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灼从厕所走回到教室的时候第一节课任课的英语老师已经在讲台前面坐着了。
跟老师随口打了声招呼湛灼就直接回到了座位上，对着抽屉里面静静躺着的手机沉默了片刻。
最终，湛灼还是决定拿出来看一下顾赏刚才是怎么回自己的。
毕竟古人有云人生自古谁无死，早死晚死都得死。
他应该是挺生气的吧……湛灼一边用指纹解锁一边想。
被人莫名其妙编了这么个不着边际的故事出来贴在自己身上，最恐怖的是居然还能给编的有鼻子有眼的，想甩都甩不掉，甚至还有可能越描越黑……
湛灼努力让自己定了定神，而后缓缓把消息点开了。
还行，回复的内容温和礼貌矜持平静，短短的三个字却彰显了说话者姣好的素质修养和人格魅力。
操.你妈
……
湛灼愣了半天正想要回一句什么，没成想顾赏就又发了一条消息过来，应该是因为上一条消息的间隔时间过长，直接就进入了下一话题。
“晚上你要是路过江边的话，能不能来找我一下。”
“我有事想和你说。”
湛灼一愣。
顾赏还能有什么事和自己说？
怕不是想要找个机会打击报复吧……
湛灼当时就觉得这事情不太妙，于是多长了个心眼特意问了一句：“你想说什么？”
“晚上说。”
顾赏的态度简单却坚决，颇有种只要还没到晚上他就根本不可能多给湛灼透露出半个字的架势。
湛灼没有再去往下追问，把手机收好翻开笔记本看了看，顿时又在心里面深深地叹了口气。
今日的尬撩任务还没有完成……
说真的，湛灼曾经一直都很骄傲于自己在高三这关键的节骨眼上丝毫都没有被堆积如山的题海冲垮，甚至还可以在知识的海洋当中花样游泳进退自如。
仿佛没有什么事情能给他带来压力，一切都是那么的信手拈来轻轻松松。
直到他遇到了顾赏，遇到了这个傻逼系统。
“我想看一下好感度。”
顾赏托着头，在笔记本上写下了这几个字，字迹潦草又奔放，活像是某三甲医院医生新鲜出炉的一张处方单。
不过好在系统的字迹识别功能相当一流，不出两秒钟就给出了回复。
[攻略对象顾赏当前好感度：0]
“嘁……”湛灼当时那表情就感觉好像早就料到了一样，一脸泄气地刚要把头往旁边一扭，却又瞬间想起什么似的怔了一下，赶紧回过头来：“等会儿，多少？”
湛灼这话说出来的声音稍微有点大，不过班里面的同学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并没有人注意到他。
0
湛灼眨巴眨巴眼睛，对着这一个每天都要在各种各样的计算题里面写上好几遍的数字看了半天，等到感觉再看下去马上都快要看得不认识了之后湛灼才又回过神来：“之前不还是负数吗？什么时候变正数了？”
[其实原本的数据都已经是5了，结果经过刚才一轮微信互动之后你又成功让自己白忙活一场。]
“？”
奇怪。
顾赏对自己的好感度究竟是什么时候归零的？
湛灼想不明白。
[刚刚你朋友求你办的事情你何不干脆就答应下来？]
趁着湛灼正在神游，系统忽然又来了这么一句。
“我不。”湛灼摇头，满脸的抗拒。
[可这是一个刷好感度的好机会，如果你不把握住了可是会后悔一辈子的。]
“我要是把握住了才后悔一辈子，”湛灼的思路非常的清晰，拒绝受系统的洗脑，“你少激我，我才不上当。”
[可是你别忘了，等到你凑够了五十好感度的话我会当场满足你一个愿望。]
“有什么用吗？”顾赏托着脑袋挑了下眉，拇指食指掐着笔在桌面上敲了两下，活像个早就已经放弃了挣扎的咸鱼，“还不是得被你一直捆着？”
[可是你要明白，不能与我解除绑定关系并不意味着不能更换你想要攻略的对象。]
系统的这一句简单的提醒瞬间就让本来面无表情地湛灼来了精神，坐直了身子瞪着眼睛对着本子上的这句话看了半天。
说的对啊。
之前怎么没想到！
[到时候你完全可以要求一切重新开始，我还是会给你三天的考虑时间，任务内容也大概率会随着攻略对象的改变而改变，一起都会因为你的这个决定而重头再来。]
