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君当道(七)

    顾云舒本打算去寻邵瑜, 还未出门, 就被赵才人给堵住了。

    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 后宫妃嫔们也不知从哪里得了消息,立时就将坤宁宫挤了个满满当当, 似乎都在给赵才人壮声势, 顾云舒这个皇后当得着实毫无威仪,任何人都敢对她发难。

    邵瑜望向顾云舒, 顾云舒脸上有慌乱、胆怯,但唯独没有心虚, 邵瑜也相信她不会是做这样事情的人。

    但有些人确实需要旁人逼迫一番, 才能成长。

    “此事全是旁人诬陷, 臣妾没有做过。”顾云舒有些委屈的看向邵瑜。

    邵瑜叹了一口气, 说道“朕信你, 但众目睽睽之下,此事必须分辨清楚。”

    顾云舒听他这般说, 总算没有先前那般慌张了, 看向赵才人, 道“你你既然说本宫害了你的胎儿, 且将事情原原本本道来。”

    “妾身昨夜便觉得不舒服, 早起便见了红, 召了太医才知道妾身小产, 那孩子还没到这世上看一眼,便悄无声息的没了,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就是皇后皇后赏赐的香囊里,有大量的麝香”赵才人眼中满是怨恨。

    邵瑜问道“事先你知道自己身怀有孕”

    赵才人一愣,脸上露出心虚之色,说道“妾身本想等三月坐稳了胎,方才,方才”

    邵瑜明白了,这也是她为何昨夜不曾传唤太医的缘故,当值的太医若不是她相熟的,岂不是会直接爆出她怀孕之事。

    邵瑜又见顾云舒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便轻声说道“你有什么想法,不妨直说。”

    顾云舒见邵瑜满眼都是鼓励,深吸一口气,朝着赵才人问道“给你诊脉的是哪位太医”

    赵才人还未开口,一旁的唐美人说道“妾身记得,经常出入芳菲阁的是陈太医,依稀还是赵才人的同乡。”

    “娘娘难道怀疑我假孕不成是,我是做错了事,我为了坐稳胎,买通了陈太医,让他帮我瞒下来。”赵才人也是个干脆之人,不想牵连旁人。

    邵瑜看了她一眼,继续道“传陈太医。”

    不多时,陈太医便到了,随同而来还有太医院院正和另一位太医,以及陈太医当日给赵才人诊脉的脉案。

    陈太医倒是干脆,邵瑜一问他便全都招了,所说事实与赵才人说的没有太多出入。

    太医院院正和另一位太医也上前替赵才人诊脉,得出的结果确实是因为大量麝香导致小产。

    赵才人惨白着一张脸,道“娘娘如今确认我是真小产,也该给我一个交代了。”

    顾云舒叹了口气,道“你才小产,此时身子虚弱,不妨先坐到软榻上。”

    “不需要你猫哭耗子假慈悲,我还死不了”赵才人气呼呼的说道。

    顾云舒,道“终归是自己的身子,你纵使怨恨害你之人,也不该拿自己的身子撒气。”

    听她这般说,赵才人不再拒绝,宫人们搬了软塌过来,将赵才人扶了上去,又细细的拿棉被盖在她身上。

    邵瑜仔细打量着赵才人,对方此时面如金纸,明明身子虚弱,但依旧撑着一口气也要问责皇后,眼中的恨意也不似作假,应当是遭人蒙蔽,而非受人指使。

    顾云舒接着说道“妃嫔若诊出喜脉,应当上报中宫,但本宫并没有接到任何上报。赵才人既然未曾禀明怀胎之事,本宫又如何能未卜先知,赏下带有大量麝香的香囊”

    赵才人闻言,梗着脖子说道“说不得所有香囊里,全都被娘娘下了麝香”

    顾云舒便命人对着账目,一个宫一个宫的拿了香囊过来让太医检查,其他各宫里香囊正常,唯独赵才人的那个里,含有大量的麝香。

    邵瑜拿起了赵才人宫里的那个香囊,又拿起发放给旁的宫里的香囊,两只香囊做工、布料全都一致,但依旧被他瞧出了不同来。

    “赵才人,香囊前日发放下去,本宫事先确实不知你身怀有孕,此事应当是旁人所为,意图构陷本宫。”

    顾云舒话未说完,就被赵才人打断,“娘娘耳目众多,妾身如何能防得住。”

    “你既说本宫耳目众多,那你有孕之事你自己有意隐瞒,那应当知晓之人甚少,你仔细想想,有哪些人知道”顾云舒问道。

    赵才人一心想让报仇,自然知无不言,芳菲阁的人几乎全都有嫌疑,除了一直跟在赵才人身边的大宫女红雁,芳菲阁的人全都被邵瑜的人看管着。

    “陛下,可否将芳菲阁的人全部分开关押审问”顾云舒朝着邵瑜说道。

    邵瑜点了点头,朝着赵六福道“必要之时,可严刑审讯。”

