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小野猫

    听到他对自己的这个称呼,云知鱼忍不住抖了抖。

    江辞把她的神色尽收眼底,了然地勾起薄唇,拖着长腔。

    “你怎么不说话呢,知鱼——妹妹?”

    云知鱼没好气地瞪他一眼:“谁看你了!”

    “嗯——”越过她的回答,江辞自说自话,“难道是被哥哥的盛世美颜帅到了吗?”

    “……”

    这人,也太太太太厚脸皮了吧!

    云知鱼灵机一动,朝对面玩世不恭的少年,眨了眨美丽的大眼睛。

    江辞被盯得心跳莫名漏掉一拍,紧接着,一声甜到发腻的女声传进耳朵里。

    “是的呀~哥哥可是一中的校草,帅得不要不要的~~你说是不是呀,江辞哥哥~~”

    “…………”

    江辞的身体,如骤然落到数九寒天,抖落一身鸡皮疙瘩。

    他就知道,这丫头没安什么好心。

    看到对面少年的反应,云知鱼满意地弯起唇角。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此时用这招最恰当不过。

    两人都被对方恶心得不行,可谁也不愿意服输。

    既然如此,那就互相伤害吧。

    他一句深情的“知鱼妹妹”,她一句娇嗲的“江辞哥哥”,客厅里充满了奇怪的氛围。

    沈清君端着西瓜汁从厨房出来时,看到客厅里这副和谐友好的画面,欣慰地笑了。

    “你们能够好好相处,我就放心了!”然后,她甚至戏精附体一般,故作失落的开玩笑,“见你们关系这么好,我这个老人家都要吃醋了呢!”

    “……”

    “……”

    能不能不要开这种世纪玩笑!

    谁和这自恋又臭屁的校草,关系好了!

    谁和这小狐狸似的丫头,关系好了!

    两人深深剜了对方一眼,同时转过头去。

    喝完果汁,两人起身去玄关处换鞋,沈清君一脸慈祥地跟在他们身后,嘱咐了一大堆关于“阿辞要在学校里好好照顾妹妹”之类的话,美目落在江辞系鞋带的手上。

    “咦?阿辞你怎么把鞋穿得这么脏,才给你刷的鞋。”

    闻声,云知鱼有些心虚地瞟了瞟那双纯白篮球鞋,鞋面上乌压压的一片灰脚印,那正是她踩出来的脚印。

    她的头埋得低低的,脸颊有些发烫。

    这事本就是她理亏,就算江辞给沈阿姨讲她的坏话,她也理当承受。

    江辞好气又好笑地看着那低垂的小脑袋,故作惊讶:“哎呀呀,怎么会这么脏呢!”

    云知鱼把头埋得更深了。

    江辞把她心虚的模样尽收眼底,勾了勾薄唇:“路上遇到一只脏兮兮的小野猫,它见我长得帅,偏要朝我身边蹭,结果就把鞋蹭得灰不溜秋了。”

    小野猫?

    云知鱼猛然抬头,恰好撞进江辞似笑非笑的桃花眼里,原本想要脱口而出的话语,卡在嗓子里,说不出来。

    她突然忘记要说什么了。

    沈清君感叹:“瞧这脏兮兮的,那小猫身上得多脏啊,可怜的小东西。下次遇到就把它带回家好了,小心点儿,别弄伤了它,也别被抓伤了。”

    “好,下次遇到的话,我会把‘它’带回家的。”

    话虽是对沈清君说的,可那双带笑的桃花眼,却分明在看正发呆的云知鱼。

    云知鱼呆了呆,明白过来他这是在把她比作小野猫呢,没好气地瞪了回去。

    她模样生得柔美,如此瞪人的样子,丝毫显不出来凶气,反而像是在软糯糯地撒娇。

    江辞居高临下,不禁伸出手去揉揉那可爱的毛茸茸脑袋,嘴里宠溺地说了句:“小野猫。”

    他揉了两下,猛然反应过来,手下一僵,片刻后神色自若地收回了手。

    “还不快穿鞋,就要迟到了!”

    也不等云知鱼回话,率先开门走了出去。

    沈清君在后面喊:“鞋都脏了,不换下来吗?”

    江辞依旧不急不缓地朝前走,伸手摆了摆,并没有回头:“算了,今天不换了。”

    云知鱼系好鞋带走出去,来到电梯旁时,电梯正好停在12楼。

    走进电梯,江辞按了一楼,两人沉默片刻。

    狭小的电梯空间里,安静得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

    似乎是为了打破这奇怪的沉默氛围,江辞貌似漫不经心地问:“丫头,你在几班?”

    还好这次,他没有再喊她“知鱼妹妹”。

    云知鱼停顿一瞬,闷声回答:“……七班。”

    这种事情就算她不说,江辞也可以从沈阿姨那里知道。

    两句简短的对话后,电梯间里重新恢复安静。

    云知鱼盯着屏幕显示的数字,直到那数字终于变成1,才终于松了口气。

    单独和江辞待在一起,总会让她有种莫名的紧张感,她把这归因于他们之前那两次不愉快的偶遇。

    电梯门一打开,她像只小火箭似的冲了出去。

    为了避嫌,还是不要让其他人知道他们住在一起比较好。

    江辞望了望前面疾行的身影,明悟地挑了挑眉,并没有追上去。

    在学校门口,云知鱼遇到焦甜甜。

    焦甜甜熟稔地搂过云知鱼的手臂,眼尾无意间扫到他们身后不远处,漂亮的小脸顿时有些激动。

    “江辞在我们身后诶!”

