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湛灼踉踉跄跄地从自己房间的地毯上爬起来的时候觉得头疼的都快要炸成一朵烟花了。
看着这堆放了满地的空易拉罐，湛灼拼命地强迫着自己去好好回忆一下昨天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记得顾赏下了课之后上来过一趟，本来目的应该是给湛馨童上完课之后过来拿课时费的，但是后来两人不知怎么就莫名其妙地聊起来了，聊了一些并不那么令人愉悦的话题。
不愉快到甚至让顾赏在临走之前连课时费都忘了拿。
或者说是湛灼直接忘了给。
俩人记性一个赛一个的差。
三张一百元的钞.票就这么安安静静规规矩矩一动不动地躺在桌面上，其实湛灼觉得顾赏他一定是看到了，但最终还是恪守了他自己的底线耿直到碰都没碰一下就离开了。
湛灼现在并不能够回忆起顾赏究竟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毕竟顾赏在进到房间里来聊完天之后的全部记忆在湛灼这里就好像都随着被身体一一分解的酒精一起给分解了似的。
*
红线系统的笔记本还这样光明正大地放在桌面上，湛灼对着本子愣了一下。
顾赏昨天应该没有翻开看过吧……
不过翻开看也无所谓，别的人是看不到他与系统对话的时候写下的字的。
想到这，湛灼稍稍安心了一些，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
腰似乎是比之前稍稍好了一些，最起码已经不需要湛灼再像是个孕妇一样那么捂着托着了。
抬眼看了看时间，湛灼暗金匆匆忙忙地洗澡换衣服出门，临走之前还没忘了把那顾赏的三百块钱拿上。
湛馨童上课一向要交现金，用吴姨的话来说这样会显得比较有仪式感，湛灼没办法也只能照做。
进了校门之后湛灼直奔艺体班的方向走，一边走一边还在心里面犯嘀咕，因为知道顾赏这两天在准备年底艺考的事情所以时常请假，如果他今天要是也请假了的话那湛灼可就算是白跑一趟了。
毕竟黜高的重点班和艺体班离得确实远，学校里都有人常开玩笑说如果艺体班的人想和重点班的人谈恋爱那都得算是异地恋。
不过也还行，顾赏还算是给湛灼面子，今天居然没有请假，而且还来的挺早，不到六点半就已经在教室里面坐着看书了。
“湛！……”
湛灼刚一站到顾赏他们班门口，脚尖恨不得都还没落地呢，就有一个坐在前排的小姑娘一眼看到了他。
心里面一激动忍不住想要叫湛灼的名字，不过大概是又猛然间惊觉自己和湛灼根本就不认识，于是喊了个姓出来之后赶紧就闭了嘴不敢往下说了。
怕被湛灼当成是神经病。
教室里的人顺着这一声纷纷往门口望去，湛灼突然觉得有点尴尬。
“哎呦喂灼哥！你是不是看上我们班谁啦，又来我们班讲题？”
说话的是上回湛灼来这儿讲题的时候乱问问题调戏湛灼的那个傻大个儿，对着湛灼招了招手：“快来灼哥，就喜欢听你说话，一会儿我们班要考物理公式默写，你帮我们说说吧。”
湛灼当然不可能进去，更不想跟他们说物理公式，就这么静静地站在门口，目光偏了偏，对着也正从书中抬起头来看着自己的顾赏偏了偏头，意思是让他出来。
顾赏一愣，指了指自己，在跟湛灼做确定，怕是自己看错了，走出去之后发现不是叫自己还怪尴尬的。
结果湛灼点了两下头。
*
在看到湛灼点头之后顾赏脸上瞬间出现的那个名为不情愿的表情并没有能够逃得过湛灼伶俐的眼睛，湛灼眉头一皱，啧了一声。
双手环在胸前就这么等着顾赏走出来，两个人一前一后到了楼道里。
“干什么……”
“你挺不情愿啊。”湛灼歪歪头，对顾赏刚才那个表情表示不满。
“做题呢。”
“什么题？”湛灼问了一句之后突然笑出了声，“勾引公式的题？”
“……”