    赵才人的大宫女红雁却突然跪了下来,朝着皇后道“娘娘,奴婢为娘娘鞠躬尽瘁,娘娘难道想要卸磨杀驴吗”

    “胡说什么,本宫根本不认识你,何谈卸磨杀驴一说。”顾云舒被红雁这样来了一遭,吓得脸都白了。

    “红雁,我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这般害我的孩儿”赵才人气得手都在哆嗦,千防万防,没想到家贼难防。

    红雁朝着赵才人用力磕头,道“才人,奴婢欠才人的,来世再还。”

    接着她又朝着顾云舒说道“娘娘明明保证过的,您会保我无忧,今日娘娘为何要这般待我若非奴婢回禀,娘娘如何能知道赵才人怀孕之事娘娘您怎么能过河拆桥”

    赵才人得了红雁的话却犹如得了尚方宝剑一般,指着顾云舒说道“如今人证物证聚在,皇后还要抵赖不成自妾身入宫之后,红雁便被派到妾身身边,未曾想她竟然是皇后的人,陛下,求您为妾身死去的孩儿做主。”

    顾云舒一时百口莫辩,内殿里数双眼睛盯着她,顾云舒顿生孤立无援之感。

    “别慌。”邵瑜拍了拍她的手,轻声说道“你既不认识她,那她话语之间定然是有破绽的,不要轻易慌了手脚,慢慢想。”

    顾云舒勉强稳住,问道“你既说是受本宫指使,那便说清楚,本宫是何时何地,如何指使你的”

    邵瑜见她声音依旧有些发颤,但整个人已经进步不少,虽然仍旧是一副底气不足,像是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但她能迈出第一步,就已经很好了。

    “三日前亥时晚上九点初,娘娘在风波亭召见了奴婢,给了奴婢一个装满麝香的香囊,命奴婢将赵才人处的香囊调换。不仅如此,您还给了奴婢此物作为信物。”红雁将一只蝴蝶金簪拿了出来。

    那蝴蝶金簪上镶嵌着各色宝石,十分精致,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猪油蒙了心的东西,这东西何等常见,如何能证明是皇后娘娘所有”张嬷嬷骂了一声。

    “嬷嬷看仔细了。”说话间,红雁将蝴蝶金簪翻转开来,上面竟然落了一个小小的“顾”字。

    “证据确凿,娘娘还要抵赖不成”红雁神色悲伤的说道“身为奴婢,生死本就在主子一念之间,只是娘娘这般言而无信,奴婢不忿”

    红雁本以为此物拿出来,顾云舒便会慌乱起来,哪知道她神情仅仅是有些怔愣。

    “陛下,三月前端午晚宴,臣妾不慎遗失此物。”

    顾云舒话音刚落,赵才人便道“娘娘说遗失便遗失了吗”

    顾云舒神色有些悲伤,开口道“这金簪确实是我的,但却是家中祖母赠与亡母的聘礼之一,亡母闺名彩蝶,因而祖母特地命人打造了这只七宝彩蝶簪,亡母的遗物本就不多,我岂会拿来行此肮脏勾当。”

    此话一出,全场寂静,就连赵才人都愣住了,若真是亡母遗物,确实没有拿来做信物的道理。

    唯独柳贤妃挑了挑眉,似无意一般开口说道“既是娘娘亡母所留,这般重要之物,遗失之后怎么不见娘娘寻找”

    顾云舒看了她一眼,说道“三个月前,许贵妃在坤宁宫外多站了一会,本宫便被陛下禁足十天,如何还能大招旗鼓的寻找。”

    柳贤妃闻言,看向邵瑜,顾云舒这般揶揄邵瑜,邵瑜竟然丝毫不见生气,柳贤妃心底一突,总觉得自己似乎低估了皇后在皇帝心里的地位。

    邵瑜轻咳一声,道“皇后向来行事低调,兴许这般才让人钻了空子。”

    柳贤妃见邵瑜站出来替皇后背书,心下暗道一声大势已去,但仍旧有些不甘心,便朝红雁使了个眼色。

    “娘娘说什么便是什么,奴婢卑微之身死不足惜,今日便以死明志”

    说话间,红雁直直的往柱子上撞,而早有准备的赵六福,他身旁的小太监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敏捷姿态扑了上去,拦住了红雁。

