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五月

    陆饮虹挤出一个笑容,说:“喜欢。”

    张锦帆和花谢却看了都觉得可怜。

    只有扑通特别羡慕,看看星透木,再看看灯摇夜,觉得这两把剑都很漂亮,看起来也都很厉害。他捏着小拳头,只恨自己不能快点长大。

    燕厉也捏紧了拳头。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被这么个小孩击败,还是在岑云阔面前。一时间他又惊又怒又羞愧,头都不敢抬起来,而阿虹却高高兴兴领赏去了。

    阿虹要剑,岑云阔真的给了,还是一把与星透木极为相似的剑。燕厉盯着灯摇夜,心里有些闷。连带着看星透木也不顺眼。

    四月之后,燕厉修炼得比以前更加刻苦。

    他铆足了劲,想要在五月的比试一雪前耻。

    天渐渐热起来。

    五月的“小以剑会”,在燕厉和陆饮虹打了小半个时辰后,以燕厉获胜告终。打完两个人浑身都被汗湿透了,活像刚被从水里捞出来。

    汗迷了眼,燕厉喘得几乎背过气去。

    他知道自己这还不算大获全胜。

    阿虹比他小,才能感气,练剑时间也没他长,自己本不应该赢得这么勉强。

    岑云阔拍手称赞:“精彩!”

    他先安慰了阿虹,叫他再接再厉,然后问燕厉想要什么奖励。

    燕厉抿了抿唇,想了好半天,才说:“我现在没有什么想要的,以后再兑现吧。”

    岑云阔当然说好。

    只有张锦帆和花谢却看出来,今日一战,陆饮虹打得很耐心,且不是以赢为目的。

    燕厉方才十六岁,接触修道不过一年,入门已修到冲篇,几人都能感受到最近燕厉身上灵气的波动,距离突破只隔着一层窗户纸。

    陆饮虹今天本可以赢得像上次一样轻易。他年长燕厉八百余岁,在剑道上本也天赋异禀,上次他为了要一把剑毫不客气地打败了燕厉,到了张锦帆与花谢却口中,就成了“恬不知耻”、“为老不尊”、“欺负小朋友”……紧接着夸燕厉,年纪轻轻,尚未入门,能在陆饮虹手下支撑一刻钟已经非常不错,又说小燕心性坚定,修炼刻苦,将来必能成大事。

    这些话多是花谢却说,张锦帆附和一二。

    当日花谢却刚来青青客栈时,张锦帆便看出来他是个夺舍之人。

    那浑身萦绕的遮掩不了的死气,到他这境界,已能一览无遗。张锦帆心里清楚,现在很多人都知道他在大妖身边,那么任何人想要接近岑云阔,都要先过他这一关。

    花谢却意识到这一点后,也就干脆利落地挑明了自己的身份。

    陆饮虹和张锦帆因为太过震惊,当场脱口而出“前辈”二字。

    花谢却可是跟雎倚春、断河剑尊顾平岚一辈的人物,甚至在中州人心目中,他的地位还要高于那二者。多少人是在花谢却手上活下来的?花谢却炼出的药救了多少人的性命?数不胜数!

    因此,当岑云阔兴致勃勃地指着张锦帆和陆饮虹说“小谢,以后这是你三哥四哥”,而且花谢却真的喊了的时候,他们两个都坐如针毡,恨不能当场回个大礼,连说“不敢当”。

    也因此,陆饮虹面对花谢却半调侃的教训,一个字都不敢反驳。

    这一个月,燕厉憋着劲要赢他,陆饮虹也憋着劲,想的却是要输给他。输不能输得太敷衍,也不能为输而输,思来想去,又恰逢燕厉要突破的关口,陆饮虹有心打得慢一些,在剑招上,他在不着痕迹地教导燕厉,与此同时,陆饮虹也在隐秘地引导燕厉周身灵气,与他经脉气海中的灵气形成“共呼吸”的状态。

    在这样的状态下,以燕厉的天赋,不出三天,便可入门。

    冲篇,是修道入门的最后一篇。

    也是最重要的一篇,更是最痛苦的一篇。

    冲脉的意思,是要用灵气冲刷经脉。

    每个人的经脉都不会是全通,而要修道,必须用灵气打通全身上下的经脉,堵塞越多,痛苦越大,越容易失败。在这一环节,天赋的一部分,就是天生经脉通得多。

    五月的比试之后,燕厉察觉自己陷入了一种昏然高烧的状态。

    灵气充盈他的经脉气海,不仅影响他的身体,也影响了他的精神。

    那天燕厉在天还未亮时就醒了。

    他昏昏然从床上爬起来,摸到被汗湿的被子,还有些茫然。渐渐的,他记起自己做的梦……和上次看完那张春宫图后做的梦相似,但不同的是,梦中人的脸不再模糊不清,情节也不再颠倒混乱,他甚至能记起一些清晰的细节。

    燕厉呆坐着,不知道是因为天气太热还是因为别的什么,浑身发起烫来。

    初夏,天亮得很快。

    燕厉要了凉水,简单冲洗了一下。他并没有因此而精神抖擞起来,反而愈发迷蒙。体温也没有降下去。他又在床上呆坐了一会。燕厉半大小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一早醒来到现在,只喝了口昨晚剩的凉水,此时天光大亮,早就饿得肚子叫了。他实在忍不住,准备下楼吃饭。

    穿衣束发后,背着星透木下楼。

    昨夜青青客栈救回来三个人,同门派的师兄弟,不知因为出了什么事,打得昏天黑地,誓要置对付于死地。这会三个人都醒了,在大堂气氛僵冷地同阎青青谈结账的事。

    很巧的是,今日恰好简三芝说有事要办,路过大苍,便顺道进来见一见岑云阔。

    燕厉下楼时,两个人正喝着夏日解暑的冰镇羹汤,谈笑甚欢。

    燕厉下楼下到一半,突然恍惚起来,盯着岑云阔的笑容失了很久的神。

    等有客人不耐地喊他让让时,他才反应过来,接着往下走。

    然后一脚踩空了。

    他众人惊叫声中,燕厉摔了一大跤。

    岑云阔也立刻就发现了他,跑过来将他扶起来,然后拍掉他衣服上的灰尘,问道:“没事吧?怎么这么不小心?”

    燕厉根本不敢看岑云阔。

    他一张脸通红,往后退了两步。

    他方才在想,平日岑云阔脸上常有的神情就是微笑,他是个亲切的人,涉及修道的事时会严肃些,但在梦里,燕厉见到了岑云阔从未露出的神情。不仅如此,在梦中,他还品尝到了岑云阔的柔软与坚硬,甘甜和可口。

    岑云阔离他太近了。

    燕厉呼吸稍乱,一旦把这个真实的岑云阔与梦中的岑云阔联系在一起,他的心便狂跳起来,几乎要跃出胸膛。

    他挣开岑云阔扶住他胳膊的手。

    燕厉在小调香的两个月,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早就知道了个清楚。

    正因如此,他才觉得,自己会对大哥起那种心思,真是对大哥的亵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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