湛灼摇头：“你勾引人不需要公式，我们班女生都说你是行走的春.药呢。”
“你到底要干嘛……”
顾赏被湛灼说的面子上有点挂不住了，也不知道湛灼这人究竟是有多无聊，自己随随便便一个口误能让他一直记到现在。
“您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啊，”湛灼有点惊呆了，没想到这顾赏看上去挺精明的，糊涂起来也挺吓人，从兜里把钱拿出来在顾赏面前晃了晃，“昨儿忘拿东西了少爷。”
看到湛灼手里面的三百块钱，顾赏这才如梦初醒般地反应了过来湛灼是来干嘛的。
表情也顿时温柔了不少，甚至有点不好意思了。
“忘性挺大啊，怎么不把你自己忘我那儿呢。”
湛灼笑着把钱递给顾赏，习惯性地贫了一句。
“其实本来差点也忘在那儿了，”顾赏接过钱，表情淡然，“但是你说你喝了酒没什么定力，我怕我自己晚节不保就赶紧走了。”
“？？？？？”
“说真的你还真是不挑食。”
……
感觉湛灼自从认识顾赏之后，别的事情暂且不提，但在打嘴仗方面真可谓是棋逢对手，细想之下甚至已经落败好几回了。
“我真说了？”
“骗你有饭吃吗？”
顾赏一挑眉，被湛灼这喝酒喝断片清醒过来之后糊里糊涂的样子搞得有点兜不住笑。
湛灼吸了吸鼻子，开始自我检讨：“我昨天……喝醉了……”
“我知道。”
“所以可能就有点上头……”
“嗯。”
“但是我还是挺谢谢你的。”
“嗯。”
“我喝了酒之后就很想找个人发泄，要不然会憋死，还好有你在。”
“嗯。”
“希望昨天没让你觉得不舒服。”
“不会。”
“……你们在聊，聊什么！？”
两人正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突然有一个十分突兀的女声就这样毫无礼貌可言地穿插了进来
湛灼和顾赏两个人顺着这熟悉的一声吼回过头去，就看到余嫣正瞪圆了眼睛站在一侧看着他们，身边还站着一个同样一脸震惊的余嫣闺蜜。
下一秒，就看到余嫣手里面正举着的半杯热豆浆啪地一声掉到了地上。
洒了满地不说还溅了离得她比较近的湛灼一裤子。
湛灼和顾赏二脸懵逼。
不过还是顾赏反应的快一些，赶紧从兜里面拿出纸来递给了湛灼：“快点擦一下。”
而后又拿出来了几张递给了还在保持着震惊脸动也没动一下的余嫣。
“你大早上又发什么疯？”
湛灼抬手皱着眉接过了顾赏递过来的纸巾，在质问余嫣的时候，他说话的语气与其说是愤怒倒不如说是无力，像是已经开始渐渐适应了余嫣的不正常。
余嫣没有说话，深吸一口气似乎是刚想要冷静冷静，结果好巧不巧地垂眼又看到了顾赏手里面攥着的几百块钱。
……
“恶心！！”
说完转身就走了。
余嫣她们班本来应该是往前走，结果这猛地一原路返回湛灼还真不知道她这是要去哪儿。
咱也不敢说咱也不敢问。
不过眼看着余嫣都已经要下两三层台阶了，她的闺蜜小同学却还依然愣在原地动也没动一下，看看顾赏又看看湛灼，然后再看看顾赏，然后把自己手里面没像余嫣那样掉下去的豆浆给攥的紧了紧。
“找你们班谁把这儿收拾了。”
湛灼现在和余嫣没话说，那和余嫣的闺蜜就更没话说了，面无表情地用下巴点了点那一摊豆浆渍：“要不把余嫣叫回来让她自己收，这是别人班门口。”
“我来吧，”顾赏挽了挽袖子，在回身进班级之前抬头看着余嫣的闺蜜忍不住问了一句，“她听着什么了？”
闺蜜小同学闻声一怔：“听……”
被两个堪比SSR乃至更高级别的帅哥同时搭讪的滋味似乎并没有想象当中的那么美妙，这一点单单是看这姑娘逐渐扭曲的面部表情就能够看得出来了。
顾赏的提问对于她来说似乎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好回答，她得谨慎思考，得好好措辞。
好在顾赏和湛灼这会儿还算是有耐心。
“没，没听到什么。”纠结了半天，姑娘给出了这样一个答案。
