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第22章

    听见他开口说话，众人皆是一愣。多洛丝想：他这是回神了？

    “海顿，你能听见吗？听懂了就点个头。”多洛丝谨慎地放低了腰，放出自己的精神体护在身边。健硕的公鹿低头，昂起了头上的角，蹄子蹬着地面警惕着。

    海顿似乎压根儿没听见她的话，只是盯着这边，嘴里重复着“米”和“九”两个字，似乎自己也不能理解这个词的意思，皱着眉，似乎困惑不已。

    他的精神力不受控制，放大了主人的负面情绪，再次拧成实体从斜后方朝众人猛然刺来，一个体质稍弱的向导躲避不及，肩膀差点被刺了个洞，他大叫了一声，单手捂住擦伤，仍旧稳住了身形，队形没有溃散。

    “上帝啊，他，他的精神力有实体！”面对一个刚成年的学生，成年向导们却被恐惧压得喘不过气来。

    “不行，他还没清醒。这样吧，这走廊够长，有100米上下，中间有两个楼梯口，我们各自散开，你们几个到后面去埋伏，我把他引到能迂回的地方，一举包抄。”多洛丝低声道。

    “做不到的！我们摸不着他发作的时机，他对我们这边的任何语言试探都是零反应。”秦老师懊恼道：“要是有什么能吸引到他的东西就好了。”

    “‘米九’……”多洛丝突然道：“也许‘米九’能吸引他！”

    “什么？！”

    “总之先试试。”多洛丝道：“既然那小子是唯一一个能帮海顿的向导，那我只能赌一把他的特殊性了。秦老师，我负责引开海顿，你注意跟艾伯特保持联络，一旦知道米九跟海顿的匹配率之后马上告诉我！”

    “只能这样了。”

    “100米，撑死我们也只有几秒钟时间，尽快就位，能拖多久是多久。”

    众人只能点头，飞快朝后面退去。

    众人散开之后，只剩多洛丝一人站在最前方，海顿沉默地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眼睛里似乎有些焦躁，但他却按兵不动。

    多洛丝试探性地开口道：“你想找米九对吗？”

    海顿周围的空气都跟着一停，多洛丝周围的防御的精神触角被压制得几乎疲软，正当多洛丝准备放弃之际，对面沙哑道：“米九？”

    好！有反应！多洛丝长舒一口气。

    “对，如果你想见他的话，就跟我过来。”多洛丝话音刚落，猛地跨上精神体，鹿跟她配合默契，敞开了四蹄飞速朝后面奔去。那鹿天生就是跑步的能手，眨眼之间两批人之间的距离就大大地拉开了。

    海顿几乎没有犹豫，本能地便倾身追了上去。

    “多洛丝，他动了！”秦老师埋伏在楼梯口朝通讯器道：“等他冲过楼梯口我们就包抄过去！”

    “不行，他和豹子都太快了！我要被追上了！！”多洛丝觉得自己冷汗直冒，她伏在鹿的后背，在疾风中狂叫道：“米九呢？！！匹配率呢？！！”

    “还没收到！！”他刚刚说完，多洛丝海顿两人就如同两个小型龙卷风一样飞快地从面前刮了过去，多洛丝转过来一张仪态尽失的美貌脸庞，吼道：“来不及了，先包抄！镇定剂呢！都拿出来！”

    行至走廊中央，两人在休息室前急刹车，多洛丝借着反作用力，停也不停地把身子朝海顿那边甩过去，海顿条件反射地用手臂一挡，多洛丝反手毫不犹豫地扎了海顿一针。

    海顿黑沉沉的眼里闪过一丝讶异，而周围的几个向导趁机精神捕获的捕获，扎针的扎针，搞完之后纷纷缩到多洛丝身后，看样子是对医务室出品的镇定剂相当不信任。

    似乎是药效起来了，海顿的动作显得有些迟缓。他慢慢伸手，从背上扯了两个针管下来，端详了一阵，似乎是对眼前的情况非常不了解。

    多洛丝的脚趾死死抓着地板，头也不动地对旁边的人咬牙切齿：“匹——配——率——是——？！”

    秦老师小声叫道：“等等——来了！数据来了！”

    “念！”

    “太好了！！本届哨兵跟本届向导双向匹配率高过50%的只占2%！”

    “念重点！！”

    “……”秦老师闪耀着希望光辉的脸在一秒之内沉寂了下来，面如死灰。

    “秦想！！”多洛丝眼看着海顿一秒一秒抬头，心里也跟着一秒一秒沉下去。

    “……我们中大奖了，多洛丝！”秦老师的手都有点抖，用下一秒就要窒息的声音说：“90%！天啊……他俩的匹配率超过90%了！！”

    多洛丝几乎眼前一黑。最后的希望没了，只能靠他们几个老师了！但不能伤到学生，又要控制住局面，这谈何容易！况且镇定剂的作用有限，学校又没有配备军队专用的□□——该死！

    众人心知现在状况不妙，都站了出来，多洛丝咬咬牙，指挥精神体上前，期望控制住海顿。

    楼下的哨兵一阵骚乱，接着休息室落地窗那边有几人破窗而入，玻璃哗啦又碎了一地。几个哨兵带着精神体之间从建筑物外部侵入，飞快地将海顿包围在其中。领头的哨兵老师眉头紧锁，对多洛丝等人道：“情况有变！第一要务由控制影响变更为控制海顿和转移米九，我们来帮忙！”

