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赏当时听完这话脸都绿了。
湛灼脸更绿。
他完全就没有想到从脑海当中模拟出来的自己说出这句话的效果和真的开口说出来的效果完全一丁点都不一样……
两个人骤然陷入的那短暂且又诡异的对视就在顾赏身边的那名同学“噗嗤”一声的笑中默契地结束了。
湛灼沉默着，抬眼看了看顾赏身边那个笑的不知死活的同学，冷峻的目光当中四溢出的不悦与威胁令那人瞬间就收了声，还顺势往顾赏的身后躲了一下，连声道：“对不起，对不起。”
可见虽然湛灼在黜高已经不做大哥好多年，但是身上所具备的那股子做校霸的狂妄气势还依然健在，随便一个眼神都能叫人大气不敢出一下。
其实若要细究起来，这位同学也并没什么好对不起的，同样的事情若是换到湛灼自己身上，他笑的比这兄台还得欢呢。
只是湛灼的心里面实在是太不痛快，连带着他看向别人的眼神也就连带着好不到哪儿去。
“这就是你要说的？”很明显，此时此刻站在湛灼对面的顾赏很难去接受这个似乎已经既定的事实。
“你是还没听够怎么着？”湛灼皱起眉，说话的声音都带着点儿火.药味，毕竟此时此刻更加尴尬的人是他不是顾赏，顾赏充其量也就是觉得他点儿背遇到个变态罢辽。
“不够你还有怎么着？”顾赏眯缝了一下眼睛，学着湛灼的语气，表情中的玩味与嘲弄像是在故意激怒其实已经怒了的湛灼，而且后来见湛灼半天不吱声，顾赏抬了抬下巴又欠嗖嗖地补了一句，“嗯？”
顾赏这是挑衅。
□□的挑衅。
是可忍孰不可忍，谁爱忍谁忍，反正湛灼不能忍。
只见湛灼抬眼看着顾赏，把手插进了校服的口袋里，挑衅地笑了一下：“有啊。”
顾赏一愣。
而后就见湛灼往前走了两步，抬手拍了两下顾赏的肩膀，本是想俯在顾赏的耳边说话，却又因为身高原因得不得趴在他的颈窝处来了一句：“你想听我随时有……”
湛灼身上那清新的浴液香气就在这一瞬间充斥了顾赏的鼻腔，顾赏没有说话。
两人再一次的对视之后，顾赏没有多做停留，眼尾当中透露出的轻蔑在湛灼的身上随便一扫，转身离开了。
……
……
早上与顾赏的遭遇算不得什么愉快的回忆，甚至糟糕的让人想哭。
湛灼回到教室坐下之后又翻开了那个被系统攻占过的笔记本。
那任务条刷新的倒是及时，（0/10）的数据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1/10），一种谜一样的成就感和心酸忽然涌上了湛灼的心头。
明明做的不是多大事，湛灼却觉得此时此刻的自己简直要比每天都得飞天遁地拯救地球的奥特曼还累。
主要是心累。
“我想看一下好感度的进度条。”
不知道是这Bug还是怎样，反正湛灼发现从这系统的主页面上根本看不到整个任务中最重要的顾赏对自己的好感度。
[系统正在为您查询，请稍后……]
[好感度，-17]
“？”
才刚清零就又负十七！？
不过说实话，这也得算是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事情了。
[不愧是你。]系统说。
“不愧是我。”湛灼说。
********
在知道自己早上对着顾赏的这一波操作其真正意义是无形当中强行增加了游戏难度之后，湛灼明白这也就意味着他接下来需要投入更多的心力以及更多的时间在这件事情上，不能为了完成任务而完成任务。
同时他也渐渐开始明白了，他如果想要让这个好感度正向增长，首先得让顾赏对自己的抵触情绪慢慢减少，直到没有。
否则自己不论做什么，在他眼里都像是在看狗吃屎。
也别问湛灼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因为有些时候他也是这么看待顾赏的。
……
早上顾赏与湛灼的相遇又在无意间为学校平淡无奇的校园生活注入了一剂猛料，其传播速度并不亚于那天在篮球场上发生的那一出。
有些时候湛灼是真为自己这种牺牲我一人快乐千万家的精神所感动，一直到下了早自习去楼下买东西却被余嫣叫到了操场上之前，湛灼都还沉浸在这种感动当中无法自拔。
余嫣已经很久都没来学校了，据她闺蜜说好像是偷偷去了N市的音乐学院找老师上课，神神秘秘的。
再一次见到余嫣，湛灼发现她以前那一头漂亮的栗棕色长发已经完全染黑了，扎成一条高马尾，那干净的脸蛋上肉眼虽然无法任何涂脂抹粉的痕迹，但是湛灼知道她今天一定是化了妆的。
“怎么了？”
“你今早又去找顾赏了。”
余嫣的这句话并不是一个疑问句。
“你现在除了那个小白脸之外是不是就没别的事了？”
其实在往操场上走的时候湛灼心里面都已经猜到这余嫣找自己是要说什么了，但是后来这种“哎呀居然猜中了”的感觉并没有湛灼想象当中那么爽。
甚至有点气。