    云知鱼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僵。

    她当然知道江辞在她们身后,突然被提起来,却有些不自然。

    “你刚来学校,是不是还不知道江辞啊?”

    焦甜甜假装看风景似的偷瞄身后那修长的身影,也不等云知鱼回答,就凑到她耳边小声“科普”。

    “后面那个男生,叫江辞,就是一中的校草,比咱们高一届。听说他高一时,在路边被星探邀请拍电影,还是星光传媒这样的大公司。要不是他家里比较保守,怕他耽误学业,不许他这么早进入社会,现在说不定已经混成当红小生了。”

    “呵呵,是么……”

    没想到江辞还有这段经历。

    焦甜甜听她不咸不淡的语气,以为她不信。

    “是真的!有人亲眼所见!咱们学校好多女生的暗恋他,就连校花都朝他频频示好,只可惜没被人家看上。反正就是,如果哪个女生和江辞扯上点儿关系,相当于全民公敌了,很容易招惹到麻烦。真是蓝颜祸水啊!听说他家就住在绿野仙踪,知鱼你认不认识他?”

    听到焦甜甜强调的那句蓝颜祸水,云知鱼有些认同地点点头,扯开了话题。

    “我看,咱们班里的岑希也不错啊,说不定江辞校草的名头不保了。”

    焦甜甜认真想了想:“岑希确实长得不错,长相上和江辞不分伯仲,只是一般没有女生敢招惹他。他脾气太孤僻了,像个行走的电冰箱似的,谁靠近都会冻死。你知道吗,我和他同桌接近一个月,愣是一句话没说过。”

    “孤僻?”

    云知鱼想起岑希给她带路的事,忍不住替他说话,“说不定,他是那种外冷内热的性格呢?”

    焦甜甜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什么,暧昧地看向闺蜜。

    “你该不会是,对岑希一见钟情了吧?”

    云知鱼抿了抿唇,眼神凉凉的,给焦甜甜抛过去一个标准又礼貌的假笑,让她自行体会。

    “别别,你别这样看我,”焦甜甜急忙求饶,“不开你玩笑了,你为什么会说岑希外冷内热?难道今天不是你们第一次见吗?”

    云知鱼收起假笑,点了点头:“确实今天第一次见,中午的时候也见过一面。”

    焦甜甜不明白,云知鱼就把自己中午迷路,岑希给她带路的事,讲了一遍,当然是忽略掉和江辞那段小插曲的版本。

    “没想到,岑希看起来冷冷的,竟然也会帮助同学,会不会是……”焦甜甜捂嘴偷笑,并没有点明,可两人都明白她话语中的暧昧。

    “你又来了。”云知鱼有些无奈。

    “这可不能怨我多想,你不知道岑希多高冷……”

    一路上两人说说笑笑,很快到了教学楼。

    下午的课程,在夏末的昏昏欲睡中度过。

    云知鱼原本想在课间时间去找岑希道谢,可是最后排靠窗的座位,一下午都是空的。

    想起岑希带路时所说,他有事要出去一趟。

    莫不是被那件事耽误了?

    像云知鱼这样的典型好学生,根本想不通,有什么事是必须翘课去做的。

    想不明白她也不纠结那些,最后一节课打了下课铃,就和焦甜甜朝食堂跑。

    下午放学到晚自习之间只有一个小时多点儿,回家吃饭太赶时间,大多数学生都在学校附近和食堂解决晚饭问题。

    食堂里人山人海,每个窗口前都排满队伍长龙。

    焦甜甜指着一个窗口:“我们去那儿,他们家的糖醋排骨超赞的!”

    云知鱼顺着她的手望过去,看到那长长的队伍已经快要排到餐桌区了,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她最怕等,尤其是这种排队等待,简直要命。

    “算了,我去吃别的吧。”说话间,明澈的眼眸四处搜索排队最少的窗口。

    相处好几年,焦甜甜秒懂闺蜜的意思:“好啦好啦,你买好了就先去占位,晚饭人多,经常找不到空桌。”

    “好~”

    于是她们兵分两路,焦甜甜去了糖醋排骨窗口,云知鱼去了几乎不需要排队的烧饼窗口。

    很快买好烧饼和玉米粥,云知鱼挑了个靠近窗口的餐桌,方便焦甜甜排队回来时找到她。

    垂头啜一小口玉米粥,细细咀嚼玉米粒,后牙毫无征兆地硌了一下。

    云知鱼皱眉,缓缓把那个坚硬的小颗粒吐出来,看到一颗米粒大小的沙砾。

    没关系,不过是一颗沙砾而已。

    她又舀了一小勺粥,有了前车之鉴,这次小心了这,可后牙槽那里还是传来熟悉的异物感。

    “……”

    没关系,她还有烧饼呢。

    放下粥勺,咬了口烧饼,云知鱼瞬间明白为什么这个窗口会把烧饼和粥一起卖了——烧饼硬得都能硌掉牙了。

    把玉米粥和烧饼往旁边一推,云知鱼看了看各个窗口,悲催地发现人更多了。

    算了,大不了待会儿去买点面包之类的充饥。

    她这么想着,打算等焦甜甜排队回来后,再去买面包。

    突然,面前的桌子落上来一个餐盘,里面的饭菜很丰盛,有荤有素,就连焦甜甜所说的,味道超赞的糖醋排骨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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