    “米九那边呢？”秦想连忙问。

    “艾伯特去负责了。警察局的人还有十分钟到，他们直接从楼顶坐飞艇走。”那哨兵的目光死盯着海顿，“拖住十分钟，就是胜利。”

    多洛丝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脸色再度变得难看无比：“没那么容易。”

    像是应了她的话一般，被扎了数针镇定剂的海顿突然敏锐地抬起头，朝对面大楼的某一层直直地看过去，似乎是追着什么一般移动着目光。这一刻，他眼睛里的死气似乎被什么东西吹散了三分，燃起了一簇烫得惊人的火苗。

    “什么？！这是——”哨兵们首先被他逼退一步。

    “匹配度90%，两人直线距离不到五十米！”多洛丝骂道：“这个条件极端得能进生理课教科书了！！米九吃的药快失效了，海顿不出十分钟就能发现他！我们没时间了，警察能再快一点吗？！”

    米九在椅子上缩了没多久，但他昏昏沉沉的，觉得仿佛已经过了一个世纪。艾伯特破门而入的时候他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直到艾伯特骂骂咧咧地把他像扛鸡仔一样扛起来，重力才使他稍微清醒了一点。

    “艾伯特老师？”他在别人肩膀上颠来颠去：“那个哨兵解决啦？”

    艾伯特一边跑一边想打人：“……解决个屁！你们没一个省心的！”

    米九刚醒来就被骂，他张了张口，还没说话，艾伯特就冷酷道：“小屁孩儿现在闭嘴。”

    米九只能闭嘴。

    “我现在开始说明情况。”艾伯特说：“简单来说，半小时之前，对面哨兵体检的时候海顿意外进入结合热……”

    “啊？海顿？！”米九的心里一颤：“不会吧？可是我……”

    我们的匹配率上次测出来有83%，可我怎么没感觉？

    “你什么你？！就是你！”艾伯特似乎知道他想说什么：“你现在没感觉是因为你吃了药，四周还有我们老师呕心沥血部下的防御——能撑多久就不知道了。刚刚海顿影响了部分同学，不过现在情况已经得到控制了，最后一步就是把你俩隔开，分别进行物理隔离跟药物阻隔，懂了吗？”

    “那……我们现在往楼顶跑什么？隔离室在地下啊……”米九问。

    “隔离室已经阻止不了海顿了。十分钟之后警察局的飞艇会到楼顶负责接你，那边的联络员说你妈都快急疯了。”艾伯特一边跑一边观察着对面的情况。

    “海顿……海顿他没事吧？”米九像是有所感应一样，跟着往对面二楼中间看去。

    “老师不会伤害他，只是要拖住他，在警察局的人来之前。”艾伯特说：“当然海顿是个非常优秀的学生，能拖多久就不知道了……”

    大楼的电梯坏了，一共12层楼，跑到一半就花了接近五分钟。艾伯特虽说是个正当壮年的哨兵，但是扛着个人全力奔跑显然还是有些吃不消。但米九的脚还软着，无法自己跑动，他只能咬着牙尽职尽责地跑。

    “你小子看着轻，真特么重死了！”中年教师艾伯特骂骂咧咧：“两个秦想都没你重！”

    米九小声辩解道：“胡扯，谁不是一百斤出头呢……”

    艾伯特不想理他。

    又上了一层楼，米九突然惊喜道：“老师！我觉得力气回来了！脑子也不晕了，要不你把我放下——”

    艾伯特脸色一变，脚下加快速度，说：“你小子真的是倒霉鬼！——那不是力气回来了，是药效过了！等着吧，等会儿又得软了——行了你抓好了，我要拼命跑了，要是让海顿冲过来了我真保不了你！”

    米九：“……”

    艾伯特刚跑几步，两人就听得对面的建筑物发出嗡然巨响，米九回头一看，只见二楼休息室整个靠这边的一面轰然倒塌，几个人影缠斗了数十秒，其中一个出手招招凌厉，将另外几个逼得节节败退。

    下个瞬间有人直接从二楼起跳，作用力踩塌了半边休息室的地板，整个人几乎腾空而起！

    米九觉得自己的腿真的又软了。

    他看着那个影子，虽然分辨不清脸，但他觉得无比眼熟。不知是害怕还是激动，他的心开始剧烈地跳动起来，喉咙像是火烧一般干涸无比，脑子异常清醒，却浑身热得可怕。

    “艾伯特老师，海顿跳上来了。”他喃喃地道。

    艾伯特被他身上的体温烫得打了个哆嗦。

    “你在说什么胡话，这里是八楼……”

    下一秒他瞳孔一缩，身侧的窗户旁边突然出现了一个影子！

    妈的！

    那影子在身体下落的一瞬间踩上了垂直于地面的建筑外墙，每一步都踩出了一个坑！他借着一股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竟然在墙壁上高速跑了起来！

    “我靠！！”艾伯特的心里充满了震惊，他来不及细想，猛地把米九往楼梯上一扔，把联络警察用的通讯器甩给他，大声道：“赶紧跑！！！”

    米九踉跄了几步，回头一看，跟窗外的人对上了一个眼神。

    绿色的眼睛，野兽般的眼神。

    ——是海顿！

    米九被他眼睛里毫无理智的温度烫了一下，迟疑片刻，扶着楼梯，咬牙朝楼上跑去。