切切地听到了。
纪含雨有些疑惑，自己明明是压低了好多声音说的，她怎么会听得到？莫非……
“你的内力恢复了？”这么想着，纪含雨便将心中的话问了出来。
“没有，”池柳应着，侧过身向远处的江面望去，淡淡道，“只不过是从小听力便异于常人罢了。”
完了完了，她什么都听到了，那会不会对我接近她的目的有什么误会啊？不行不行，我得想办法证明一下，我接近她不是为了打听她和梁王的事的。
此时，太阳已经快要落下去了，江上的小船也陆陆续续向回划去，这最后一缕残辉却照得水面像红玛瑙一样晶莹闪亮。灯会那条街的花灯也一盏接一盏地亮了起来，路上的人儿也越来越多起来。
“哦，那看来我还得照顾你几日了，”纪含雨佯装有些勉强地说着，目光也随着池柳去了，“阿柳，咱俩现在反正也没有什么事，要不要一起去逛逛灯会？”
问罢，纪含雨有些期待地偷瞄了池柳一眼。
余晖打在她光洁白曦的脸上，却衬得她和一身红衣更加和谐。棱角分明的五官透露着冷峻，眼波一转，却似有万般风情。
“不去。”纪含雨看得呆了，许久之后，池柳的一声回绝之语才将她的心思拉了回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自己刚才怎么那么不争气！要是被她发现了可不是要丢死人了！
两边的脸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自觉地泛起了一抹淡淡的红晕，纪含雨支吾着又理直气壮地说道:“为……为么不去？来……来都来了，不去看看就回去，多可惜啊，你说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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