我操，这世界上还会有比这更令人愉悦的事情吗？
反正短期之内湛灼是完全想不出来了。
[所以湛灼……]
[你真的决定要放弃席孟洋给你的这大好机会吗？]
*
当天晚上晚自习，湛灼早走了整整半个小时，来到江边广场的时候发现广场的各处早就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湛灼快步走到他和顾赏之前说好的地方，然后就看到顾赏正坐在一棵香樟下的长椅上面低头玩手机。
由于他腿上放着一个黑色的小提琴琴盒，所以时不时会有从他面前路过的行人不由自主地放慢脚步，想看看这帅哥一会儿是不是想找个僻静的地方演奏一段小提琴，如果是的话，那还能提前占个好地方。
殊不知顾赏的心里面丝毫没有这种念头。
湛灼走到顾赏身边低头看着他：“那么多人等着你拿出琴来奏一曲，你就坐着玩手机啊。”
顾赏闻声抬起头一脸迷茫地看着湛灼，在恍然反应过来湛灼刚刚对自己说了些什么之后又赶紧扭头环顾了一下四周，可最后却还只是淡淡地来了一句：“你腰好了？”对于刚才湛灼所说的话丝毫不以为意。
“没有。”
“……”
其实湛灼知道，像顾赏这种早就已经习惯于被舞台上的聚光灯所笼罩的人是根本会在意身边这星星点点的三两目光的。
都是些无关紧要的看客罢了。
*
顾赏从长椅上站起身，拎着琴与湛灼两个人朝着广场外面走。
耳边回荡着的是从广场的四面八方传来的音乐，但是在湛灼的耳朵里，无一例外都比不上顾赏的千分之一。
顾赏的声音很有特点，有种让人过耳不忘的魅力。
“你找我什么事？”
走出江边广场，两个人来到了大马路上，顺着这一条贯穿南北的长长的街道径直往前走，耳边的音乐声也渐渐小了下去。
“余嫣那事你真就打算当成没发生过了？”
说真的，顾赏在提起这件事时候的那语气简直要比湛灼想象当中的温柔了太多，但也并不妨碍湛灼在听完之后心头微微一颤。
“说都说完了……你还打算怎么办……”湛灼低头抠手指，“我也不是故意的。”
“还不是故意的！？”顾赏真是快要被湛灼给气笑了，“昨天晚上在出租车上是我拿到架在你脖子上说的？”
“……”湛灼认真琢磨了一下，咬了咬嘴唇，“你也没证据说不是啊。”
“你他妈的……”
“你找我到底说什么。”湛灼生硬地打断了顾赏的话，因为这话题湛灼是半个字都聊不下去了，一时半会儿说不明白不说，最主要的是容易被顾赏当成个神经病。
顾赏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
毕竟湛灼现在腰疼，万一他真要是一个没忍住的话，自己就得算是欺负伤残。
平静之余，顾赏侧脸看了看湛灼。
说句实话，虽然湛灼这人五官生的俊俏帅气，但是确实是让人感觉不到一丝一毫学霸的气质，校霸倒是一点都不难感觉出来。
所以如果说就这么平白无故地来个人告诉顾赏，面前这个叫湛灼的是一个能凭借一己之力在市重点高中总分考第一的选手的话，顾赏是打死都不会信的。
但偏偏人就是这么的奇妙。
湛灼非但是个市重点第一，还是一个超了第二名十多分的市重点第一。
就是现在这市重点第一总让人觉得他精神方面可能有点问题。
“我有个事想求你帮忙。”
顾赏定了定神，终于开口说正事儿了。
他的声音并不大，语气也一如既往的没什么起伏，不愿对湛灼展露出一丝一毫的热情。
“你能求我帮什么忙？”湛灼漫不经心地问。
“我有个妹妹，上次你见过，”顾赏一边说，一边帮着湛灼回忆，“上次你去接你妹妹下课的时候，在白冉那儿坐着的那个。”
“知道，”湛灼说，“当时问她要不要学小提琴她说不想学的那个。”
“对。”
顾赏点头。
“她怎么了？”
“她是舅家的闺女……今天上初一了，但是成绩一直不太好。”顾赏说。
“什么意思，你想让我去给她辅导功课？”湛灼皱起眉头开始忍不住乱猜。
“我和我妹多大仇我让你去给她辅导功课。”