    “你口口声声说是本宫的人,却一而再再而三想要将罪责推到本宫头上,如今又想要通过死无对证来构陷本宫吗”顾云舒问道。

    她说话依旧不徐不疾,但此时占了上风,俨然是一种十分有底气的姿态。

    “将人押下去,着慎刑司严审。”邵瑜说道。

    顾云舒又朝着赵才人说道“赵才人,你失了孩儿,本宫明白你心中的痛苦,可如今俨然是有人以你的胎儿来构陷本宫,你放心,宫中发生这样不明不白的恶事,本宫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赵才人原本认定皇后害了自己,如今这想法摇摇欲坠,自然不会再死拉着不放,反倒因为今日诬陷皇后,心下忐忑不安,生怕找来将军府报复。

    邵瑜见顾云舒安抚众人,便在一旁安心等着,待妃嫔们全都散去之后,邵瑜方才问道“今日之事,你如何看”

    “臣妾这段时间管理宫务,力有不逮,才会出现如此差错,对方显然有备而来,臣妾只盼着慎刑司的人能从宫人们嘴里挖出点什么来。”

    邵瑜道“出现这种事也不是你想的,别人有备而来,千防万防也是防不住的。”

    “那臣妾该怎么做还请陛下教我。”顾云舒有些无助的说道。

    “你既然知道有人在陷害你,那么陷害你的人是谁陷害你有什么目的”邵瑜试图引导顾云舒的思路,他有一种在手把手教她宫斗的错觉。

    顾云舒一愣,喏喏道“臣妾以为那幕后之人,是想要谋害赵才人腹中胎儿,顺便拉臣妾出来顶缸”

    邵瑜叹了口气,这人心里还想着自己是那个小透明皇后呢。

    “若真是顺便,今日怎么会闹出那么大的阵仗似乎恨不得当场将你的罪名落实才好,赵才人固然被人拿了当枪使,但你有没有想过,到底是谁在拿她当枪使又有谁有这样的本事在背后搅风搅雨”

    邵瑜接连发问,顾云舒原本就不太清醒的脑子更加混乱了。

    “难道是许贵妃”顾云舒小心翼翼的觑着邵瑜的神色,不太确定的问道。

    邵瑜皱眉。

    顾云舒立马改口,道“柳贤妃”

    邵瑜继续皱眉。

    “顺妃”顾云舒又道。

    “你当猜谜题呢。”邵瑜没好气的说道,但见顾云舒跟个怕做错题的小学生一般,也不好再继续逼迫她。

    “许贵妃如今被禁足,清扬宫外有人看守,她行动不便,要做这样的事不太容易,且她真这般做,能有什么好处将你拉下去了,难道朕还会将她放出来不成这可不是一个此消彼长的局面。”邵瑜确定了,自己真的是在手把手教她宫斗。

    顾云舒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开口道“顺妃娘家败落,时常送银子出宫接济亲人,没有银子,想来也做不成这样的事情,且这样做对她也没有任何好处。”

    邵瑜点了点头,顾云舒的思路其实是正确的,后宫中只有三个高位妃嫔,其他妃嫔哪怕要谋害皇胎,为了避免多深波折,也不会将皇后牵扯进去。

    “可柳贤妃一向待我甚为恭谨,应该也不会是她。”顾云舒摇了摇头。

    邵瑜笑了笑,道“若今日你落实了谋害皇嗣的罪名,明日朝堂上也许有人参奏皇后失德,再过几天,兴许你宫里还会出现巫蛊之术,你待如何”

    顾云舒脸色一白,道“皇后失德,自然是,废后”

    “既然废了皇后,那便要立一个新皇后,许贵妃才刚刚失宠,而柳达如今是内阁之首,贤妃又素有贤名,继后人选,你觉得会是谁”邵瑜问道。

    “可可贤妃一贯与世无争”

    邵瑜轻笑一声,道“柳贤妃到底是与世无争,还是郁郁不得志”

    原剧情里柳贤妃瞧不上原身的荒唐,便在后宫冷眼旁观明哲保身,柳家也是如此,新君即位,柳家很快便再度起复,柳贤妃此人与柳达是一类人,他们这种人,没有谋朝篡位的野心,但见风使舵的本事比谁都强,邵瑜如今不荒唐了甚至有大干一场的意图,柳贤妃也转变心态,想要争一争皇后之位。

    “今日之事过程看似严密,实则经不起推敲,处处都是破绽。贤妃若真与世无争,她今日就不应该开口,你看顺妃,她开口了吗”

    顾云舒想到躲在角落里吃掉坤宁宫两盘糕点,且毫无存在感的顺妃,一时默然。

    柳贤妃虽然只说了一句话,但已经表明了她的立场,她选择站在皇后的对立面。

    “任何事情都有迹可循,一点点细微的改动,可能就是破绽所在。”邵瑜命赵六福随意的喊了一个小宫女进来。

    那宫女是坤宁宫的粗使丫头,此时被帝后一齐盯着,紧张得腿都在发软。

    邵瑜问顾云舒“你看到了什么。”