可以肯定的是，她的撒谎技术还需要提升。
“没听到什么刚才眼睛瞪得比猫头鹰都大跑的比兔子都快。”湛灼边说边蹲下身来开始擦自己鞋。
心想着还好今天穿的不是自己那几双恨不得天天得当闺女儿子一样宠着护着的限量珍藏，要不然的话这会儿自己说话绝对不可能会是这心平气和的语气。
“就是……你们刚才不是……”
闺蜜被问的有点慌，主要是看到这湛灼边问还边单膝往下在这姑娘面前一蹲……看起来怪让人误会的。
还好手里没拿着玫瑰花。
“不是什么？”湛灼问。
“就，就刚才你说你喝醉了，然，然后不就说上头了……完了说要拿顾赏发泄了一下不然会憋坏了，事后还，还给了钱？”
“……”
“？”
已经决定转身回班里面拿墩布收拾残局去的顾赏直接就原地立定了。
回过头来，脸上的表情要比刚才余嫣看他们两个的时候还要更加的不可置信一些。
“你说什么呢？！”
不等顾赏说话，湛灼先按捺不住了，突然站起身来之后提高的音量直接吓了闺蜜小同学一跳，闺蜜往后退了半步，眼神中写满了怀疑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的恐惧。
“要，要不我还是先把这地上给收拾干净吧。”
女生不敢再多做停留，赶紧三步并两步地就从顾赏和湛灼二人之间穿了过去，快速跑进了自己的班里。
剩下湛灼和顾赏两个人面面相觑。
“我刚刚到底和你说什么了？”湛灼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皱着眉头问顾赏。
顾赏摇了摇头：“不知道。”
湛灼又抬手指了指刚才余嫣跑开的方向：“她是不是觉得咱俩约.炮了？”
顾赏沉默了几秒钟，而后表情极其严肃地抬起胳膊来挥了挥手里面还没来得及放好的钱。
“准确地说她应该是觉得你把我给嫖了。”
……
“……我现在过去跟她解释还来得及吗？”
“你别越描越黑就行。”
顾赏回过身，走进了教室把教室里面的拖把拿了出来，俯身将倒在地上的豆浆拿起来递给湛灼：“帮我扔一下。”
湛灼接过来之后对着顾赏看一会儿，歪歪头：“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并不是很在意？”
“学校里流言蜚语多得是，我也在意不过来。”
“……？”
湛灼直接就愣住了。
是自己认错人了还是顾赏今天吃错药了？
平常凡是涉及到这方面的事情恨不得一点就着的顾赏今儿是怎么了！？
湛灼有点奇怪。
顾赏擦好了地面，抬起头忽然就看到了像是观察洋葱表皮细胞一样观察自己的湛灼，愣了一下。
“……你还有事么？”
“没，”湛灼赶紧摇摇头，“没事了。”
“你很怕余嫣到处去乱说？”顾赏一只手用手掌撑着拖布把，眯缝起眼睛来看着湛灼这一言难尽的苦恼表情。
其实湛灼也不是怕。
他能怕什么，该丢的脸已经丢完了，该误会的也都误会的差不多了，良心早就已经不会痛了。
湛灼现在怕的是如果这个乌龙真要传出去，万一再让自己好不容易攒起来的顾赏对自己的好感度又直线下跌，那自己岂不是又要功亏一篑了。
那可得到何年何月才能更换攻略对象啊……
不过现在看看顾赏，似乎完全不以为然，甚至还笑得出来。
笑了一会儿之后还开口问湛灼：“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你有什么怕的？”
“我……”
顾赏歪了歪头，看着面前这一脸为难欲言又止的湛灼。
慢悠悠地往湛灼的身边凑了一下，放低了声音。
“还是你又在害怕你把持不住你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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