“你这叫怎么说话呢。”
“不是这事儿。”顾赏摆了摆手，懒得跟湛灼争，“求你的事比辅导功课容易一点。”
“最好是。”
湛灼双手揣进兜里面，用一声轻哼来表示不信。
夜晚的街头好像是总会比白天的时候更加热闹一些，顾赏说话的声音不算大，所以湛灼如果不仔细听的话会有些听不清，于是只好悄么声地往顾赏的身边凑了一下。
顾赏今天穿了一身很适合他风格的便装，在靠近他的时候湛灼还能够清楚地闻到顾赏那宽松的深色衬衫上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花香味。
顾赏是一个很干净的男生，其实从湛灼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就已经这么觉得了。
“我舅妈一直想让我妹妹趁早学一些别的东西，那天去白冉那儿就是想看看她要不要学小提琴。”
“后来她不是说不想学吗？”
湛灼特别清楚地记得那天发生的事情，那个白老师过去问她要不要学琴的时候，这小丫头先是回过头来问自己是不是学琴，在湛灼给出了否定答案之后，她也就想都没想地直接否掉了。
“当时她是问了你学不学，知道你不学之后她才说不学的……”顾赏揉了揉眼睛，像是有点累了。
“所以？”湛灼这会儿有点懵，不知道顾赏究竟是想要和自己表达些什么。
“所以等你有空了可不可以帮我去劝劝她，她不是真心不想学，她只是需要一个动力。”
“怎么劝？”湛灼问。
“就说……”顾赏认真想了想，“就说虽然你不会琴，但是心里面很喜欢会拉琴的人，也喜欢听小提琴的曲子之类的……反正你只要让她知道你对这个东西感兴趣就行了。”
“……可你妹学琴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顾赏站定脚步，皱起眉头看着湛灼。
而空气不知为何就在这一刻忽然静止了……
“真不明白啊，你再教教我。”
下一秒，就见湛灼歪了歪头，脸上带着似曾相识的坏笑，和刚才的表情截然不同。
……
顾赏心头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但是又一想到这是舅舅舅妈交代给自己的事情，就算并不是要求他一定要完成，可顾赏还是想要努力做到。
于是顾赏深吸一口气，耐下心来：“你就说，你虽然不会琴，但是很喜欢会拉琴的人……”
“我喜欢会拉琴的人。”
都不等顾赏把这一段话说完，湛灼就迫不及待地跟了一句，嘴角带着笑意，眼神当中蕴藏的尽是缠绵暧昧的味道。
轻薄的月光像是层蚕丝织成的纱，笼在二人之间，让顾赏有些捉摸不透湛灼心里面究竟是在想什么。
“你说你喜欢听小提琴曲……”顾赏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还在接着教。
“我喜欢听小提琴曲，”湛灼主动道，“除了拉小提琴之外……最好还会弹吉他，会唱歌，会打篮球，学习怎么样无所谓，反正我会教他，课上教不会课间教，课间教不会回家教，回家教不会……”
湛灼眯缝了一下眼睛，凑到顾赏的面前，抬手端起了顾赏的下巴。
“床上教……”
“你又开始了是不是。”
顾赏一脸无语地看着眼前这个几乎已经是习惯性犯病的湛灼，努力忍耐着自己内心的冲动。
忍耐了半天无果之后，一把攥住了湛灼的手腕：“来来来，今儿我非得让你教教。”
“？！”
“现在不是课上不是课间也没回家，屁话少说直接进行最后一步，”顾赏气急败坏，不由分所地就要把湛灼往对面的一家酒店里面拽。
“我他妈今天非得要看看谁能教的明白谁，让你装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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