    “一个小丫头”顾云舒不确定的说道。

    邵瑜摇了摇头,道“两边衣服袖口有一圈浅淡的黑色,看起来像是碳灰,左边衣袖袖口磨边了说明她是个左撇子,下摆处有两点水渍,黑色污渍、水渍,外加嘴角还残留着一点云糕沫子,应当是个在茶室里偷吃的烧水丫头。”

    小宫女立马跪了下来,一个劲的告饶,说下次再也不敢偷吃了。

    顾云舒此时看邵瑜的眼光都变了,赞叹道“陛下慧眼如炬,臣妾赞服。”

    邵瑜装了一波之后心满意足,默默给系统商城出售的“明察秋毫”光环点了个五星好评。

    邵福尔摩斯瑜接着问道“你想想,红雁为何说是调换香囊,为何不说你一开始命内务府发放的就是装满麝香的香囊”

    见顾云舒一脸迷茫,邵瑜也不卖关子,说道“因为她的话里,有一部分是真的,确实有人让她调换香囊。内务府发放香囊时人多眼杂,行事并不方便,最好的办法便是私底下偷偷调换,这般才能神不知鬼不觉。”

    “你仔细看看这只香囊。”邵瑜将那装了麝香的香囊递给顾云舒。

    顾云舒也不嫌弃麝香的味道,翻来覆去的瞧,终于发现了几处极为隐蔽的针孔,道“这香囊被人拆开过”

    “是,香囊被人拆过,加入麝香,然后再度缝起来,哪怕缝香囊的人手再巧,也很难跟之前的针孔严丝合缝,因而不免有几个旧针孔,幕后之人选择换香囊,而不是缝制一个新香囊,说明她时间有限,事情做得越急,破绽就会越多。”

    邵瑜见顾云舒茫然,接着说道“你有没有想过,麝香从哪里来麝香不是寻常之物,她既然计划这么急,事先应当没有准备,那么这麝香的来源,便很有可能是一个突破口,你派人去查一查,近日太医院里有谁取用了麝香,那个取用麝香的人哪怕不是幕后之人,也与幕后之人离的很近了。”

    顾云舒听得一愣一愣的,邵瑜见她这般,又提点了几句,道“不止是麝香的来源,红雁的家人是否被人拿住芳菲阁下人房里是否搜出不明银钱陈太医是不是没有问题这些都需要细细查探。”

    顾云舒一个劲的点头,恨不得拿笔记下来。

    “你若无事,朕先回去了。”邵瑜觉得自己说得太多,她也不一定能学会,还不如慢慢教。

    “臣妾有事。”顾云舒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邵瑜挑了挑眉,接着就见到了一大堆宫务。

    “若凡事亲力亲为,只怕要不了两日就会累倒,你只需要会看就行,确保自己不会被他们糊弄,你看这鸡蛋,十文钱一枚。”邵瑜指了指账本。

    “不对吗”

    “皇后,何不食肉糜啊。”邵瑜觉得自己倒像是在教小孩子一般,接着说道“民间鸡蛋多数是一文钱一枚,虽说水至清则无鱼,但是太浑了就只能吃到一嘴沙。”

    邵瑜又多在坤宁宫待了一个时辰,他心下却绝了当老师的心思,坦白说顾云舒并不是个蠢货,但她却是一张白纸,是个被继母养废的姑娘,邵瑜要教的东西太多,不免便觉得疲累。

    过了两日,审讯结果出来了,最终指向之人,却是住在柳贤妃玉宁宫偏殿的丁美人,说来也巧,半月前太医院为丁美人开的药房里,正好有一味麝香。

    而丁美人在三天前,还因为赏赐之故,跟赵才人起了口角,宫女红雁,与丁美人的贴身婢女是同乡。

    丁美人因口角之争愤而下药,又指使红雁陷害皇后,一切看似都说得通。

    柳达如今在朝为肱股之臣,柳贤妃又将自己洗得干干净净,但邵瑜却是个眼睛里容不得沙子的人。

    邵瑜直接驳回了慎刑司审讯的结果,命赵六福亲自盯着,严加审讯服侍丁美人的宫人们。

    原本松了一口气的柳贤妃,此时终于慌乱起来,她没想到邵瑜这次居然这般较真。

    一夜过去,红雁在慎刑司自尽,丁美人的宫人死了两个,涉事的人等死的死残的残,案件竟然陷入胶着。

    邵瑜不为所动,命令道“严查死了那几个宫人的家人亲友。”

    柳贤妃依旧是那个审时度势的柳贤妃,眼见事情都被挖掘得差不多了,只差宣布最终的结果,柳贤妃跪于勤政殿外脱簪待罪,自请出宫为国祈福。

    柳贤妃最终还是走向了她原剧情中一样的结局。

    作者有话要说  双更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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