“湛灼，如果你要是因为我的原因而处处和他过不去……我会很为难。”
你好大的脸。
湛灼努力让自己把这句话给憋在心里不要说出来，他不想和余嫣吵，吵得来气的时候动不了手不说，主要是真有点吵不过。
余嫣的这张嘴感觉是专门接受过某种特训的，二十个街头卖菜的大妈捆一块儿不一定说得过她一个。
“你想多了。”湛灼换了个说辞，垂下眼，本就只是单纯地想要躲避一下余嫣那过于制热的目光，却没想到竟然一眼就看到了余嫣脚上穿着的那双Zoom 2k，而后瞬间笑了出来，抬起头看着余嫣：“跟你说句题外话。”
余嫣目光当中带着刻意伪装出来的疑惑。
“分都分完了，你该扔的东西是不是也该扔一扔了？”湛灼说着，脸上的笑容迟迟没有散去，“你家小白脸看到要生气了。”
余嫣那里又怎么会不知道湛灼说的是两人才刚在一起的时候湛灼送给自己的这双鞋。
她就知道湛灼一定会发现的，也没想藏……而至于为什么会在分手之后偏偏还要把这双鞋给传出来，恐怕也就余嫣自己知道原因。
她想让顾赏看见。
让顾赏心里面知道，自己是有别的男生送礼物的，必要的时候，甚至还想造成一点就算分手了我那无比优秀的校草前男友也还是在对我恋恋不舍，要求我穿着他送的礼物的错觉。
天真且直男的湛灼是想不到那么多了，他只是觉得没有新欢还好，有了新欢这样做，还是当着旧爱的面儿这样做有些怪怪的。
“我现在不想和你说鞋的事情……”
“我现在不想和你说任何事情，”湛灼打断了余嫣的话，而后正要继续往下说却忽然抬眼看到了正在朝着这边走过来的顾赏，索性把要说的话吞回到了肚子里，抬了抬下巴，“你的小白脸来了 。”
余嫣闻声回过头。
“拜拜。”
没有再给余嫣再说任何多一个字的时间，湛灼直接脚底抹油溜的比油婆都快。
毕竟此时此刻的顾赏是湛灼最不想打照面的人，其原因要归咎于此时此刻的他十分清楚地记得自己今早对顾赏说了些什么，顾赏是什么反应，身边人是什么反应。
湛灼本以为那种发自内心的尴尬感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渐渐消散殆尽，但是后来他发现自己是个铁憨憨。
事情完全是朝着另外一个方向发展的，简直是越来越尴尬且越想越尴尬，尤其是想起自己最后临场发挥出来的那句“你想听我随时有……”
已经根本不像是句人话了。
“哎，湛灼！”
余嫣似乎还想要叫住湛灼说些什么，但是湛灼却早就已经消失在了茫茫人海当中。
湛灼很清醒，他知道自己不能给这个余嫣机会，这机会给了自己想后悔都没地方后悔去……
**********
顾赏当然看到了灰溜溜跟兔子似的抬腿就跑的湛灼，也大概猜到了他为什么跑，心里突然有点想笑。
明明早上还跟自己煞有介事耀武扬威的，结果现在居然怂的这么浑然天成信手拈来……看来这传说中的黜高老大也不怎么大。
顾赏脸上止不住浮现出来的那浅浅的笑意却又在抬眼看到余嫣那副楚楚可怜的表情的时候骤然变得严肃了起来。
余嫣快走了两步到了顾赏面前：“顾赏，对不起……”
“没关系。”
“？”
余嫣这种上来就道歉的谜之交流方式其实已经不是第一次了，那种让人觉得好像总是明里暗里被逼迫着不得不去往下追问“为什么对不起？”“你怎么了？”的感觉会令顾赏心里面觉得谜之不爽。
所以这一次，他自作主张地直接跳过了所有莫名其妙的步骤，直奔这次对话的结束句。
“我看湛灼刚刚也在。”趁着余嫣原地懵逼的这段时间，顾赏赶紧抬头看了看湛灼刚才离开的方向，岔开了话题。
“对，我想把他叫过来说合一下，让你们不要闹矛盾了……”余嫣说，“但是没留住他，所以我才要道歉。”
岔话题失败。
顾赏默默在心里给自己减了十分。
“我觉得我说话湛灼还是会听的，却没想到他这次居然会这么不配合……”
顾赏被这话说的一愣：“所以说他真的是你的……？”
没等顾赏说完，余嫣直接点了点头。
在听到这个回答之后顾赏震惊算不上，倒是有点意外。
意外学校里面乱传的八卦居然还能有真的……
而且下一秒，顾赏的脑海当中就忽地就想起了之前湛灼对自己的种种态度……
当时顾赏天真地以为只是湛灼喜欢这个叫余嫣的女孩子，又因为得知余嫣喜欢自己而生气罢了，却没想到原来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完全要比自己想象的还深入得多。
怪不得湛灼看自己的时候那眼神恨不得都要发射动感光波。
怪不得……
顾赏又忽然想到自己那天在球场上居然还拿余嫣的小海豚来刺激他。
嗯……
良心突然有点痛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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